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话,龙润神色一僵——没想到这人不管不顾真敢告状。 沈延恩喜怒不形于色,天然一张冷面,他暗自满意她对女儿的维护,更满意这声“先出口为qiáng”,纵使心头对君王颇有微词,仍隐忍不发,呵斥道:“不懂规矩,这是当今陛下!” 沈微睫毛轻眨:“陛下就可以无法无天?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帝者乃天下臣民表率,岂能不修身?” 接收到义父暗暗递来的‘走为上计’的眼色,她无比自然道:“我算是知道了,这破地儿根本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我走了!再不呆在这了!” 她身姿轻盈,如一阵风掠去,不仅自己走,还搂了‘嫡姐’细腰将人一并拐去。 她这一身轻功乃当世一绝,她想走,在场除了龙门门主没人能拦住。 沈延恩按住国师肩膀:“小儿无状,教陛下、国师见笑了。” 龙润还指望着他平定反军,且忍一时之气,呵呵笑了两声:“是该管教了。” 一路飞回镇国大将军府,双足落地,沈微面色发白,前尘往事在她脑袋里转呀转,一阵眩晕袭来,她身子踉跄,倒进清和怀抱。 …… 沈大将军沉着脸迈进府门,得知‘义子’昏迷不醒,眉头一跳。 “她怎么了?” 清和守在榻前:“她受了刺激,记忆开始恢复了。” 沈延恩一口气没松下来,拧眉怒道:“她好大的胆子,敢和国师动手?” “爹爹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父女二人视线相对。 清和一针见血:“有人冒充当今陛下,贼子治国,图谋运朝大好河山。” 若是真正的赵拥,遇上池蘅这样的对手,早就死了十回八回。 赵拥没活命的能耐,今日的‘陛下’却有。且看假天子有恃无恐,料定即便被人识破身份也无法指认他不是赵拥。 结合那位被尊为国师的龙门门主来看,清和淡声道:“那不是赵拥,是龙门少主——龙润。【龙门】正路不走走邪路,姨母已经在找破解的法子了。” 沈延恩深呼一口气,转身出门,等再回来怀里抱着乔装易容的等等物什:“【道门】前阵子送来的,你带她走罢。” “爹……” “走罢!” …… 暮色四合,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穿过城门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半刻钟后,宫里的内监骑马赶来:“奉陛下令,关城门!” …… 却说龙润在沈延恩这吃了个哑巴亏,回到宫中一口血喷出,吓坏了侍候在前的大监。 “陛下!” “都出去!” 帝王寝宫,龙润脸色难看到极致:“迟早有一日,朕要平了镇国将军府!” 他气得好在没失去理智。 混乱jiāo手中他受了沈微一掌,又被她用梅枝刺伤胸口,好在爹爹来得及时,这伤势不算要命。 “他年纪轻轻,哪来的这么高深的内功? “还有那武功路数,一开始和稚子似的只知道粗浅的劈砍刺,怎么越到后面越凶悍?” “看着像【道门】早就失传的‘先天纯阳功’,可又与先天纯阳的‘纯阳’二字不符,倒像是中途走了其他路子……” “先天纯阳?”龙润往嘴里塞了一粒养元丹,疑心重重:“爹,帝星真的命陨了吗?” “帝辉黯淡,确是死劫之相。” 龙业心神不宁,取出命盘寻索帝踪。 上回他们以【龙门】之力揭破天机,破了姜煋的法,然而此次却没那样的好运道。 两刻钟后,他睁开眼,面沉如水,想来是一无所获。 这就是【龙门】为何痛恨【道门】的缘故,【道门】太qiáng,衬得其他修道之人皆是土jī瓦狗。 龙润闭目调息,刹那脸色霜白,一道冷厉的气流在体内四窜,钝刀子割肉般掠夺五脏六腑的生机。 “润儿?润儿!”龙业两指搭在他脉搏,倏然惊呼:“纯yīn之气?!” “冷……好冷……” 龙润冻得直哆嗦,嘴唇发紫,筋脉被那股yīn冷的寒气搅得不得安生。 他疼得在地上打滚,鬼使神差地想起沈微曾在他后背点了一指:“救我,爹……” “可恶!” …… 沈家义子行事莽撞伤了陛下龙体,禁军奉旨前来捉拿。 人刚到将军府门口,沈大将军一脸凝重地带人往外赶。 不等禁军首领发话,他寒声道:“竖子张狂!竟敢离家出走?如此不服管教之人,本将军正要入宫面圣,求陛下下旨广发通缉,将此子捉拿归案!” …… 一步慢,步步慢。 屋漏偏逢连夜雨,龙润在深宫九死一生的这几日,外面闹翻了天。 反军一路势如破竹攻陷一座座州城,所到之处,百姓欢呼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