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叫泽节山,高耸穿云,站在山脚忘不到顶。 守在山门的小仙童见了殷月无比吃惊:“上仙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殷月上仙下凡历世去了,哪怕只历一世,短则数十年长则上百年,怎么才二十年就回来了? “嗯。”殷月没有解释,看了眼仙宫之类因炼丹而起的缭绕烟气,问小仙童道:“我不在的时候,炼丹派药没出什么岔子吧?” 岳织还在殷月怀里,见了仙童有些羞臊,挣扎着想下来。 “乖乖呆着别乱动,山上养了许多毒虫毒草,恐会伤到你。”殷月柔声道。 小仙童惊得说不出话。自家上仙一向是生人勿近的冷淡性子,怎么到凡间走了一遭就变得这样温柔了?再一想方才上仙对自个儿说话的冰冷语气,又好像还和从前一样。他好奇上仙怀里抱着的小神仙是何方神圣,又怕着上仙不敢发问。 殷月已经抱着岳织朝山顶飞去了。仙宫就建在山顶,是岳织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的壮观。 “你家好大啊!”岳织终于落了地,仰望着巍峨的宫殿惊叹道。 殷月牵起岳织的手轻描淡写地道:“傻丫头,是咱家。” 殷月的回来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更别说她还抱着个如花似玉的小神仙一起回来的。只是惧着她从前威严的样子,山上的仙子妖精们只敢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 “她们似乎很怕你。”岳织不好意思地望着躲在殿外探头探脑的仙子妖精们道。 殷月大手一挥,殿门“呯”地合上了,而后温柔地向岳织解释道:“我下凡以前脾气不大好。” 岳织理了理被殷月的袖风吹乱的发,小声嘀咕道:“现在也不见得好啊!” “我不会跟你发脾气的。”殷月站在药柜前找着丹药,听了岳织的抱怨,没有半点火气地道。 岳织心里忽然疼了一下。来到仙山,她见了殷月对旁人是如何的威严冷峻,更觉得殷月在她面前有点过分地小心翼翼。“你怎么不和我斗嘴了?” 殷月怔了一怔道:“怕你会生气,怕你会不爱我。”她找好了药丹,转过身望着岳织,不自觉落下两行泪。这次的眼泪是真的,不是为了让岳织觉得她依然是李昭故意装的。岳织可能自己也没发现,她一直在抗拒她的靠近。 “我不会……”岳织受不了殷月的眼泪,本来在软榻上躺着,心急起飞到殷月面前替她抹去眼泪道:“我不会不爱你的。只是你变化真的太大了,我才会不自觉地……”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慌慌张张地哄着殷月道:“阿昭你别哭,我以后不会了。” “那你还爱我吗?”殷月止住了泪。于她而言,流泪是很丢脸的事,可她岳织心疼着急的样子,又觉得眼泪真是个好东西。 岳织习惯性地心虚着往头顶上望了望。 “看什么呢?你现在已经在天上了。”殷月无奈地提醒她。 岳织抿着嘴,害羞地点了点头。 “你是块哑石头吗?”殷月不满意。 “爱你。”岳织小脸羞地通红,低着头不敢看殷月。 “我也爱你。”殷月红了眼眶。同样的话,亲口从岳织嘴里说出来,和从变幻成岳织模样的沧镜嘴里说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她近近地凑在岳织面前满脸笑意地道:“阿织,该吃药了。”说完就把手里的丹药衔在了嘴里。 岳织还害羞着,感觉和小皇帝从老夫老妻又成了新婚燕尔。她红着脸,张开小嘴去叼丹药,想尽可能不碰到殷月的嘴唇,谁知殷月忽然使唤用牙齿咬住了丹药,引诱她一步一步向前。岳织紧张得屏着气吻住殷月,想把丹药从她齿尖抢过来,谁知殷月用舌尖把药卷了进去。 “不吃了!”岳织玩出了一点火气,羞恼地道:“你分明不想给人家嘛!” “给你。”殷月把岳织抱进怀里,笑着把仙药渡给了她,只是吻一直没停,手脚也开始毛躁起来。 岳织象征性地推了推殷月,见推不动也就认命了。 殷月吻得很热切,想让岳织融化在她怀里似的。她总觉得,睡完这一觉,她家仙师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就彻彻底底是她的人了。 岳织本来有些缩手缩脚的,意识到对小皇帝动手并不会触犯天条后也大胆起来。小皇帝已经要过她了,而她还没有要过小皇帝。“阿昭~我想要你~”她喘息着轻轻咬住殷月的耳垂道。 这样过了好些日子,二人腻腻歪歪不知天地为何物,从前被天条压抑着的欲念在顷刻之间全释放了出来。 仙山众人都有些奇怪,上仙回来后怎么一直窝在殿里? *** “姐姐,蕴儿想戴那枝。”李蕴坐在“姐姐”怀里,在妆镜前挑着宫人们新摘来的花枝。 沧镜看着镜子里那张魂牵梦萦的脸,伤感地笑了。她一笑,镜子里的小皇帝也在笑,像还活着似的。 其实小皇帝本来就还活着,死去的只是她心里的小皇帝。她不止变成了小皇帝的模样,连举手投足和说话的语调也会刻意模仿小皇帝从前的样子,学得久了,便深刻在了骨子里。 她最爱坐在镜子前自言自语,像和小皇帝面对面坐着说话似的。 “姐姐。”李蕴见姐姐在走神,挥手小肉手晃了晃道:“蕴儿要戴花。” “好。”沧镜收回视线,慈爱地冲李蕴笑了笑,像从前的李昭那样轻声哄着妹妹。 阿盏搬进宫住了,和莫蝶一起,事情的原委她们进宫那日就听沧镜说了。阿盏很怕以后会久久见不到岳织一面,也很心疼失魂落魄的沧镜。殷月上仙离开后,沧镜就爱上了自言自语,常常对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又哭又笑。 她劝过,没用。 “小道姑,你不可以离开我。”阿盏揪心地望着沧镜,对正在看书的莫蝶道。 莫蝶含酸带醋地道:“婆婆经历过的生离死别还少么?”她还是会在意,自己对于花妖奶奶而言只是众多注定会遗忘的人当中的一个,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一个。 阿盏还看着沧镜,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道:“不一样。你要是死了我会疯掉的。”她转而望着莫蝶,露出难得一见的脆弱模样:“小道姑,我好像放不下你了。怎么办?” 莫蝶也呆住了。 沧镜轻手轻脚地给李蕴簪上花,生怕花梗扯疼了她的发。听到身后的低语声,沧镜漠然地转过头道:“你俩能不能出去聊,别在这儿恶心我?”她顿了片刻,对忧心不已的阿盏道:“阿盏你不用担心小道姑的命,不死药阿织家那位的手里要多少有多少。” “那伏灵丹也能拿回来么?”莫蝶比较关心这个。 阿盏戳了下莫蝶的小脑瓜道:“你是不是傻?妖丹哪有仙药好。” “不是。山神婆婆说过,炼化成了的妖丹只要没被消化是可以回炼的。”莫蝶抿着嘴道:“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救阿晚回来。” “谁是阿晚?”阿盏的目光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