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晌午,素鹤走进一间茶馆。 打眼微瞧,有仙者三三两两聚在一桌,就着一杯香茗,或闭目品其神,或低眸浅偿。 也有那凑至一堆,交头接耳的,倒也雅静中,透着几分热闹。 然外头没有空桌,便往里走了几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一旁的小二不急不慢的迎了上来,将桌面收了一番,方恭声道:“这位仙长看着有几分面生,想是下界新晋而来,不知有什么是小仙可以为您效劳的?” 素鹤环顾店中,道:“小二哥好眼力,我初来乍到,对贵界香茗不甚了解。烦你做个介绍,也好叫我有个眉目。” 小二指着墙上挂的竹牌,道:“五品的,凡仙者皆可饮用。 四品的,有为之士方可饮。 三品的,乃是仙中英豪。 二品的,泰斗。 一品的,神。 不知仙长,欲选哪一品?” “与我来份五品的即可,只不知,你茶品若饮的不当会如何?” “轻者躺上几日,重者可入轮回。” “哦?此话怎么说?”闻言,素鹤来了兴致。 他经年未归,如今的欲海天,除了景物依旧,人事中处处透着陌生。 从前,可未听说茶还有这般妙品。 小二哥眼眸微抬,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流光。 道:“小店的茶叶与别出不同,乃是高人所制,盖因掌柜的与之交好。 众仙才能有幸品尝,不过凡事要量力而行,不是自己能受的,便莫要沾惹。” 简单的说,就是非分之福不能贪。 当初也要不少仙者不信邪,偏要拿着性命搏大伙儿一个看头。 结果,都凉的彻彻底底,西郊坟头的野草估计也有墓碑高。 如果不是一场…… 素鹤颔首:“原来如此,有劳小哥解惑,多谢!” 小二被打断思绪,忙赔礼道:“不敢不敢,此是小仙份所当为,您要的五品茶,小仙这就为您奉上。” 说罢,转身绕了几桌,拐过柜台,掀开布帘子,走入里间。 又过了片刻,端着一套水晶含烟的茶具小心托出。 稍倾将之一一摆放好,抬手为素鹤沏了杯。 霎时香雾云薄,含烟似景。隐隐间,似可窥得山林虫鸟之趣。 闻一闻,别有一番清香,惹人挂怀。 端的是,有几分神妙不可说之处。 小二将晶壶放好,退至一旁,拿眼偷看道:“仙长慢用。” 素鹤举杯浅偿,唇齿之间登时甘露入喉,丝丝灵气涤荡心脾。 不觉闭目,发出一声谓叹! 连日来,心中的郁结,似乎在一刻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随着齿间的甘香,点点消散。 再睁眸,眼前的天地陡然已换。三三两两的茶客不见了,小二哥也不见了。 便是他身前的五品茶,乃至整个茶馆,都消失了。 他竟不知何时已身处一片山林之间,松柏苍苍,倏的迷雾四起。 眨眼,目不能视物。 随即眉山一凛,觑向四周:“阁下有心引在下至此,何不坦荡现身?” 倏的,迷雾中响起环佩叮当,女子巧笑之声,阵阵香风徐徐袭来。 “咯咯咯,仙长这是心急了吗?奴家,可是会害羞的。” “哎,妹妹这般,万一吓跑了公子,到时候可别求姐姐帮忙。” 须臾,二女自迷雾妖娆踱出,腰间环佩每碰撞一下,即会发出悦耳之声。 而素鹤,筋骨便自觉酥软一分,倏的,手脚变得僵麻,不听使唤。 顿时暗思量道:好厉害的二女,想来之前看到的皆系为其所害。自己一时大意,这才着了人家的道。 那自称妹妹的,袖掩朱唇,哎呀一声,慵慵懒懒的倒在素鹤怀里。 两节素白的藕臂,恍若无骨的勾住素鹤脖颈,吐气如兰的道:“小心肝儿,奴家好看吗?” 素鹤侧首,寒脸不语。 “哎呀呀,说一句好看,奴家让你看下我的内中风景可好。” “恬不知耻。” “啧啧啧,真无情呐。那你骂奴家一句,就让奴家看下你的如何?”说罢,旋折腰肢,一个转身立定,两只柔荑就要剥去素鹤的衣衫。 “住手,妖女。”素鹤怒极,眼底更见森冷。 “呵,妖女?你应该称奴家妖仙,奴家,可不是那些低等的生物。”顿了一下,一只手又摸上了素鹤的脸颊,惹来无边厌弃。 然素鹤愈是讨厌,女子就愈发的放肆。 倒是一旁的姐姐看的不耐,伸手拽开迷醉如软泥的妹妹,娇笑道:“妹妹这是做甚? 把他绑回去,洗洗下锅,岂不更妙?没得,惹他这嫌弃恼人。” 妹妹哪里肯依,往来那么多仙者都些空有其囊,没有真货的。 这好不容易来一个相貌平平,但一身真元精纯至此的却是少有。 要不,她何苦亲自化作小二,亲手烹茶,就为了将人顺利诓入局中。 虽说,她们也是在此专侯。但不妨碍她要这个男人,呵呵呵…… 随即,扭扭腰肢又粘在素鹤胸膛,直把素鹤气的发颤。 姐姐见状,懒得二话,直接把两人一并捆了,揪着缚仙索的一端,拖拖拽拽回到了洞府。 “来人,把二宫主给本宫扒下来。” 旋即,收了缚仙索,转身走向石座坐下。 一旁的小妖得令,走向两人拱手道:“二宫主,得罪了。” “喂喂喂,放开我,放开我……”女子看着两手渐渐脱离素鹤,登时莲足蹬地,死活不愿。 