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山沉默的时候我抬手去摸了摸她的下颔,我在想蓝山会不会其实是一朵云,因为云虽然看起来软绵绵的,实际上却坚硬无比。蓝山如果是云,也会拒人于千里之外,选择孤零零地在天上飘着,我沉入她的怀抱就像埋没在云层里,在冰凉的冷空气中窒息。 “没有梦想是错的吗?” 要说实话吗,我感觉没错,但如果蓝山感觉错了那我就马上改口。 蓝山就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说不是。然后轻轻吻了我的额角: “我只是希望你为自己活。” 蓝山在这一瞬间给我的感觉是惆怅又孤独的,可是为什么呢?我不太能理解,况且我现在也没有全心全意地把自己奉献给蓝山——我是想那么做的,可是蓝山似乎不太喜欢,我说过她连爱我都是游离而似是而非的,以至于我根本不知道蓝山到底想要什么。 蓝山似乎也觉得这句话说得太莫名其妙,于是笑一笑又捋一捋头发,转向我的时候刚要开口。我放在前座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气氛很尴尬。蓝山看着我,我看着蓝山,要用嘴jiāo谈或亲吻的时候,横刺里插进来一个电灯泡。 你/妈的。 我不想理,但蓝山扑哧一声就笑了,朝前座努了努嘴:“接吧。” 我好颓废地从前座之间爬过去,按了接听键,听了一阵之后挂掉,转向蓝山:“我今天下午还要拍个宣传片。” 蓝山好懂事,乖巧点头:“嗯,那你送我去——” 我想起我在东京都的最后一个夜晚,我们坐在飘窗上的画面和现在奇妙地相似。 得,风水轮流转。 我回到驾驶座,蓝山懒得换座位了,窝在后座接电话。我有说过吗,蓝山其实不是很喜欢接电话,有事没事还是发简讯或者微信比较合她口味,所以她接电话一般都不会特别久,说完就撂,怪有脾气的。但这通电话打了格外久,蓝山开口的次数却寥寥无几,我压根听不出内容。 她和无名氏的对话一直持续到我停车到她公司楼下,蓝山关上车门又在副驾的车窗旁俯**来,说她晚上会晚点回来。我点点头,说要我去接你吗。蓝山摇摇头,我开玩笑说那你要是被坏人欺负,我怎么办呀。 蓝山就很微妙地扬了扬嘴角。 “不是坏人。” 蓝山说。 “是我爸。” 第34章 我一脸懵bī,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在看一本逻辑极为缜密的小说,半路却突然杀出一个莫名其妙毫无理由存在的角色。我这么说是不是过分了点,毕竟没有蓝山老爹那颗jīng子也就没有现在的蓝山,可怜它还为蓝山的美丽提供了百分之五十的助力。但就凭蓝山当年是个意外,以及蓝山除了提到父母离婚之外压根没提到她爹这两点,我总是对我的岳父(?)提不起一点儿好感。 蓝山徒留我懵bī在原地就转身进公司里去了,我开车到公司洗了把脸准备工作,尽量提醒自己:蓝山既然不和我细说,那我就不要给自己徒增烦忧。 下午的拍摄工作异常顺利,我收工后跟进了一下后期就打算回家了。收拾东西的时候助理过来和我说最近有个比较大型的计划,问我接不接。 我一边穿外套一边随口问:“什么?” “chūn夏季的艺人群像。” “哪家?” 助理报出公司名,我愣了愣,接过文件。 市面上发行量名列前茅的某本时尚杂志的大股东就是这家公司,他们有专门的摄影团队和创意组,却要跳出来来找我一个外司的人拍,说实在我还挺受宠若惊的。我一直不是很喜欢拍群像,毕竟我出作品是非常灵感化的,要是和合作对象死活看不上眼,那我也没辙。更何况一个点子未必适用于群像里的所有人,对我而言难度会更大。但我看着名单上一串熟悉的名字,想不接都没办法。 更何况还有蓝山坐镇—— 我翻文件的手停了停。 我有多久,没有拍蓝山了呢? 或许是因为下了大雨的缘故,我在路上堵得几乎要当场去世。无尽的煎熬之后,我只差一个绿灯就可以离开这个路段,但这个时候雨忽然下大了,迫不及待地从天上排着队地跳楼自杀,尸体在车玻璃上糊了厚厚一层,我把雨刷器调大,在噼里啪啦的响声里辨认出了微信的消息声。 蓝山说:雨下大了,来接我吗。 我回话说好。下一个红灯转绿,我驱车开向另一个拥堵路段。到达蓝山给的地点时已经将近八点。蓝山站在西餐厅门口,看到我之后脱下披着的西装外套,还给身后的男人。 侍者撑伞送蓝山上了副驾,却没有要迎男人的意思。蓝山朝窗外挥了挥手,就示意我开车。我从后视镜中看到男人穿上那件英国某品牌的高定西服外套,不由得咂舌,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生怕蓝山觉得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