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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之第二十七章 破灭(下)

   此时,触手状的藤蔓终于有了动静。   它们抱成一团,并成枪尖的形状,同样刺破穹顶来到了地面。   藤蔓散开,露出了裹在里面的两个身影。   美狄亚和加西亚。   此时他们的形象已经完全不同了。   来自火种赋予的特性被强大的意志激活了,美狄亚脸上的绿色花纹变成了一副精致的面纱,这是她所获得的的特性,“女妖面纱”。   而加西亚的“魔笛”一直握在手中,他全身的皮肤也像笛身一样,黑绿色的花纹游动着,隐隐发出鸣声。   此时操控身体的已经不是他们原本的意识,而是跨越漫长距离降临此处的卡姆教团首领,神秘的导师。   “美狄亚”眼中燃烧着绿色的火焰,对着古怪的神像看了好一会儿,又朝着神殿裂开的穹顶往下看了几眼,然后发出了难以分辨性别的震颤嗓音。   “你也看过阿诺克·安道尔撰写的《旧神之章》?”   伊达尔静静地盯着“美狄亚”,几秒钟后才回复。   “你应该不是之前追我的老家伙。这种精神结构……你也来自法师高塔?唉,现在的法师高塔,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境地么?”   “美狄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法师高塔很好,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呵呵……”伊达尔面无表情,发出了笑声,“既然我们没有旧可以叙,那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来取回卡姆的原生之种。”   “呵呵……哈哈哈哈……”伊达尔大笑起来,脸上也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在你面前的不就是么?”   “美狄亚”眼中火焰跳动起来,“你是说……”   气氛突然凝重起来,周围的树木莫名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像是在颤抖。   “美狄亚”仔细看了一会周围,最后将目光定在了神像上。   “你对它做了什么?”   “当然是帮助你们完成了研究。”伊达尔的语气里充满了愉快,“你们不是想召回卡姆吗?我通过《旧神之章》成功地用一枚种子完成了这个奇迹。”   “我看不到奇迹,看到的只有死亡和破败。”   说到这个,似乎提到了伊达尔最为得意的事情,他僵硬的脸上明显咧开了笑容。   “因为我又杀死了祂,然后把祂转化成了亡灵。”   伊达尔耸肩。   “不,不可能!卡姆是生命之神,怎么会……”   “看来你对生命的了解还不够,孩子。”   原本按伊达尔的年龄,这样称呼“导师”并没有任何问题,但问题在于,这牵涉到了学术问题。   “美狄亚”眼中的绿焰狂暴起来,明显已经开始发怒。   不过,导师毕竟也是魔法领域的高阶存在,他很好地抑制住了自己。   “美狄亚”又盯着神像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   “你不可能把祂变成亡灵,毕竟生命和死亡是完全对立的,你做出来的,只是一个连‘半亡灵’都算不上的残次品。”   “就算是残次品,祂也不会再回应你们的召唤,而是站在我这边。”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精巧的造物,你用祂不断重复死亡与再生,在这个过程中填入将死之人,可以稳定产出‘灵’,维持神殿内所有亡灵的存在。但是,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哦?是什么?”   “如果生与死的平衡被破坏,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你尽管试试看,我承认那样确实会造成一些麻烦,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伊达尔耸肩,他挥手,让神像蛇行到自己身前,与那一大团触手藤蔓对峙。   “美狄亚”轻笑,突然躬身行礼,语气变得谦恭。   “我尊敬的先驱者,伊达尔·巴隆阁下,您将为您的傲慢付出代价。”   然后,“美狄亚”抬起头,脸上的面纱燃烧起来,所有的触手藤蔓一齐扎入了地下。   “如果是百年之前,甚至32年前,见到这样的存在,我会毫不犹豫地逃。但是,阁下,现在已经不是您的版本了,而且,在您不在的数百年时间里,卡姆教团也并非停滞不前。接下来,就请您评鉴,卡姆教团这些年的研究成果,生灵之火!”   触手藤蔓上燃烧起绿色的火焰,安静盘在伊达尔身前的神像突然颤抖起来,脊骨一样的主干扭动着,像是一条被架在火堆上的蛇。   