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呼唤，苍白怪物身躯一颤，没有回头，而是对着包围他们的家伙发出一声低吼。　　 卡鲁感到有些无奈，他之所以没有直接跳出来与艾尔莎相认，就是想先把他们分开，然后再了解事情原委。　　 要是换了之前，他绝对不会想这么多，但是自从成为了巫妖，强大的精神力带来的是思维的活跃，让他不自觉地想到很多细节和可能性，不会莽撞行动。　　 但是这所有的盘算被艾尔莎一句颤抖的呼唤击碎了，不用呼吸的他此时也感到了一丝憋闷感。　　 卡鲁抬起手爪挥了挥，算是应答，然后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前方。　　 刚刚那一声低吼再次让一部分人松手丢下了武器，因为这是刻在卡鲁血脉中的某种传承，似乎能够将自己的身体利用到极致，正好他打算走上贤者之路，这段时间就尽量把这种力量开发出来。　　 那一群身穿棕色皮甲的家伙明显是属于某个势力的私军，搞不好还有贵族的身份，队伍的配置有些极端，统一的长剑配盾牌，但势力明显比艾尔莎一方行商护卫高了不知一个等级。　　 所以，战斗的场面堪称惨烈，行商护卫尽管剑、枪、弩、盾配置齐全，但在节奏紧凑的围攻之下，还是逐步出现了伤亡。　　 不对！行商队伍的伤亡没有预料中那么严重，也就是说，身后仓库里的尸体不是行商队伍里的？　　 还是别管这么多了，先把这些人赶走吧。　　 卡鲁还是不习惯这种思考，决定先把当前的事情解决。　　 思绪流转间，现实只过去了几秒。　　 卡鲁双翼扇动，身躯缓缓浮起，伸手一划，一道气劲射出，在对方首领身前划出了三道深深的爪痕。　　 对方首领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精悍中年武士，很明显不是主使者，所以卡鲁没有丝毫交流的想法，只想把他们逼退。　　 疤脸武士注视着眼前的深坑，沉默了几秒，抬手打出一个手势。　　 他身后回过神来的的棕甲武士纷纷捡起武器，缓缓后撤。　　 但他们后退不到十米，就在疤脸武士的示意下停了下来。　　 嗯？　　 卡鲁微微抬头，双爪轻抬。　　 “阁下请不要误会！”疤脸武士连忙举起双手，然后指着地上的散落的尸骸解释道，“请让我们把尸体带回去，否则不好交代。”　　 卡鲁放下手，双翼一振，身形瞬间消失，幽灵一般出现在几米后的位置。　　 面对这种超出他们理解的移动能力，有不少人惊呼出声，又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唯恐激怒眼前这位存在。　　 一些棕甲武士熟练地从腰后取出麻袋和麻绳，将碎裂的4具尸体拼出大致形状，绑好收进袋子里，然后旁边人跟上，将麻袋抬起，在疤脸武士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撤退了。　　 看着他们离开时的表现，卡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还没等他继续思索，一个身影朝他扑了过来。　　 “小姐，不要啊！”“艾尔莎！”　　 有几人大惊失色，但艾尔莎行动太过突然，根本来不及阻止。　　 卡鲁转身让开尖利的翼爪，让女孩儿颤抖的身躯扑进怀里。　　 他抬头望去，卡尔阻止了想要过来的人，正低声解释着什么。　　 行商的队伍里，除了艾尔莎父女和卡尔，看不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那时他的精神力没有那么强，记不住那些人的脸。　　 “卡鲁……我好害怕……”女孩低声唤着他的名字，带着哭腔，又像是呓语。　　 源自巫妖的某种能力悄然发动，卡鲁感到自己隐约触及了艾尔莎的思维。　　 强烈的彷徨和无助，还有终于找到依靠的安心和疲惫，让卡鲁目光柔软起来。　　 此时的艾尔莎让卡鲁想起过去的自己，显然这城里发生了剧变，没有力量的她只能默默承受着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压力。　　 如果自己没有发生异变，恐怕比艾尔莎还要艰难……不，并不会，因为那样的话，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在一群怪物中活下来。　　 强大精神力带来的副作用就是，他的思绪会迅速流转开来，由当前的事情想到很多东西，好在这都是可以控制的。　　 