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是这样! 她在骗人! 怪不得,怪不得每一次陶清扬说喜欢她的时候,她都会错开目光。 就是这样的眼神,让她认定温焕不喜欢杜堂堂,从而坚定自己的心。可是却没深究过,她有没有用充满爱意的眼睛看过自己? 原来她根本不爱她,甚至不是喜欢,只是在……利用她。 不是喜欢,只是利用。 不是喜欢,而是调查。 不是喜欢她…… 温情的相处之下,是冰冷的真相,人家有着精湛演技,而你,纯属自作多情。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这才是唯一真实的事情。 还记得在温泉旅店时,她们对坐,彼此挨得很近,温焕表情得意地告诉她,自己很聪明。起初陶清扬觉得是自夸,现在想想,那是实话。 温少董,的确是天上地下,聪明无双的一个人。 步步为营,谋定而后动,绝对不做没有回报的付出,心机深沉到让她浑身发冷。 听说,被冻死的人,死前会产生全身发热的幻觉。陶清扬现在就是热血沸腾的样子,并不见失落,声音却是发自肺腑的感激:“……温少董,谢谢你还我一个清白。” “你……是不是生气了啊?”温焕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头一次知道了语塞是什么感觉,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很艰难。 想知道答案,又害怕听那人作出任何回答。 因为她心虚。 因为她曾经真的怀疑试探猜忌这个人!怀疑到无时无刻靠近她监视她,就算假期游玩,也要在这人身上装监听器的地步! 陶清扬听到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扑上来用力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扯向自己,愤怒倾泻而出,“如果不喜欢你,我根本不会生气!” 温焕被迫直视着她。 彼此对视,眼睛里互相倒映出身影,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情绪。 她说的咬牙切齿,眼底却没有光彩,只剩下火焰燃烧后的灰烬。 一片死寂。 咆哮之后,陶清扬再也呆不下去,利落地转身,走得又快又急,恶狠狠地摔上门,离开会议室。 她并非完全掩饰了心绪,紧握的拳头里,指甲掐破了掌心,留下伤痕,渗出丝丝的血迹,那痕迹像一颗斑驳的心。 没有泪。 只有一手的鲜血,沾上温焕的前襟。 …… 杜堂堂曾经说过,温焕,你就是个祸害,冷心冷肺的祸害。 作为认识十几年的朋友,她这句话发自肺腑,而且很准确,很深刻。 “能不能别每天无所事事,去解决一下你混乱的感情关系,你那群前女友都找到我的武馆闹了,我是造了什么孽!” “来一个撵一个咯。”听话的人还笑嘻嘻的,厚颜无耻地趴在椅子里,“帮个忙,老家伙说这次事情办成了,就把冻结的金卡还给我。” “……温叔这是打算让你继承家业了?”见她压根不放在心上,杜堂堂黑着脸坐在床边,感受一下床垫的柔软,忍不住躺了下去。 这屋子的装修风格让人很容易变得懒散,大到沙发小到挂饰,都是温焕亲自挑选了买回家的。 “切,我对那个破公司不感兴趣,有钱是有钱,赚得太累也不自在。”温焕表示不屑,顿了顿又说,“不想继承是一回事,看着别人把它毁掉,就是另一回事了。” 杜堂堂抱着枕头,撑起半个身子,衣服下柔韧流畅的肌肉线条很美好,“你可从来没去过公司,查内奸,怎么下手?” “飞腾广告的胃口越来越大了,既然吃不饱,总会有所动作。”温焕在椅子上坐好,打开电脑轻轻点着鼠标搜索,“接连拍了几支片子都说高成本大制作,作品却烂的可以,二流公司,资金来源怎么可能是清白的。” 杜堂堂闻言,追问道:“你怀疑他们……洗钱?” 温焕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不是怀疑,我雇了人在查,只是找不到确切证据。” “那么,你是想匿名举报?” 武道世家出身的人,思维果然直来直去。 “没证据,怎么举报。”温焕盯着电脑屏幕,背对着她,“想要在传媒界更进一步,必然绕不开天辅这座山,下手是必经过程,早晚的事。我调出了公司这几年的人力资源档案,发现有几个人的背景很……有意思。” 她鲜艳的红唇勾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杜堂堂撇嘴。 温焕是个祸害,还是个脑子很好用的祸害,这份智商,还有家世,足够让她站在顶端蔑视大部分人。但她爱笑,爱耍赖,把残酷的心机隐藏在弯弯的眼睛里,装出来平易近人好相处的样子,其实谁也看不上。 我对你好,不是因为心善,而是这样做很好玩。我的眼睛里倒映出的,不是你,而是一个玩具。 杜堂堂一拳一拳地捶着枕头,问:“有对策了?” “我想把从飞腾跻身二流以后,公司招聘的所有人都集中起来,让他们在公司本部就职。”温焕快速浏览着资料,“就只有一个女人去了分公司,也不麻烦,其他的都在本部——这样一来,耐心等待内奸露陷就可以了。” 杜堂堂听罢,赞同地点头,又道:“这样做,时间会不会久了点儿?”万一那人一直按耐不动呢。 “所以,我打算再招一个新人。” “什么意思?” 温焕摸着下巴,斟酌道:“听我爸说,之前天辅内部也陆续有些消息被人透了出去,虽然不算太机密,有心人也能分析出来,但他调查过几次,每次一有动作,风声就停了。” 她继续说:“如果飞腾没有派来卧底,那么他们也许会抓住这次招聘的机会,送一颗钉子来。如果之前已经有了卧底,我想,那些钉子会把证据栽赃到新人身上,从而彻底洗白自己,更加放心地在天辅里呆下去。” 杜堂堂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测试?” “没错!”温焕用左拳捶了一下右手掌心,点头道,“到时候,只要盯好那个新人,不管他是不是清白,我都能找出来内奸。” “如果那人不是呢?” 温焕想了想,说:“一旦确定不是,为了避免真正的内奸嫁祸给他,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会保证他的安全,那时候,少不了你帮忙。” “按标准收费给你打七折。”杜堂堂挥挥手,显得很大度。 “太黑了,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啊……”温焕一秒钟换上痛心疾首的表情,转过身双手捧心,控诉她。 杜堂堂早就习惯她的变脸,不为所动,表情却柔和了一些,显然被她逗笑了,“对了,找到内奸以后,你怎么处理?” “飞腾绝对不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温焕沉吟半晌,慢吞吞道,“找到对方窃取商业机密的证据就报警,到时候,洗钱的事情也‘一定’会被查出来。”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不留下任何一个隐患。 典型的温老板做派。 洗钱的证据就算被她找出来,举报人也不可能是另一家传媒公司,不然,多少有些同行倾轧的意味。但如果是破获窃取情报案的顺带收获,那对于飞腾的倒闭史来说,一定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