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卿微笑,没有否认。 谁让她俩还是?合法妻妻,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是?一体的。 宋得昌眯眼:“你来?这里的目的?” 裴宴卿走到屋内,环顾四周,边走边轻描淡写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我的目的?”宋得昌抽烟的烟嗓闷笑了一声,说,“对你们这些大人物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给钱封口。” 裴宴卿没问他要多少,对于贪婪的人来?说多少都是?无底洞。 “封什么?口?”她佯作不解,“五年前,你们侵占的那?笔钱还清了吗?为什么?坐牢,我以为你们在监狱里想得很清楚了。” 陶金枝嘶声叫道:“我们已经服过刑了,两清了!现在是?你们欠我们的!你们把?钱都拿走了,我们下半辈子怎么?过,我们还有孩子要养——” 宋得昌用胳膊拦住了激动?的陶金枝。 裴宴卿轻笑:“你知不知道有条罪名叫敲诈勒索,刚出来?你又想进去了?牢饭那?么?好吃啊?” 陶金枝六神无主?地看向丈夫。 “她说的……” 宋得昌冷声道:“裴小姐何必危言耸听,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到法庭也占理的,你们不怕就不会找上?门来?,想堵我们的嘴。” 裴宴卿一字一顿道:“你说错了,我不想堵你们的嘴,只?想来?看看人究竟能厚颜无耻到什么?地步。至于爆料,你们尽管爆,裁判文?书我已经拿到了,明天就会公布到网上?,真?相大白,你们的威胁不值一提。” 宋得昌目光闪动?两下。 “你不在乎,柏奚也不在乎吗?”他盯着裴宴卿的眼睛,似乎想把?她看透,慢慢道,“不在乎她是?强.奸犯的女儿?” “危言耸听。”裴宴卿轻蔑道。 可她直觉有种不详的预感。 柏奚是?零零年出生的,与当?年之事整整差了六年,虽然裴宴卿暂时没查到她的生父,可和强.奸犯有什么?关系? 宋得昌:“如果我们和媒体这么?说呢?” “漏洞百出。” “但你们没法证明她不是?,对吗?”宋得昌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说,“她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确定?,更别提父亲。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孽种,我们愿意收养她,是?她的福分。” 裴宴卿轻轻地呼吸了一口气,插在外套兜里的手攥紧了。 宋得昌冠冕堂皇道:“既然她不记得从前的事,她可以继续当?我们的女儿,大家相安无事,总好过有一个强.奸犯爸爸。” 抱着金蛋哪有抱着会下蛋的母鸡好,宋得昌要的是?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不是?一时的荣华,他和柏奚的父女情分,还没尽呐。 裴宴卿两耳极细地嗡了一声,脑海里只?回荡他的前半句话。 “为什么?她不记得从前的事?”她目光紧紧地锁住宋得昌,逼问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但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孩下手。”宋得昌坐到椅子里,点了一支烟,随口说出来?,“她妈妈死后,她可能受了刺激,据说啊,据说是?亲眼看到尸体了,生了一场大病,高烧烧了好几?天,醒过来?就不记得所有的事了。” “柏奚没告诉你吗?也对,她失忆了,怎么?告诉你?” 宋得昌的笑声在裴宴卿的耳边格外刺耳。 “她什么?都不记得,包括她刚过世的妈妈,懵懵懂懂,有时候从小房间出来?,抱着枕头在一边眼巴巴看我们。我们为了她好,就跟她说,我们是?她的爸爸妈妈。” 可是?这对“父母”是?一对禽兽。 他们不仅霸占了她继承的遗产,而且卑鄙地霸占了她心目中最重要的父母的位置,在多年以后,成为刺进她心口最深的刀。 裴宴卿从宋得昌家出来?,快步离开?楼道。 她一向克己?守礼,再待下去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小小的女孩子,四五岁的柏奚,因为丧母之痛失去了一切关于母亲的记忆。柏灵的父母亲人都在海啸中遇难,表舅和表舅妈得到了柏奚的监护权,告诉失忆的小柏奚,我们就是?你的亲生父母,她信了。 他们只?贪图她身上?的巨额遗产,没有给她半点亲情,横眉冷对,呼来?喝去,给她报各种班,送去寄宿学校,赶得远远的,饶是?如此,柏奚还是?一个人艰难地长大了。 面对冷血无情的“父母”,她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亲情的渴望,一次次靠近一次次被推开?,后来?连和人触碰都条件反射道歉,畏惧亲密。直到十八岁那?年,或许更早,她忽然发现她的父母不是?她的父母,是?霸占她母亲财产的刽子手。 但她已经没有关于柏灵的记忆了,或许在对簿公堂前,她都一次次地在想,我是?不是?错了?万一他们就是?我的父母呢? 所以她才会在十八岁那?年的法庭上?泪流不止。 哪怕法律判给她正义,在无数个午夜梦回,她是?不是?依旧在质疑自己?:我做错了吗?我究竟是?不是?错了? 以及,我是?谁? 这个问题会困扰她所有的日日夜夜,永远得不到解答,永远折磨她。 ——裴小姐,说句实话,我们也不知道柏奚的爸爸究竟是?谁,肯定?是?排除不了强.奸犯这个可能。 ——我知道你是?大人物,有本事。但公关再厉害也堵不了悠悠众口,柏奚这件事好解决,只?要咬死了我们就是?她的父母,我们会全力配合,她就可以和强.奸犯撇清干系,继续当?她的大明星。 ——否则,她就要带着这个污点过一辈子,别人提到她,就会说她是?她妈妈柏灵一生的耻辱。 所以柏奚明明不热爱表演,对名利毫无兴趣,却依旧投身娱乐圈,就是?为了追逐柏灵的影子。只?因她什么?都不记得,只?有这种方法能够靠近她想象中的母亲。他们连这一点希望也要毁去,不仅如此,还变本加厉,她怎么?承受得了……成为母亲的耻辱。 裴宴卿一拳重重打?在旁边的墙壁上?,心口急剧起伏,眼圈通红。 他们怎么?敢、怎么?能这么?欺负她?! 问娜在旁边小心翼翼:“裴姐。” “我没事。” 裴宴卿站在原地深呼吸,把?帽檐压低,片刻,从容出了楼道。 蹲守在附近的镜头接二连三地响起来?,把?她的身影从出现到离开?,拍得清清楚楚。 * 柏奚爸妈出狱一事经过一晚上?的发酵,非但没有降下热度,反而越演越烈。 柏奚的瓜太少了,而且和裴宴卿结婚以后,没有实锤的黑料,那?些对家投鼠忌器,也没有大肆去黑她。 现在婚变在先,送爸妈坐牢这种实打?实的黑料在后,激情吃瓜的网友,浑水摸鱼的水军,早看柏奚不顺眼的黑子们闻风齐动?,网上?舆论一轮接着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