然小妖们,哪管的这许多,一个上前,各腋下抄住,三下五除二把人架到了台阶下。 “禀大宫主,二宫主带来了。” “你们下去,把锅刷净,柴火升起来。 时候到了,就把人解决了。”大宫主挥挥手,明眸噙着森冷盯向二宫主。 “是。” 两小妖立马架着不能动的素鹤,拖了下去。 待其拐入一个洞口消失后,二宫主才妖妖娆娆的爬到了大宫主身上。 风情万种的挂其颈间,娇滴滴的道:“姐姐,就让人家吃一口嘛。 这样的男子,不吃,岂不可惜。” 大宫主靠在石椅内,白嫩的柔荑捏着她的下巴,嘴角勾起丝丝魅笑:“别忘了你我为何在此,误了大事,你是想往后都不沾男人了?” 二宫主头一歪,朱唇掠过大宫主的指尖,丝丝热气喷在其指腹上。 颊生红晕的道:“好嘛,不吃就不吃,那为何将人煮了? 口腹之欲,哪及那样滋味。” “此话出你口,入我耳。万不可再传,除非你我都不想活。 妹妹,你说姐姐说的可对?”大宫主忽的一把搂住其纤腰,倾身把二宫主压在底下。 “对……对,姐姐说的都对。二宫主转眸,娇羞的嗔了一眼。 “那妹妹是在这里歇着,还是我下去看看?”大宫主倏的起身,把着一缕青丝在指间缠绕。 “姐姐办事,妹妹放心。且容妹妹偷个懒,在这儿歇上一歇。”二宫主趴在石椅上,媚眼如丝。 “依你。”说罢,大宫主腰肢款摆的步下台阶,行行间没入洞口。 等其走后,二宫主的目光倏然转寒。 起身,抬手掸了掸衣裙,又整了整头上的发钗,冷笑一声遁入虚空。 而大宫主步入洞口,走过脚下蜿蜒崎岖的小道时,素鹤可谓是遭遇了此生最大的囧境。 真可谓是,生死是小,失节为大。 眼看着小妖把锅刷净,大火烧的红彤彤。转眼就到跟前,要把人拖到旁边的大缸里涮洗涮洗。 可他身体尚是僵麻得无法动弹,眼急心急,偏又莫可奈何。 小妖也不看他脸色多黑,只管从了主子命令把事了了。 抬手就要剥衣解衫,惊得素来稳重的人额上沁出密汗。 “二位姑娘洗锅烧柴辛苦,这沐浴净身之事不如交由在下自己完成如何? 二位冰清玉洁,姣姣的女儿家没得被在下污了美名。” 果然,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虽是临时抱佛脚的一通忽悠,倒真把两小妖唬的个满脸红霞。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上前道:“你这仙长好生没理,竟然拿这事打趣我们姐妹。 你说怕污了我等美名,要自清自洁。敢问手脚如木的你,如何自己去洗? 呔,还不是累着我二人?” 另一个则是羞涩垂下眼眸,不敢与之直视。 见此情形,素鹤不觉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否则,他真个要失节与此。 遂缓了缓心神,讨巧的道:“二位能得宫主器重,必也有过人之处。 只要帮在下解了禁制,自不会累着二位。” 那羞涩的闻言,登时抬头,一点也不含糊的道:“你……你当我们傻是不是,解你禁制,你还不跑了? 到时候,我们姐妹上哪儿逮你?” 说罢,又是细语嘀嘀咕咕的道:“大宫主二宫主逮你尚且费了不少气力,放了你,那不是我们嫌命长么。” 素鹤被噎的一窒(zhi),反应极快的道:“非也非也,此事赖在下话说的不清楚。” “什么意思?”两妖狐疑的看了彼此一眼,又齐齐的把目光投向素鹤。 “在下非是薄义之辈,不会做此令二位为难之事。 只肖贵手高抬,稍稍与在下解开些许即可,够的着自清自洁,不累二位足矣!” 他说的诚挚,两妖亦听得心动。她二人本就初出茅庐未久,就被抓来此处做使唤的婢女。 骨子里,男女授受不亲看的还是极重的。 之前受命,两妖不敢妄动,更不敢抗命。 这会儿拢共也就她们三个,经素鹤一说,不觉心思微动。 只是一点点,供其走动,料想也是无碍的。 遂彼此颔首,一者自袖中取出小瓶走到素鹤跟前,轻轻的拔出红绸塞子。登时,一缕奇香沁人心脾。 正在这时,洞外忽的想起大宫主的声音:“人可是处理好了?” 吓的小妖手中玉瓶,扑的坠在脚下,咚咚的跳了几跳。 慌慌张张的捡起玉瓶,赶忙把塞子堵上,睇着洞口道:“回大宫主的话,一切就绪,就等着把猎物清洗好即可料理。” 大宫主悠悠走了进来,浓烈的香风旋即把奇香盖了下去。 觑眼灶堂内烧的噼啪作响柴,再在三人来回打量许久。 霎时,两妖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何故流汗?” 这……两妖呆立,倏的绷直的身子。幸得一个见机的快,畏畏缩缩的看了一眼大宫主,指着素鹤道:“是他不肯配合,言语辱骂大宫主二宫主。我等气不过,拽他至此清洗,适才出了些许薄汗。” 大宫主看向素鹤,果见其怒云掩眉,心中疑惑顿消。 遂道:“赶紧把人洗了,别误事儿。” 说罢,又暼三人一眼,方施施然的转身离开。 待其一走,两妖不禁捂着心口。 低呼,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