绿色火焰似乎什么都能点燃,而被点燃的所有东西,包括泥土、石块、木板都逐渐产生了生物的特征,这是卡姆生命权能造成的畸变。   作为生灵之火的主要目标,半死的生命之树疯狂扭动着,体内生与死的天平被撬动了,开始向生的一端倾斜。   伊达尔的神色终于变了。   “知道‘版本’的存在,那么你也一定是大贤者,这就是你在‘真理祭坛’上兑换的吗?”   “‘真理祭坛’?哈哈哈哈……如果能够顺利走上真理祭坛,我何必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所谓的贤者之路,在32年前就已经关闭,我们早就被创世神抛弃了!”   导师突然狂怒起来。   “这可是在下最得意的成果,作为曾经上过真理祭坛的前代大贤者,就请您来评价一下,人类的智慧与神明之力相比如何吧?”   随着导师的发怒,生灵之火开始无差别扩散起来,神殿中停放的无数灵柩被顶开了,一具具亡灵身上燃烧着绿焰,被无形之力所操纵,开始走向扭动的神像。   “你……竟敢……”   伊达尔也发怒了,尽管在末法时代到来之后,他的追随者们大多退化成了只有基本活动能力的低级亡灵,但是从卡鲁带来的消息看,当前正是亡灵复苏的版本,他们还有归来的机会。   但是,生灵之火对于亡灵来说就是毒药,只要沾染上,属于亡灵的意识结构就会崩坏,成为无限增殖的肉块。   伊达尔将手中的魔杖狠狠插入了神像怪树的骨节缝隙之中,魔杖长出了细小的分支,将镶嵌其上的水晶裹住,然后迅速消化。   被感染的亡灵们像怪树扑去,逐渐融入苍白的骨节,成为上面的筋肉,这场景看上去就像一条白骨之蛇正在复活,血肉从骨骼上再生。   随着魔杖的插入,天平再次加入了砝码,倾斜的态势止住了。   “美狄亚”身后的“加西亚”尖啸起来,身上的黑绿符文加速游动,被操控的亡灵加快了速度,疯狂向怪树扑去。   从刚刚开始,就是“魔笛”的力量在控制那些被感染的亡灵。   随着畸变亡灵的不断加入,快要被死亡之力扑灭的生灵之火再度旺盛起来,顺着怪树的骨节主干向伊达尔蔓延。   伊达尔松开魔杖,往后退去,但魔杖已经被感染畸变,像触手一样将伊达尔紧紧缠住。   就在这时,一道苍白的身影闪过,卡鲁冲了过来,将触手全部切断。   眼中黑炎跳动,出于狂怒状态的伊达尔突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这不是你能抵挡的存在,快走啊!”   “我可以带您出去,我们一起去依尼翠。”   “傻孩子!”伊达尔终于露出了绝望的情绪,“这里是森林,在‘约尔曼冈德’被他控制的时候,我就已经跑不掉了,但我是巫妖,在这里死去也没有关系,可是你不一样,你的命匣……该死的!”   卡鲁愣住了,他没有想那么多,躲在一旁只是不想让伊达尔独自面对危险,没想到伊达尔没有危险,却把他自己搭进去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飞出去!”   卡鲁咬牙,极速振翼,化作一道苍白之影向天上冲去。   但是周围的树木早就在刚刚生灵之火的扩散中被感染了,枝叶交缠,结成了穹顶。   卡鲁连忙调转方向,这才没有被触手抓住。   伊达尔看着一脸焦急的卡鲁,眼中黑炎逐渐平复,他轻轻地拍了拍卡鲁的手臂。   “放开我吧,孩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因为我没有将一切事情都告诉你。既然你奋不顾身地来救我,那么,作为家长,我也不能就这样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   “不,我不放开!”卡鲁隐约从魂火的联系中感觉到了什么,紧紧抱住了伊达尔。   “真是……傻孩子。你以为身为大贤者、世界上第一位亡灵魔导师,就只有这样的程度吗?你以为这就是我真正的身躯吗?我只是想牺牲这一具躯体,从这里脱身而已。看来,是被你小看了啊,卡鲁……”   随着伊达尔的声音,他的身躯冒出了黑色的火焰,逐渐被烧成了灰烬。   卡鲁看着半空飘落的黑色尘埃,还来不及反应,地下神殿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   然后,无数的亡灵从地下出现。   最先眼的是一头巨大的骨龙,然后是一片身披盔甲的亡灵骑士,紧接着是其他各种骨化半骨化的魔兽,最后还有十来个身披黑色法师袍的伊达尔。   亡灵们将用身躯将卡鲁保护起来,分出一部分,燃起狂暴的黑炎,狠狠冲向了已经被导师控制住的半亡灵巨蟒“约尔曼冈德”。   生与死,绿焰和黑炎,在碰撞中逐渐交缠,暴烈的能量在接触中逐渐滑向了某一个极端。   ###!   难以描述的爆炸发生了!   在某种规则的引导下,混沌的冲击波穿越冰霜森林,冲向了小镇洛温,以无人能反应的速度瞬间覆盖整座繁华的小镇,将所有鲜活的色彩化成了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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