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鹤自离无生门后,便快步追上小云、古明德。 古明德尚被制住,不能言语亦不能施展功法,眉眼看他的眼神复杂莫名。 短短的时间内,他们都经历了太多,失去了太多。 小云一照面就发现素鹤身上气息有异,霎时怒上眉山:“你不要命了?这时候去那里?” 你不晓得此刻自己背后的伤有多重?命对你来说,就那么不值一提? “那是她唯一的物件,我总是要取来的。” 闻言,小云愣在原地,一时如鲠在喉,话语梗在其中,却是无半字可出口。 不禁想问,这便是一个男人的深情吗? 同样一张脸,一副躯壳,可他就是分的清谁是谁。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有些不自在瞥向他处,略带点不易察觉的唏嘘,道:“罢了,回来就好。 我欲带他先回九曜楼,你有什么打算?” 素鹤刚要开口说话,熟料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下,人事不知。 慌的小云上前一把将人接住,担忧道:“素鹤?素鹤……” 喊了几遍毫无反应,又探了鼻息。还好,一口气还在。 顿时回头,拂袖解了古明德禁制。 焦急道:“走,回九曜楼。” 岂料,还未动身,就叫一群蒙面人堵了去路。 来人中为首的,瓮声瓮气道:“把人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言语间,甚是倨傲。 说是鼻孔朝天,一点都不为过。 古明德想也不想挡在小云身前,眼神深邃而犀利,沉声道:“带他先走,我断后。” “不可,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要走一起走? 你要出事了,大家的努力不就都白瞎了。”再说,若有万一,也是你带他走。 蒙面人头子像是听到了无比可笑的笑话,从来没听过他们下来要带走谁,还有人可以从他们手中逃脱的。 更别说,这话居然出自一些不入流的修者。 抬手示意随行的兄弟动手:“动手。” 几人交换了眼神,登时一拥而上。 古明德当即催动真元,竹仗催出排山倒海的气浪,欲阻来人。 然这些在他们眼中,实在不值一哂。 讲是挠痒痒,都是牵强。 登时心底大惊,迅速靠拢小云:“你们不是欲海天人?” 那人大笑,得意又极具讽刺意味的道:“蠢货,我等从未说过我们是哪里人啊?” 说罢,又道:“玩玩就够意思了,别夜长梦多,你我都不好回去交差。” 一人道:“知道知道,就是逗他们两下子,难得碰上这么弱鸡又无知无畏的小崽子,不玩两下太可惜。” “是啊是啊,老大你就让弟兄几个尽尽兴,误不了事。 收拾几只鸡仔,叫我们来那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 “就是……” “我警告你们几个别玩火啊,误了事儿,咱们谁也担不起。” 教训教训即可,别惹出人命。 几人被说的扫兴,登时怏怏不快,道:“知道知道,这就搞定他们。” 瞬间一人刀锋齐催,如雷霆暴雨般奔向三人,煌煌赫赫竟是神威难测。 小云见状,当下把素鹤推到古明德.怀中,自己横剑催元,挡在两人跟前。 两强相遇,刹那天倾地覆。 “噗……” “姑娘,你怎样?”古明德扶住素鹤,甫站定即担忧的问道。 “死不了。”小云擦去嘴角朱红,早听夫人说那个境界的人,神威不可测。 往日只觉得夫人是不是故意夸大,逗自己开心。 今日一试,方知半点不虚。 咬牙咽下血腥,道:“待会儿你想法子带他离开,我来想办法拖住他们。” “不行,我一介男儿岂有躲在妇人之后偷生的道理?要走,也是你带他走,我留下”古明德眉山藏杀道。 “胡闹。”小云怒斥道:“都什么时候还分男人女人? 你我修为相差几何? 谁留下,还用得了争?” “那也不行,古某不能眼睁睁看姑娘送死。” “你……你个木头疙瘩,怎么就说不通呢?” 蒙面头子好整以暇的道:“都别争了,反正都是死,争什么早晚。 快点。” 说话间,几人果然不在游玩。 招式同出,堪为毁天灭地,大地崩塌沉沦,无数树木山石俱被摧倒,坠入其中。 这是不属于此间的力量,远远超与大地所能附和。 面对如此绝命一击,古明德一手扶住素鹤,一手同时与小云豁尽真元。 明知是死,却也不甘心就死。 很快,两人就知道五脏六腑被一次碾碎是何等滋味,什么叫做一脚迈进鬼门关,奈何桥上难回头。 但很快,这种窒息的毁灭陡然变轻。 抬头一看,身前不知何时立了一人。 当下也管不的道义不道义,携了素鹤便转身踏入虚空遁走。 古明德一边走一边吐血道:“姑娘可知刚才拦路的都是什么人?” 小云情况比他稍好些,几次想吐血都被她强行压下,道:“可能是那里吧。” 说罢,无奈的看了眼素鹤。 当初的担忧,要成真了么? “那里?”