卡鲁伸手轻抚艾尔莎的后背，散去了体内的力量循环，苍白的骨质皮肤恢复原本的色泽，翼膜被骨架吸收，肩胛处的骨架和口中的獠牙缓缓缩回体内。　　 几秒之内，他就从一个苍白怪物变回了原本的少年模样。　　 卡尔走了过来，看着卡鲁，盯着他放在艾尔莎后背的手沉默了片刻，抬头说道：“请跟我们回去吧，艾尔莎就拜托你了。”　　 卡鲁默默地点头，轻拍艾尔莎，但怀中的女孩只是扭动了一下身躯，并没有站起。　　 女孩的脸有些发烫，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　　 卡鲁很快发现了问题，艾尔莎害羞只是一方面，她站不起来最主要的原因在于自己身上的黑袍。　　 这是伊达尔用死亡之气凝结成的服装，对于卡鲁来说非常舒适，但身为普通人类的艾尔莎却承受不住。　　 “可以拿一件斗篷给我吗？如果有皮袄那就更好了。”　　 卡尔虽然不明白卡鲁的意思，但还是找了一件皮袄递给卡鲁。　　 卡鲁扶着艾尔莎，披上皮袄，黑色长袍缓缓缩回，变成一套内衫。　　 艾尔莎体内渗入的死亡气息被卡鲁收走，身体慢慢有了力气，她低着头踉跄几步，钻进了卡尔的怀里。　　 “终于抱够了，想起你卡尔叔叔了？”　　 卡尔眉间略微舒展，打趣道。　　 “卡尔叔叔……”女孩拖长了音，捶打着卡尔的肩膀。　　 危机解除，卡尔与艾尔莎的父亲商量了片刻，决定返回原本的驻地。　　 卡鲁原本就没有地方可去，于是决定在获取提尔城的武道传承之前，就这样一直待在艾尔莎这里。　　 回去的路上，卡尔讲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就在五天前，总督府公布了消息，北方圣卡洛斯帝国发动战争，侵占了罗塞领的白河要塞，大军很快就要南下。　　 据说几个月前，圣卡洛斯帝国就占领了罗萨帝国的白河要塞，相关情报也早已被联邦掌握，但谁也没有想到北方竟然要双线开战。　　 这次出兵罗塞领的是圣卡洛斯的圣殿骑士团，他们向来以治军严明行事仁慈著称，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们在这次作战中展现了极为残酷的一面，整座要塞没有留下一个俘虏，将白河染成了红河。　　 这个消息传来，在提尔城引发了恐慌，随之而来的是各种骚乱。　　 不知联邦是出于什么考虑，数百年前就解散了提尔城的商盟，并且禁止组建统一的商会，城里的所有商业活动归于三家商行。　　 排第一的是圣盾商行，他们是旧贵族的势力，主导者是军团时期流传下来的勋爵贵族。　　 艾尔莎家里所在的是三家当中人数最多，但实力只能排第二的郁金香商行，他们是本地商人的代表，大部分都是军团时期以前就生活在提尔城的家族。　　 最后一个蔷薇商行与其说是商行，倒不如说是协会，因为它是小行商的组织，基本都是外地人，来到提尔城定居，为了不被大势力压迫而抱团取暖的产物。　　 对于圣卡洛斯帝国入侵的消息，把持了提尔城命脉的三家商行有着不同的意见，争端由此而来。　　 圣盾商行继承了军团时期的精神，认为只要由他们彻底接管提尔城的资源，就有把握和圣卡洛斯帝国回到谈判桌上。　　 郁金香商行则认为，当初军团入驻，当地发生剧变，本地商人依旧活得好好的，根本不用特别准备，提尔城又不是军事要塞，圣卡洛斯不会做出屠城的行为，只要一切照常就好了。　　 至于蔷薇商行，其实已经解散了，化整为零，随时准备迁出提尔城。　　 卡鲁撞见的，就是圣盾商行为了兼并整合提尔城内的所有行商，派出私军进行镇压和胁迫的场面。对付像艾尔莎家里这种有一定守卫力量的行商，他们的处理办法是彻底瓦解武装力量。　　 还好卡鲁及时出现，否则艾尔莎一家可能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卡尔和其他护卫，一定会被他们清除掉。　　 凭借强大的精神力，卡鲁很快理清了当前的形势，也发现了疑点。　　 也就是说，仓库里的尸体并不是圣盾商会留下的？　　 看来提尔城的局势真是复杂啊……　　 说话间，一行人很快回到了行商驻地，卡鲁看着卡尔他们进行整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艾拉家里的卢克商行，就属于蔷薇商行。　　 当初将艾拉的父亲亨利·卢克转化成了亡灵，让他们回去复仇，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