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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之第十四章 苍白的正义(下)

   不同于之前的饥饿感,其实卡鲁当前的状态,多少还是有一些自制力的。   之前的他奔跑了太长时间,然后在草地上散失了部分意识,从而导致身体完全失控。   因为他吸收鲜血新生出来的意识,并不完全受他的掌控。   而现在,被史塔克击碎了大部分主要关节,反而让他在不断的尝试中,进一步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唯一的问题是,要想修复身体,他还需要进食补充。   在这方面,卡鲁其实有很多选择,尽管疾风盗团和行商车队都带走了同伴的尸体,他还可以吃掉地上留下的干瘪马尸,也可以另外去狩猎。   之所以选择让商队赶紧离开,其实是因为卡鲁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艾尔莎。   在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孩儿面前,他觉得很惭愧。   因为他并没有要拯救这支商队的意愿,只是恰好被盗团激起了充斥全身的饥饿感,在清醒之后又想起了死去的艾拉。   卡鲁感觉自己对艾尔莎的任何心动都是对艾拉的背叛,所以他在艾尔莎面前很难受。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既然卡鲁在艾尔莎的眼中是一个“善良的怪物”,他并不想破坏自己在艾尔莎心目中的形象,因为他确实已经快要压抑不住自己体内躁动的力量。   在商队离去之后,卡鲁终于可以解脱了。   放开对骨肉血脉中力量的压制,他的肩胛之处迅速鼓起两个包,折叠的骨架从中穿刺而出,自然地伸展,将卡鲁无力的身躯支撑起来,从平躺变为半坐的姿势。   苍白的骨架伸展开来,血色与黑色的纹路自光滑的骨骼表面浮现,交融淡化成银白色的光泽。   变化到这里,速度骤然放缓,因为力量已经不够了。   卡鲁用这一对骨架支撑着身体,用力一跃,扑向了被留在附近,正在路边吃草的萨克马。   萨克马本能地惊叫奔逃,但速度远远比不上卡鲁,很快被追上了。   银白的骨架刺入萨克马体内,马儿突然停止了挣扎,在抽搐中变得干瘪起来。   足量的鲜血顺着骨架被卡鲁吸收,几乎是瞬间转换成了血液中的力量,这种力量经过某种神秘机制,转换成了骨肉中的力量,然后二者一起开始修复卡鲁受损的关节。   当那一匹马彻底变成干尸的时候,卡鲁全身的关节已经完全恢复了。   他用自己的双脚站立起来,背后的骨架迅速被涌出的鲜血覆盖,鲜血淡化干涸,化作银白色的皮膜,完成了蝠翼的转化。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有时间观察所处的环境。   此时应该接近夜时,天空一片昏暗,远处的阴云铺天盖地,正如卡尔所说的,暴风雪要来了。   他所处的地方是一段官路的中段,前后是标准宽度的道路,路面用碎石铺满,为了避免下雨时道路被雨水冲刷变形或塌陷。   这条官路开辟在一道斜坡上,处于一个河谷的边缘,正是翻过了卡鲁在草地上看到的那个山坡,往白河流域前进的方向。   这一片都是并列交错的山脉丘陵,山脉之间是奔流的河水,官路之外有不少岔道,通往其他的山脉和树林。   疾风盗团离去的方向正是一条岔路,虽然不是官道,可能是走的人比较多,倒也宽敞结实。   现在卡鲁终于恢复了自己的蝠翼,重获飞行能力,不用再辛苦奔跑回去。   他扇动蝠翼,逐渐升空,想要一路飞回依尼翠。   刚刚来到半空中,卡鲁突然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天哪!我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当初选择被车队带走,就是想跟着他们找回去依尼翠的路,刚刚告别的时候,居然忘记问路了,真是……”   纠结了好一会儿,卡鲁还是决定,先去找商队问路。   尽管他真的不想再面对艾尔莎,但是没办法,他自己真的完全无法辨认出方向。   于是,卡鲁继续扇动蝠翼,上升到离地数十米的高空,顺着商队离开的车辙,朝那个方向飞了过去。   .   史塔克带着部下从来时的岔路撤退,来到当初埋伏的位置时,他下令让部下扎营修整,自己却独自策马离开了。   远远离开部下的视线,史塔克看着前面领路的毒蛇,握紧了手中的马鞭。   沉默片刻,他最终还是松开了马鞭,拉着缰绳,策马跟了上去。   毒蛇在距离盗匪营地数百米的一个山丘停了下来,回头对着他嘶嘶地吐了吐信子,钻进地面的腐枝枯叶中,消失不见了。   史塔克看着山一侧的树林,冷冷地说:“我需要一个交代。”   树林中响起了一声嗤笑,那声音来自一名女子。   史塔克皱起了眉头,“加西亚,你搞什么鬼?”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了。   “呵呵~~~因为我喜欢他,这个理由够不够?”   史塔克闭上眼睛,然后睁开,眼底燃起了绿色的火焰。   他跳下来,拉着马走到树林边,伸手按在最近的一颗树上。   很快,他的身体出现了变化,被卡鲁划破绷带的部位,露出的皮肤上逐渐泛起了木纹。   史塔克竟然将身体变成了木质!   他的手跟树干长在了一起,随后那棵树仿佛变成了他身体的延伸,很快感染了邻近的另一棵树,然后如此重复。   大半个树林都被史塔克纳入了掌控,树木们抖动着枝干,很快空出了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颗大树的树冠,上面站着一个二十多岁身穿花衣的男人,旁边站着一个穿着墨绿长裙的少女。   身穿花衣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支布满黑绿花纹的长笛,放到嘴边轻轻一吹,轻柔的笛声响起,附近的树木扭动着枝条,搭起了一座拱桥。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很有风度地让身边的少女先走上桥,自己再吹动着长笛向前走。   树木扭动着枝条,木桥自己运动起来,将他和少女带到了史塔克的面前。   史塔克对着花衣男人冷声道:“加西亚,她是谁?”   “呵呵……进入教团这么久了,难道你连同为‘八魔将’的同伴都没有认全么?‘鬣蜥’史塔克大人?”   站在加西亚身旁的少女俯身凑了过来,轻轻对史塔克说:“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少女的面庞就在他的眼前,史塔克却始终无法看清她的面貌。   他沉默了片刻,慢慢吐出几个词:“美狄亚。‘女巫’美狄亚。”   美狄亚愉快地笑了起来。   “为了奖励你,我给你一个交代。导师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需要他的协助。另外……”   美狄亚伸手在史塔克手臂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白色的印记,木质的肢体迅速呈现出枯萎的状态。   史塔克沉默着收回手,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所有的痕迹随着铁灰色的蔓延消失殆尽。   “像他那样单纯的孩子,真是叫人喜欢呢……呵呵呵呵……”   .   艾尔莎骑着死去护卫空出来的萨克马,默默地走在车队的最后。   她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没有释怀。   正当艾尔莎为卡鲁感到不平时,一阵狂风袭来,头顶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咳咳……不好意思,请问依尼翠在哪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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