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龙之第七十六章 心灵契约(下)
莉迪亚站在两人中间,缓缓闭上眼睛。 空气逐渐安静下来,可以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奇怪的是,就连隔着几米距离旁观的众人也能清楚地听到乔尼和秦明的呼吸声,但他们自己的反而听不见。 呼吸声之外,慢慢出现了吱呀的声音,草地突然隆起,形成了一个以莉迪亚为圆心,直径足有三米左右的圆台。 仔细看去,并不是土地抬升了,而是上面的草突然长了一截,并且变得十分有韧性,将上面的一切抬了起来。 吱呀的声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细碎绵密难以形容的声音,就像雨滴落在绷紧的纱网上,激起了淡淡的弦音。 草地在这样的声音里出现了起伏,有些地方持续向上生长,而另一些则是向侧面倒伏下去。 一起一伏之间,便形成了图案。 如果有人从上方俯视这块圆形的草地,就可以辨认出来,这是一个魔法阵。 代表着日、月、星的三个符文呈三角形分立,中间充斥着密密麻麻的花纹。 多明戈有些茫然地挠了挠头,他凭借过去在法师高塔的学习经历,辨认出这是一个复杂的魔法阵,但是和他接触到的魔法阵结构完全不同,并非他熟悉的现代六芒星体系,也不是古代的卢恩符文阵列。 他只能根据符文学的知识,勉强推测出这个魔法阵对应的是自然的力量。 日月星在符文学里代表着自然界的支柱,而后续出现的花纹逐渐变换成了树木和花鸟。 草茎形成的纹路慢慢变得规整,颜色逐渐加深。 绿色的草逐渐变成了紫色,开始变得晶莹透亮。 莉迪亚缓缓睁开双眼,温润的光辉散发出来,将一对眼眸彻底染成了紫色。 草地上的魔法阵也同时亮了起来。 多明戈辨认出这是魔法阵发动的一般流程,首先通过象征某些存在的主符文确定要沟通的力量来源,形成能量核心,再通过遍布的支线纹路引导这力量,根据不同的结构,达到预定的目的,形成不同的效果。 很显然,这个魔法阵沟通的是自然界各种生物的力量。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颠覆了多明戈原有的魔法常识。 紫色的魔法阵漂了起来,悬浮在草地上方十多厘米的位置,三角形的符文框架在流转的紫色光晕中扭曲变化,逐渐汇入了旁边的纹路当中,只留下“日”、“月”、“星”三个主符文。 一根纤细的手指挥动起来,划出了一个不断循环的闭合纹路。 ∞ 失去框架的三个主符文离开了不存在的三角顶端,循着手指划出的轨迹,开始运动起来。 漂浮的魔法阵正好卡在了乔尼和秦明的小腹位置。 两个人处在∞轨迹的圆圈中心。 符文的流转不断加速,形成了紫色的光流。 莉迪亚停止了划动,双手虚捧,向上抬升。 符文光流随着莉迪亚的手势继续上升,一直到阵中两人头部的位置才停下来。 符文运转的速度恒定了下来,细密的支线纹路开始蔓延,形成了一个全新的魔法阵。 这就是多明戈对此感到难以理解的原因,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魔法阵激发之后还能变换纹路的,传统的魔法阵只有混合纹路的分部激发。 支线纹路扎进了乔尼和秦明的头里,逐渐带出了紫色之外的色彩。 乔尼是黑色,秦明是白色。 黑白光晕汇入了主符文的轨迹,顺着紫色光流运转到了另一方所在的区域。 一开始黑白分明,随后慢慢融合成了灰色的轨迹。 正当黑白光晕开始交融的时候,乔尼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 黑色的光晕似乎带上了颜色更为深沉的雾气,使得整个轨迹黯淡了几分。 对于阵中的乔尼,在魔法阵发动的时候,他只听到耳边一阵吱呀扭动的声音,身下有一股力量将他顶了起来,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不断地上升。 眼前看到的一切随着抬升的视角暗了下来,变成一片漆黑,随后,温和的紫色的光粒出现了,并迅速汇集起来,形成了壮阔的光流,瞬间将他淹没。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涌了过来,同时又有东西流了出去。 熟悉的寒流出现了,如同那天晚上铜镜爆发的情景。 然而这一次,寒流是从乔尼脑中涌出来,流向了别处。 羽毛搔动的微痒,穿过颅骨,从他的脑中流淌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紫色的光流慢了下来,显出了符文的轮廓。 灰色的轨迹变得清晰起来,分出了黑白两色,只不过双方的位置发生了交换。 黑色汇入秦明脑中,白色汇入乔尼脑中。 随着灰色的消失,紫色的纹路变宽了,每一条支线纹路都膨胀起来,不断交汇融合,连成了一体。 它们在崩散,渐渐地,连轮廓都无法维持了,模糊成一片,散落成光粒。 紫色的光辉逐渐散去,魔法阵中不知何时双目紧闭的两人被一声清脆的震音惊醒了。 交换语言的的心灵契约,终于完成了。 莉迪亚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再度睁眼时,眼底的光辉已完全褪去。 淡紫色的眼眸不复之前的灵动,显得有些疲惫。 乔尼清醒了过来,消化着脑中出现的新语言。 与之前铜镜灌输的内容不同的是,之前只是单纯意识化的内容,他知道那一篇文字的含义,却不知道怎么解读,而经过了这次的仪式之后,文字的语法结构在他的意识中清晰起来,他开始认出每个字的含义。 以单字为元素组成的语言,只需极少数的字就能组合成涵义丰富的词句,具有一种独特的简洁之美。 正当乔尼沉浸在东大陆语言的奥妙中时,他突然听到对面的秦明发出了一声惊呼。 少年的双眼从迷茫中慢慢恢复过来。眼中透露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师叔!” 这两个音节对应的字体和含义很快在乔尼的脑中映射出来。 接受同一传承的长辈。 乔尼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