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淑梅跌跌撞撞跑到聚拢的人群那里，拼命往里挤。 “你这老太太挤啥？别吓着你！还不躲远点儿？” “让开！”孙淑梅嚷道。 那人看着她面目狰狞，有点吓人，不自觉地闪开。 孙淑梅看到地上一大滩血，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上穿着一件天蓝色的毛衣，正是刘玉秀的毛衣。 “玉秀......”孙淑梅大叫一声，两眼一黑，昏了过去。旁边的一个小伙子，忙扶住她，捶着背喊道：“阿姨！阿姨！快醒醒！” 孙淑梅缓过一口气来，想扑过去，两只脚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一样，竟然动弹不得。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道：“玉秀！我的闺女呀！你这是咋啦？” 小伙子一听，是地上这人的母亲，扶着她，来到近前。孙淑梅抓住刘玉秀的手，想把她拉起来。 “别动！这太危险啦！”一个人大声喝道。 “你是她妈？这孩子咋这么想不开呢？从六楼上跳下来的。” 孙淑梅心一紧，看着那人：“啥？从六楼跳下来的？你咋知道呢？” “这么多人看见的。不信，你问问他们。”那人见孙淑梅追问，怕担是非，抬头向着人群扫了一眼说。 “都是张济恒害了你呀！我的好闺女啊！你要是有个好歹，妈也不活啦！”孙淑梅放声大哭。 “咋回事儿？”人群里有人好奇地问。 “还能咋回事儿，看来是两口了吵架了吧？” “说不定男人有了外遇，媳妇一时想不开。” 人们小声议论着。 一个人急得直跺脚：“这是啥时候啊？您先别哭，快想法子救人吧！打120了吗？” “打了！估计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话音未落，一辆救护车开过来。 几个医生护士跳下车，把人抬到车上。 “家属呢？快上车。” 孙淑梅想爬上车，可是咋也上不去，一个人护士，从后面推了她一把，孙淑梅连滚带爬地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呼啸着绝尘而去。一群人看着地上的血，唉声叹气。 “这是咋回事儿？年轻轻的，咋想不开呢？” “没听刚才的老太太说吗？估计是男人有了外遇。” “死都不怕了，还怕啥呢？要是我，就来个鱼死网破。” “看样子，伤得不轻啊！凶多吉少，这要是死了，可真不值得。” “想想自己的妈，也不能就这么去了呀！” 门卫大爷摆摆手说：“哎！都散了吧！说不定，一会儿警察要来呢！” 人群慢慢散去，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那一滩鲜红的血，像是一块遗失的红布，在阳光下泛着一丝阴森的光。 济恒接到通知，赶到医院。车还没停稳，就跳下来，差点儿摔倒，他发疯一样，冲到抢救室。 孙淑梅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见济恒来了，一下子扑上去，抓住济恒。 “济恒！你可来啦！玉秀她！” “她咋啦？”济恒摇着孙淑梅的肩膀，眼珠子几平蹦出眼眶。 “她，她从楼上掉下去了。” “从咱家？窗上有防盗网，咋能掉下去呢？”济恒脸上眼睛里全是问号。 “不是，他们说从六楼，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几楼？人已经摔得不成样子啦！怕是......” 孙淑梅实在说不下去，两手捂住脸大哭起来。 济恒急得抓住孙淑梅手：“妈！别哭啦！你一直和玉秀在家，到底咋了？您快说啊！急死我啦！” 孙淑梅声音颤抖着说：“我跟她在家呆着，她看电视，我拖地，她嫌我挡着她看电视了，我就说了她一句。谁知，她一下子冲出门去。我想，她没穿羽绒服，这大冷的天，别冻坏了，我就到屋里拿着她的羽绒服，我又穿上棉衣，就这一会儿功夫，她就不见了。我追到楼下，没找到她，问了门卫，说是没看见她出门。后来，我就听到有人嚷嚷，说有人从楼上摔下来了。我跑过去一看，天啊！地上全是血！全是血！怕是活不成啦！我的闺女啊！” 孙淑梅拍着长椅大哭起来。 济恒推开孙淑梅，往手术室里闯，一位护士从里出来，沉着脸，指着门上的的字，低声喝道：“看到了吗？正在手术，安静！要安静！” 她转身想关门，济恒用手抓住门框：“我媳妇咋样？要紧吗？” 护士看了看济恒，目光柔和一些，口气也温和许多：“头朝下从六楼上摔下来的，情况很不好！很不好！医生正在抢救。” “砰”地一声，手术室的门重重地关上。 济恒转过身，眼睛血红，瞪着孙淑梅，孙淑梅不由后退两步。 济恒吼叫道：“咋回事儿？她咋会上六楼？” “我咋知道呢？刚才都跟你说了，她跑出去，我就追，就是没追上！”孙淑梅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最后一句话，仿佛连她自己也听不到。突然，她又大声指责道：“这都怪你，玉秀跟你结了婚，就没过上好日子，是你欺负她，让她犯了病。” 济恒冷笑道：“她为啥犯病，你心里清楚，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我只想知道，玉秀为啥会突然情绪失控，跑到楼上去？她咋能上到六楼去呢？” 这时，济琳和乔桂芳也到了。 乔桂芳气喘吁吁，用手按着胸口：“老二！咋回事儿？人在哪儿？要紧吧？” “我二嫂咋啦？”济琳抓住济恒的手问。 济恒指了指手术室，再也控制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她从六楼掉下来。” 乔桂芳吓得脸色惨白：“啥？从楼上掉下来了？那么高，还能有救？” 济琳拉了妈妈一下，乔桂芳自知失言，忙掩口道：“玉秀咋会到六楼上去呢？淑梅妹子！你不是跟她在家吗？” 孙淑梅这时候冷静下来，她不想多说，看着乔桂芳他们焦急的神色，忽然冷笑道：“是我跟她在家，我一直不眨眼睛地盯着她。她是一个大活人，跑得又快，我追不上她。哼！要是你们都在家，能出这样的事儿吗？” “亲家！玉秀出院时，医生说了，她已经恢复得不错了，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病人生气，不能刺激病人，你是不是跟她吵架啦？”乔桂芳指着孙淑梅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