古明德一时间转不过来,那里是哪里? “不知道也好,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她叹了口气,如果是那里介入,往后怕就不单单是欲海天乱那也简单了。 九曜楼,很可能会处在风口浪尖。 到那时,不知是好还是坏? 古明德默然,看着素鹤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觉得一切那么不真实。 道:“姑娘对那人有何看法?” 能一己之力挡下三人联手,可见其能为不凡。 经此一事,才知大家往日有多坐井观天。整天追名逐利,弄权营私,以为自己很厉害,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两两差距,是何等天差地别。 小云心里其实和他感触差不多,但她跟在一枝春身边没少听少闻,故表面上较他而言,显得镇定的多。 道:“估摸着,都是那里的吧。” 中禅天的仙者很强,中禅天里的司幽更强,传闻里面出来的无一不是神之境。而能从里面出来的最低条件,也是神之境。 修为不够,只会被无情绞杀。 闻言,古明德有些苦涩的自嘲道:“看来,咱们是惹了一个比八风岛还麻烦的麻烦。” “且回去看看再说吧,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 “姑娘说的对。” 古明德叹了口气,强行打起精神。 随着他们步步逼近九曜楼,蒙面头子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相互换了好几遍眼神。 最后还是他自己走出来,道:“阁下是打定注意管这趟闲事?” 常无常抬眸斜眼道:“甭和常某来这套,几位来做什么,常某不管。 但常某要保的人,诸位最好识趣。” “常无常,你别不知好歹,你可知阻碍我等办事,会什么后果?” “常某只办常某该办之事。” “这么说,是没得商量咯?” “你觉得呢?”常无常反问。 蒙面头子吃了个闷亏,被噎的半死,一想到磾水灵让四婢带来的命令,顿时心情老大不爽。 然常无常此人是家主心腹,让他来保下百里素鹤,那家主的用心显而易见。 他们都是跟随夫人的人,一旦让百里素鹤回归司幽,等待他们的将是末日。如此,是万万不能让其活着回去。 顿时眼神微敛,大笑拱手道:“常兄此话未免严重,我等来此并无恶意。 想来你也清楚夫人爱子情深,少主又是倾敬兄长,故我等不过是奉夫人之命全少主一片敬长之心。 只不过常兄来的巧了,才有刚才那一幕。 那两个低等仙者拒不交出大公子,故我等才会出手相夺。 可你也知道,这欲海天不比里面,是故弟兄们出手难免没个轻重。 还请常兄,不要误会。” 说罢,竟像模像样的拱了拱手。 更以密音告知几人,别冲动,别无事。 几人本有不愤,经他暗示个个捏紧鼻子不作声。 常无常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冷然道:“是吗?” “自然,碑天鸣从无虚言。”蒙面头子信誓旦旦的道。 面巾之下,则是皮笑肉不笑,更有一丝阴狠隐忍而未发。 常无常懒理,道:“同样的话,常某不会说第二遍。 诸位兀自珍重,千万别有下次。” 到那时,就不是几句话能解决。而是,手底下见真章。 碑天鸣打着哈哈道:“常兄说的哪里话,我等并非歹人,便是相见又何妨?” 说完,侧眸对几个弟兄道:“咱们走吧,大公子有常兄在侧,料想没咱们什么事。” 三人颔首,看了眼常无常后默然离开。 而常无常见他们走远,这才动身找寻素鹤。 边走边在心里暗忖:家主料的不错,夫人果然不打算放过大公子。倒是少主的反应值得玩味儿,夫人这么做都是为了他,而他却与之离心。 若非他提前告知,只怕大公子还真就死在算计之下。 前番没让其魂飞魄散已然是失算,此回恐怕难以善罢甘休。 尤其,少主肉身无望。 想到这里,他脚下神光骤催,无声无息消失在林间。 等他走后,碑天鸣等人这才去而复返。 崔山君,道:“就这么顺了他的意,是不是太便宜他?” 碑天鸣目如鹰勾,闻声回眸道:“他是家主的人,眼下咱们还不到和他硬碰硬的时候。 姑且,让他先行。” “那夫人跟前,咱们要如何回话?”柒鸴扫了眼他,眉头紧皱。 春花秋月既然再三叮嘱,说明夫人杀心已定。如果不能顺利除去百里素鹤,那他们的下场绝难好到哪里。 “钟不会,你怎么看?”碑天鸣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人。 闻言,钟不会半掀眼皮子,道:“我与你看法一致,夫人那边只说找到孽种杀无赦,可没说让咱们多久办到。 且夫人理应明白,以少主的心性和家主的手段,咱们想不声不响除掉目标,基本不可能。 故依我之见,不如先示之以弱,然后咱们再司机而作。” 碑天鸣内心点头,对柒鸴、崔山君道:“你们怎么看?” 二人四目相交,异口同声。 “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