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从未听说过呢。”兰桑用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一双眼里满是好奇与窥探。 “现在听说了。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乔安月觉得多说一个字都是废话,冷着脸彻底终止了这个话题,冲兰桑不咸不淡地来了句,“下去捉鱼。” “啊?”兰桑没料到乔安月的思维居然如此跳跃,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乔安月淡淡解释道:“一条鱼不够吃,你饿,我也饿。想吃饱肚子,就去抓鱼。” “……”兰桑哑口无言,半晌才嘀咕了一句,“真是个怪人……为什么木之能够忍受你这样的人啊!” 乔安月指了指前边不远的深潭,半字不愿多说,“快去。”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会支使人……” 兰桑嘀嘀咕咕的话音在山谷里渐渐散去,乔安月低头看了眼睡容安详的夏云,慢慢悠悠地把玩着某人垂在脑后的马尾辫。 一夜无眠。 * 夏云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等到她清醒过后,三人又在深潭边足足吃了六七天的烤鱼养精蓄锐。 夏云和乔安月二人不用说,身体重伤得厉害,被水冲到这里没死就是万幸。这几天的时间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总算开始结痂,不至于走两步就开裂往外渗血。 夏云在乔安月的悉心照料下愣是半口汤药没喝,之前看起来挺严重的热症也渐渐消了下去。她身体底子又好,刚以见好,便已经能够上蹿下跳地带着二狗子满山谷的探路了。 以至于二狗子的真正主人兰桑每天晚上都恨不得揪着二狗子的猫耳朵絮絮叨叨,只要白天里调查忘川水的信息整理得差不多,得了空便苦口婆心地长吁短叹“女大不中留”。 直到几天下来,三人该查的东西查完,该养好的小伤养好。就算那些还没养好的,在夏云哼哼唧唧坐不住的唠叨下,乔安月也强行无视了。 商量了一下,鉴于三人都不知道这里是东南西北,最终决定还是顺着水流走。 澜微涧的整条主流是要汇入南海的。顺着水道走,总能碰见人家,就算运气再差一户人家都没碰到,也能走到南海的地界。 到了南海,最大的人烟聚集地便是里锡了——早些年是朝廷管控的地界,但随着先帝的逝世,朝廷内乱不止,势力大缩,渐渐地便鞭长莫及,里锡倒成了海上河上做生意商贩的地盘。 这几年更是鱼龙混杂,似城非城,没有主事的,倒是地头蛇分盘割据,渐渐成了三不管的地带。 然而越是这样的地方,黑道白道夹杂难辨,江湖味儿比青州城的浓了不止一星半点。江湖上排的上号的势力早就在里锡布了暗桩,夏云她们若能到这地方,自然便能和家里的人接上头。 三人一拍即合,带上二狗子就慢慢悠悠地上路了。 大概又走了大半个月,水路愈发地多了起来。 看着沿途的红莲盛开,夏云果断撺掇着乔安月兰桑仗着顶尖的轻功在荷叶面上飞来飞去,时不时地还使出飞花拈叶的本事砍到了一片败了的荷花。 ——仅就来去一个来回,手里就已经捧着刚刚长好的鲜嫩莲子米! 就这样走走吃吃又是十来天,当乔安月觉得自己身上已经可以长出虱子的时候,终于远远地看着前面隐隐绰绰地有了残缺城墙的影子。 三人一猫登时脚步加快。待到走到跟前后,兰桑看着城墙上挂着缺了三个角的牌匾,几乎快要感激淋涕! “等等!”夏云在兰桑准备冲进绸缎店前及时地拦住了她,神情严肃地对着兰桑乔安月说道:“现在我们有一个天大的麻烦。” “什么?”兰桑不解。 三个人在深山老林里长途跋涉了一月有余,再好的衣料都褴褛得不成样子,如今颇有种背井离乡家破人亡逃难至此的落魄样子。 夏云看着进出的客人,浑然不顾来来往往对着三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异样的眼神,语气沉痛。 “你们身上,有银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更新 第51章 竹笛 这个难题并没有困扰三人太久, 因为夏云刚说了这一句, 身边的人流便四散到街道两边,你推我桑地很快便把三人的困境吞没进了人潮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兰桑满脸堆笑地扯住一旁的闲汉问道。 “象队啦!小姑娘是从外地来的吧!”闲汉拉长了嗓子, 淡定地看着远方过来的庞然大物, 用枯槁的手指比比划划,“今个儿刚好是纳粮的日子啦!一大早地各位老爷们就派人挨家挨户地去收, 现在八成就是往码头运往北边的朝廷啦!” 象是里锡这地儿独有的动物, 隔十几年朝贡的时候里锡的地头蛇总会赶着三两头大象进京纳贡,那场景每次都是万人空巷! 小时候夏云有幸带着月儿见识过,不过京城上贡的大象总被戴上花里胡哨的头饰,随行的歌女舞女总是把围观的老百姓隔了开来。这还是夏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围观土著大象出行的盛况。 见着五头体型庞大的大象驮着几大袋的米粮闲庭信步地面前迈过, 每头象背上都坐了一个身穿白色短褂的年轻汉子。这几头象显然是受过训练了的, 哪怕汉子手上没有拿训象的钉锤,几头连成排笔直前行,不曾逾矩。 夏云不免露出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惊奇之色。 “运往北边干嘛?”另一边的兰桑不假思索地便抓住了这段话中的重点, 蜂阁副堂主的秉性这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让过任何一个可以获取信息的机会, 笑嘻嘻地进一步套话。 “你们……不知道?”闲汉疑狐地盯了三人一眼,“你们难不成不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吗?” “咳咳,”回过神来的夏云刚好听见闲汉的问话, 连忙干咳了几声,摆手,“不,我不是, 我没有……” “我们本是南方人士,只是在临云山脉中遇上了匪人,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不料已隔了一月有余。听您这语气,这段时间内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兰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着谎,那逼真的神情简直跟乔安月有得一拼。 乔安月在一旁认真地点头,真诚的眼神不似作假,给兰桑的谎话增加了好几倍的可信度。 “哎,这世道……也是难为你们几个小姑娘了。”闲汉叹了口气,面带忧色,“也就是差不多一个月前,飞龙寨的龙土司和蓝田将军打着清君侧的口号就地起兵,不出十天的工夫便兵临青州城下。 南军说是‘靖难’,北军说是‘剿匪’,本来大伙儿都以为青州城城主还要负隅顽抗一段日子,谁知派出来的兵全被蓝田将军策反了。 听说是蓝田将军手上拿着虎符……你说真是奇了巧了,这朝廷的虎符怎么就落到了这个草莽将军的手里!那丘八呀,不都是些认符不认人的墙头草么,立马倒得一干二净,不出几天的功夫,南军就攻占了青州城把它作为据点,彻底跟北方军对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