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夏侯玟沁要去之前遇见颜凌曦的那个小溪边游玩,只在城郊,所以只带了几个护卫随行。 回去的路上,树林中突然窜出一伙强盗拦路。那强盗头子皮肤黝黑、面相凶悍,他看了看李请,又看了看李请身后的马车,说道:“把值钱的都留下,本大爷便放你一条生路。” 李请大笑,就凭这十几个强盗,就想劫他?于是命令手下一齐进攻。混乱之中,李请退到马车旁,对夏侯玟沁说道:“公主莫怕,有我李请在此,必定护公主周全。” 谁知那些强盗也非等闲之辈,李请的护卫双拳难敌四手,连连败下阵来。李请也有些慌了,但还是尽力在安抚夏侯玟沁。 夏侯玟沁哪见过这样的场面,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如何跟他们说理,这主仆二人躲在车里也不知道外面的状况,也不敢看,只是想着若是颜家兄妹在必定可以救她们,可是他们不在。 那强盗头子步步逼近,厉声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吗?再给你一次机会,马车留下,你走。” 李请叹了口气,紧紧握住手中长剑,“我本来不想出手的,是你逼我的。”言毕抬手直指对方喝道:“我乃大将军李汜的侄子,今日尔等宵小之辈遇上我,也算是时运不济了。” 强盗们看他这架势也愣了一愣,彼此对看一眼,犹豫着不敢轻举妄动。 不远处,还有一人在默默观看着这出好戏,只见枝叶横错的空隙中,隐约有一白色身影。那人静静地蹲在枝干上,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偶尔表情凝重、偶尔偷笑、似乎是在伺机出手。是的,这个人,就是在附近练功的颜凌曦,她看见夏侯玟沁的马车便跟了过来,本来早想出手,但见李请那认真的模样,想给他个表现的机会,所以才迟迟不现身。 “李请……你……”夏侯玟沁迟疑地开口了。她并不是担心李请,只是实在搞不清楚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因为从来没听说过李请会武功,不然,上一次在集市上,怎么会轻易就离开? 可这话听在李请耳中,全当是夏侯玟沁的关心,李请微微侧头说道:“公主请放心,我自有办法,自打成为公主的护卫开始,我就暗下苦功研习剑法,如今已是略有所成,这几个毛贼我还未放在眼里。”言语间掩不住的洋洋自得。 强盗头子听罢咬牙怒道:“小子!你这是在戏耍本大爷吗?”手中剑身一抖,作势要冲上来。手下人也喊道:“大哥,不要跟他废话了。先砍了他再说!” 李请见势,毫不含糊,抽剑出鞘、抬剑随手挽了一个剑花,忽又停顿。只这一下,众强盗又是一颤,齐齐屏住了呼吸。一般宝剑出鞘,惊人的或是剑的锋利或是晃人心神的色泽,可李请这柄宝剑出鞘,惊人的却并非这些,而是气味。是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类似于腥臭味,夹杂着发霉的味道。众强盗不禁疑惑地望向那剑,强盗头子皱眉问道:“此为……何物?” 李请一听,下巴高高扬起,得意地说道:“此乃本少随身利器,虽年代久远,但得我日夜擦拭,依旧光亮如新,且从未染血,今日便用尔等狗命来祭我宝剑。”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灰色带有油渍的布块,在剑身擦拭几下。 眼见那带着异味的宝剑在李请的动作下,又增添了新的“光亮”。强盗喽啰怒道:“大哥!这小子就是在戏耍咱们。兄弟们冲吧!”说完抢先朝李请砍过去,李请抬剑接招。虎口被震得生疼,剑险些脱手而出。那喽啰再次挥剑,李请又扬剑去挡,可对方却在这瞬间迅速退后了几步,李请以为是自己剑法了得,正要得意,却听那喽啰边退边嚷:“啊呸!什么味儿啊!”众强盗哄堂大笑。 李请也凑近剑身嗅了嗅,确实……不太好闻,奇怪。可是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他提剑死死护在车前。强盗头子亲自上阵,一剑直直的砍下来,李请身体后倾紧闭双眼举剑去迎,可是预料中的这一剑却迟迟没有落下来。只听“嗖”的一声,强盗头子发出一声惊呼,偷偷睁开眼看过去,却见强盗头子的发冠上插着一支羽箭。 “大哥!有埋伏!”众强盗立刻警觉地观察起周围。那头目大声喝道:“什么人!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 还在树上的颜凌曦听了不禁暗自发笑,如此,她不得不出手了。她纵身跃下,落在李请身侧,淡淡地说:“光天化日之下,在这京畿要地,尔等做出如此可耻的行为,是否太小瞧我大魏律法了呢?”说完又看了李请一眼,“把你这剑借我一用。”言毕夺了李请的剑便向强盗们攻去。几招下来,强盗们被打得东倒西歪,蜷在地上喊痛。 颜凌曦叹了口气,“我看你们的身手并非一般山贼强盗所有,你们为什么非要做贼呢?从军报效国家岂不更好?” 那强盗头目见她并没有要报官捉他们的意思,很是诧异,又听她这样说,也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等十几个兄弟本就是河西郡的守城兵士,这几年朝廷不断加税,老百姓的家里已经几乎揭不开锅了,本以为当了兵能够多领些军饷做家用养活一家老小,谁知那些当官的连军饷也克扣,我们兄弟几个气不过就去找上头说理,却被冠上了违反军令的罪名要被处死,于是连夜做了逃兵逃出河西。可是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想着大梁城里达官显贵多,便做起了这劫道的营生。没想到,今日败在姑娘手下,要杀要剐全凭姑娘处置吧。”说完懊恼地低下头去。 “我不杀你们,但你们必须要洗心革面不许再抢劫,去找个正经的活计,好好做人吧。如若不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般好心。”颜凌曦叹道。 强盗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又一齐磕头道谢着散去了。 第十一章 “怎么能这么便宜他们!”李请气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整日养尊处优怎知民间疾苦。”随手把李请的佩剑丢回给他,“你这剑……快些收起来吧。”那岂是难闻二字就可形容的,她十分怀疑李请是不是用了家中厨房的抹布来擦这剑的。 李请不理会,依旧拿着那块破布细心擦拭起来。 “凌曦。”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却是那人掀了帘子下车了。 颜凌曦转身、微笑,从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喜悦。多日不见,颜凌曦也是时常想起她,想着一旦得空就去看她,却没想到再见面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夏侯玟沁笑着走来,走到近前,却突然扑到她怀中,“太好了,你还是来了。” 颜凌曦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是轻轻抚摸她的秀发,安慰着说:“没事了,我在呢。” “我就知道,如果我有事,你一定会出现。” 只是心里想着,你就出现了,是听到了我在心中的呼唤么? 知道你在这附近练功,所以来这里找你,可惜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