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内侍服的男人手指不停掐算,半柱香后这才沙哑出声:“此子运道确实昌隆,难怪天子宠臣会死在他刀下。” “道长要朕防着他,朕思来想去的确该防,他年少气盛,先斩兰羡之于比武招亲擂台,后在【醉雪斋】shòu园一言呵退猛虎,高.祖昔年降虎,得猛虎相助,乃洪福齐天的帝者。他是何人,也敢与高.祖论之? “道长,你告诉朕,池蘅究竟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女帝昌’这一说是否出错?预言到底落在谁身上?两府订婚,难道还要朕再等三年?夜长梦多,迟则生变,朕等不了了!” 男人敛衣就地打坐,双目闭合,手持guī壳占卜池家幼子后十年的运道。 远在沐阳的姜煋背着药篓忽然停下脚步,双眸微眯:“今日的太阳,可真烈啊。” 阿蘅与清和订婚,两府联合势必会牵动帝星运势,如虎添翼的局面,不可不防。 她放下药篓,从袖口先后摸出十三颗乌黑的小石头,每一粒石子打磨光滑,沾染她们姜家几代人的jīng血,乃天地稀少的灵物。 她以黑石摆阵,仓促之下摆出的阵势远没十五年前为池蘅遮掩天机、逆转yīn阳来得复杂。 帝星势隆,若不压制,势必会提早引来两星相杀的局面。 帝星的身份还得藏,池家那边准备还没做好,改朝换代不仅要有权有势,还要天时地利人和。 赵家父子势必皆死在阿蘅刀下,天命才算真正易主,此时显露端倪,不可! 姜煋动作之快,手指划出一道道残影。 姜家世代修道,天下道门自姜氏起,每一次逆天改命都要以寿数作为代价。 几息之间,姜神医鬓发染霜。 订婚宴上,衣香鬓影,谢行楼心中有感,目色微凝,盯着与宾客敬酒的少年郎不放。 恍惚的一霎,她‘看’到有紫金帝气从池蘅眉心溢出,心神大震,手腕轻转,一杯酒泼向那人。 上好的梨花酿,酒气馨香,酒水沿着额头滑落至下颌,猛地被泼,池蘅傻了眼。 清和红唇轻抿,摸出帕子为她擦拭。 小将军一脸郁闷:“姨母,我知道我生的好看,姨母没必要再教晚辈‘照照镜子’罢?” 酒水滴落在地化作一小滩水渍,还真有两分明鉴照人的意味。 她言语诙谐,并不着恼,宾客只当娘家人没事跑来‘逗女婿’,见怪不怪。 谢行楼放下酒杯:“抱歉,手抖了。” 才怪。 池蘅撇撇嘴,拉着清和同姨母敬酒。 虽则她并不晓得这位‘姨母’是从哪冒出的。 御书房,卦象摆出,男人面白如纸,汗水打湿内侍服,想也知道这一卦卜算的有多激烈。 “这卦——” 一口血喷出,男人jīng气神肉眼可见地颓靡。 “道长!” 姜煋长吁一口气,拾起背篓继续往前走。 谢行楼饮下那杯酒,平静的眼眸波澜乍起:“愿你二人,长相守,两心同。” 池蘅眉目灿烂:“多谢姨母!” “多谢姨母。”清和抬眸,与‘未婚夫’一并展颜。 第60章 、新家 日落huáng昏,天边红霞涌动,两府订婚宴热热闹闹落下帷幕。 宾客散去,池沈两家围坐一堂,池蘅坐在爹爹右手边的位置,听不清周围人说了什么,眉心不时刺痛,忍着疼朝沈大将军敬酒,酒过三巡诸人只道她不胜酒力。 谢行楼此番前来只是为家里人撑腰,没想到会撞破如此隐秘。 帝气如云雾溢出,此子身份再难遮掩,她身上藏有师姐布下的大手笔,只是一杯酒当然锁不住昌隆难抑的帝王紫气,可若加上师姐以黑石布阵,佐以自己指尖一滴jīng血,帝气还能在眉间封锁两年。 运势被封,抑而不发,不至于憋出内伤,但帝星少不得要受三日眉心刺痛之苦。 天无二日,帝有二星,过不了三年,天就要变了。 自古身怀浩然正气的帝者很难动情、明情,因帝者的情在乎苍生,是为大爱。 取大爱之人,难明儿女私情。 【道门】那位老祖宗起初便是如此。 恋慕这样的人,清和的追妻路会比寻常人走得更辛苦。 天幕渐渐黯淡下来,池夫人留准儿媳在家吃晚饭,沈家父子连同沈老夫人执意要回府。 谢行楼身份特殊不好久留,今日她出现在这或许已经引起有心人注意了。 暮色四合,清和被池家下人领入后院换下为订婚宴准备的礼服,再出来,褪去繁重华裳,换了身素雅衣裙。 池蘅动作比她快,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袍守在门外,见了她神情欢喜,唇瓣微张,倏尔脸色顿变手捂眉心。 “阿池!” “唔,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