“怎么错了?”小丫头还不服气。 “嗯……这么跟你说吧。”夏云笑眯眯地回忆道,“我曾经呢,找了一个人很久很久,结果那人一直没找到。所以我特别清楚一个人的生死未卜会给别人造成多大的影响。” “你找了多久?” “十二年。”夏云做了一个手势,迷之骄傲。 小丫头张大了嘴巴,半响才憋出一句,“真……真久啊,那人肯定对你特别重要吧?” “对啊……”夏云眯着眼睛点点头,突然正色道,“重要到我不忍心让她多等我一刻。” “所以我要马!好马!现在就走!”趁着小丫头愣神的功夫,夏云一本正经地提着要求。 “……不行!”小丫头忍无可忍,恩人高大伟岸的形象在瞬间破灭,她看着一脸苦兮兮望着自己的恩人,嘴角抽了抽,“起码得等外伤好全了才行。” “嘤!我可是你的恩人!”夏云把头埋进了羊毛毯里,忿忿不平。 小丫头怒了,“不行就是不行!”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 夏云嘴里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小丫头,一到晚上,趁着夜深人静地时候就溜到人牧民的马厩里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偷马! 轻装上阵,把天涯海角往包裹里一塞,顺便再偷了许多这家做的干奶酪,洋洋洒洒留下一张字条,说来日定会有人上门答谢,转头就叫了只鸟儿把答谢的事情推给沉渊阁了。 狐假虎威干得那叫一个溜。 当夜月色正好,夏云哼哼唧唧地忍耐着满身的伤痛哼着小调就上了路。 * 而在草原上马蹄跑过的一片地方,出来觅食的白狼正带着狼群班师回朝。 雪山崩了,只能换了个栖息地。 “……这是干嘛?”初一看着白狼王竟然破天荒地叼了个女人回来,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半靠在石壁上,左手臂那里的兽皮大衣空空荡荡的,身上好几处骨折,即便到了现在,还是连这个山洞都走不出去,这地方又没草药,只能在这里躺着硬靠身子自行恢复。 初一看着白狼把背上的女人挪到地上,有力的四肢把人往他那儿推了推,初一哑然,“……所以你们一家捡人是捡上瘾了吗?” 白狼王不屑地瞥了初一一眼,一言不吭地就转悠了出去。 初一艰难地用能动的那只手把女人翻过来,只觉得世事难料。 本来他都抱着死志了,没想到这头狼竟然是帮自己把中毒的左臂给咬断。狼牙有毒,但是狼的唾液却是天然的解毒|药。 他跟着这群狼茹毛饮血了几天,才总算反应过来——这狼他见过! 当初抚养他长大的白狼王一家!老狼王早就死了,没想到从小跟他长大的“兄弟”竟然还认识他! 待看清了来人的脸后,初一惊讶地发现是个乌塞女人。 他尝试着给她喂水,没料到这人竟然就这么醒了。 初一见到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个是极端妩媚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吸引他的味道。 ……总觉得跟狼群待久了自己的一些形容都变得奇怪。 第二个反应是,他终于能派人外出寻找草药并且联络外界了。 “你……叫什么?”初一吞了吞口水,把视线从面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身上移开。 女人看着初一的反应突然笑了起来,明明身上都是伤,狼狈至极的打扮,但笑起来花枝乱颤。 她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乌兰图雅……你呢?你叫什么?” 山洞外,明月高悬,见证着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下,无数奇迹的发生。 * 而此时,动荡了多时的京城终于迎来了长足的平静。 程柘盘下了京城里路段最好的一家木匠铺,叮叮当当自己亲自盯梢装修了许久,终于开张。 木石盟的担子早就卸下,而现在,大家都说京城里的秋和木匠铺的兵器是全国之最,程柘却宣称半年只接一单,门楣到显得冷冷清清的。 不过两个孩子被他接到身边,每天在做些木匠的活计同时还在研究裁剪的手工艺——说是要忙着给两个孩子做衣服。 至于原因……据说经常跑到店前听程木匠气急败坏的吼声就明白了。 “程小火!你为什么又又又又又又又尿床了!啊?” 然而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有一双巧手,没过多久,无数慕名前来的妇人到把他这个木匠铺给踏烂了——说着出高价做小孩子的衣服。 甚至还有调皮的小孩在木匠铺那几个牌匾旁用石头歪歪扭扭刻着“裁缝铺”的字样。 裁缝铺的生意一度十分红火。 乔安月学着程柘的样子盘下了隔壁的一家店铺,想了好久不知道做什么生意,最终在某天看到一个江湖郎中路过的时候决定把自家店铺冠上医馆的名号。 不过这医馆也堪称奇景。 京城里连小孩子都知道,乔大夫家的医馆弥漫的从来都不是难闻的药香,在乔家的地窖下,摆着满满的全是上等的酒坛。 据说这位乔大夫医术高明,接诊医药费却从来不收,反而只收上好的陈年佳酿。但收了那么多的酒,自己却从来不喝——据隔壁交好的程木匠透露,乔大夫喝一口就会醉。 有小孩忍不住想一探究竟,但乔大夫看着和和气气地,却从来不肯说为什么。 后来从程木匠口中才依稀得到什么“她在等什么人”的说辞。 如此一来,好奇的对象就不仅仅是不爱说话的乔大夫了,整座城的人都对那个“待归”的人产生了十足的好奇。 * 夏云从牧民家里出来的时候,一路不停,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经过这一颠簸,再度裂开,一度让路人觉得这人怕是赶着去寻死不成。 等到她赶到京城,浑身上下的刚接上的骨头恨不得被她再度震断。 她丝毫不敢停歇,把骏马换了一匹在人群密集处方便行走的小毛驴,整个人已经是趴在驴背上连坐都坐不稳了。 本来想找沉渊阁的暗桩,但在换驴的时候就听到了京城近日的各种小道消息,尤其是听到乔大夫的消息时,夏云二话不说便把换家找的差价往一个小儿手上一塞,语气急促,让她领路。 当天,小雪纷飞,日头正好。 乔安月从后厨里端出一盘精致的糕点,放在门外早早等待的街头小鬼们的手中。 ——这几乎成了她无所事事时的习惯,只要兴致来了,便随意做些吃食,虽然她尝不到什么味道,但分给路过的小孩子吃,欣赏他们满足的表情,似乎也是证明她还活着的一种证明。 一个小女孩突然把一块桂花糕塞在乔安月面前,对上女孩邀请的神态,乔安月没有拒绝,慢慢地将桂花糕放在嘴里咀嚼,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这群孩子并不知道,能够做出全城最好糕点的乔大夫,舌头上尝不到任何味道。 几乎是强忍着不适感将那块桂花糕吞下入肚,乔安月既而又听见一个小孩的控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