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连绵,埋在蹲着的胳膊里。 门外有脚步路过,裴宴卿咬住自己的胳膊,泪珠大颗地落下来。 那人走后,哭声才重新被释放出来。 她蹲在地上缩在角落,哭得像个流浪的小?孩。 …… 许久之后,裴宴卿才回到病房。 唐甜惊讶地发现,她涂了口?红,妆容也比出去之前明亮,除去瘦削的脸,几乎看不?出这段时间憔悴的痕迹。 专门出去化妆?这就是?女明星的职业素养吗?唐甜越想越觉得自己离谱。 出于?她也不?了解的原因,唐甜留在了病房,并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其实无所谓,那两个人一对视,眼里根本没有她。 裴宴卿搬了凳子?,坐在床沿,和柏奚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脸上的表情不?能说?热络,只能说?没有表情。 柏奚比她稍微好?一些,但透着不?自在。 两人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唐甜差点忍不?住开口?,柏奚终于?主动?打破僵局。 “公司……融资……怎么……样了?” “什么?”裴宴卿都快忘记她亲口?扯的谎。 “融资……”柏奚提醒她,“一个……多月……以?前……你签……协议……说?……” 裴宴卿已?经想起来了,柏奚要和她离婚,她以?退为进?,签了离婚协议书,但是?骗她说?公司在融资不?能爆出消息,暂时不?能登记离婚,借口?拖延时间。 所以?她昏迷这么久醒过来,问她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这个? 裴宴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柏奚动?了动?唇,硬着头皮把接下去的话说?完:“我的……新闻……会……影响到……融资吗?” 裴宴卿音色渐冷。 “你说?呢?” “抱歉。” “就只是?为这件事?” “所有的事。”柏奚强迫自己一口?气说?出完整的话。 裴宴卿回她一句冷笑。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目光深得像要剜她的肉,最终什么都没说?,拉开门又走了。 柏奚费了太多的力气说?话,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唐甜在这时走过来,暗含不?满地责备道:“小?柏,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虽然她不?知道融资具体的情境,但是?恋人在这种情境下,不?应该亲亲抱抱说?些甜言蜜语,或者让你担心了这类的吗?融资是?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东西? 但裴总也很奇怪,突然就离开,已?经是?第二次了。 柏奚想摇头,但她脑震荡还在头晕,长长地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 “我……只是?……” 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就像裴宴卿宁愿去外面哭,也不?愿意让她看见?一滴眼泪,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 她偏头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方向。 她们两个,都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彼此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裴宴卿本想摔门而去制造出巨大的响声,但怕吓到刚醒来不久的柏奚,负气出走?也?只能忍气吞声将门轻轻带上。 医生叮嘱养伤期间?最?好不要让柏奚的情绪有剧烈起伏,她还在门口的侧条玻璃观察了一会,见她没什么异样,方迈向走?廊,找个相对人少的长椅坐下。 ——还不敢离太远,万一里面有事叫她。 不可谓不憋气。 她一肚子火,从离婚协议前憋到现在,一件一件事压上来,生怕她承受能力太好似的,偏偏当事人成了脆弱的瓷器,得精心?呵护。 柏奚的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回答是的话,她会因为影响到融资重提离婚吗? 自己就应该留在病房,见识她那张柔软的嘴唇能吐出多少让她冷笑出声的话。 裴宴卿脑海中闪过?画面,刚刚她的嘴巴好像有些干…… 裴宴卿:“……” 都这时候了自己居然还在关心?她? * “小柏,我看?你的嘴巴有点干,我给?你沾点水润润唇?”唐甜从病房里裴宴卿离去后尴尬的气氛中缓过?来,无?所事事地转了几?圈后,说道。 “好。” 柏奚躺在病床上,左腿缠着厚厚的绷带架起来,输液也?在左边,手背打着点滴,一片一片的青色。 她已?经阖上了眼帘。 唐甜倒了杯清水,找到棉签,坐在凳子上,手指微动,沾水的棉签往柏奚唇上靠近。 肩膀突然落下一只手。 唐甜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来,裴宴卿板着脸,低头看?向她的手。 唐甜交接完毕,蹑手蹑脚地拉开?门退了出去。 棉签落在唇上的触感轻柔,缓解了开?裂的干涩,柏奚抿了抿唇,有些饥渴地张唇,又要忍住吞咽。 不知道在别人眼里如何,反正?在裴宴卿眼里,她闭着眼微微启开?唇的样子,喉咙微仰,真?的很诱人。 裴宴卿随着她的动作咽了咽口水。 食指取代棉签抚过?刚刚得到润湿的薄唇。 柏奚一顿,立刻睁开?眼睛。 笑容越过?一切需要反应的神经细胞,自作主张地率先出现在了她漂亮的脸上。 如果不是她无?法站起来,也?没有足够的力气说话,裴宴卿不怀疑她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怀里,就像从前她每次向自己飞奔过?来一样。 裴宴卿唇角刚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可凭什么经历过?这样的事,她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无?缝回到从前? 人心?受创会留下疤痕,她在这块自留地上炸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怎么轻易过?去?连裴宴卿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去。 柏奚目睹女人的笑意敛去,神情一点一点恢复原来的冰冷。 柏奚喉骨微动,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想吻你……可以……吗?” 这个局面其实是裴宴卿先开?始的,她心?猿意马,但柏奚把自己放在了主体,何尝不是一种服软。 唐甜在这里肯定会感到欣慰,总算到了情侣的正?常对白。 但裴宴卿不接这招。 “你喘得过?来气吗?”她冷道。 “试试?”柏奚挤出笑容,试图和她开?玩笑。 “然后再推进抢救室?”裴宴卿见她脸色变了,报复的快意滋生在心?头,理智却让她马上道,“抱歉。” “唉。” 柏奚叹了一口气。 她多少能理解裴宴卿的矛盾,她一定对自己选择自杀有很多恨,乃至怨,但又阻止不了爱自己的本能,或许还因为她身体虚弱,怕刺激到她,只能把火压在心?里,偶尔阴阳怪气地刺她一句。 都是自己应得的,她并不怪对方,如果这样能让裴宴卿舒服一点。 柏奚面对她是心?虚的,就像做错事被当场抓获的孩子,但更多的,她目前也?无?力去思?索。 既然侥幸活下来了,那就先活着,养好身体,这是一切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