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马上就要结婚啦!要娶的人却不是甘棠。“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誓言尤在耳畔,此时,却已沧海变成桑田。 既然新娘不是甘棠,那就是谁都一样吧?济恒泪水汨汨而下,如洪水决堤,再也控制不住。 自己也配不上甘棠,做出如此令人不齿的事情,玷污了和甘棠的爱情。 懊悔、愤怒、自责各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如一座座大山,压向他,把他砸扁揉碎。济恒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躺倒在沙发上,浑身无力,像一只待宰羔羊。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头疼欲裂,口干舌燥,他坐起来,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兑了点凉水,一仰脖子,灌进肚里。慢慢回到客厅,瘫坐在沙发上。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一切是真的吗?会不会是做了一个恶梦? 如果是一个恶梦就好啦!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能只听天由命吧。人是挣不过命的,上天自有安排。济恒这么想着,心里的痛苦竟然减轻了许多。 传呼机的信息提示音不停地响,济恒慢腾腾地拿起传呼机来看了看,有几条是李舷发的,让他抓紧去工地,商量事情。还有一条是济琳发的,说是要到工地找他,给他的工人办保险。 为生计奔波忙碌的人是没有时间舔伤口的,济恒勉强支撑着,洗了一把脸,出门,坐上公交车去工地。 李舷看见济恒走过来,老远就跑过来,拉住济恒,悄悄地说:“济恒!你这是干啥去了?咋不回电话呢?可急死我啦!快来!你看看,这可咋办呀?我这一眼没看到,这活儿就走了样,这钢筋型号用得不对,真气人啊!要是重新换,工期赶不上不说,咱们可就赔钱啦!不过,工人们说,工程监理的人没看出来,估计问题不大。” 济恒惊出一身冷汗,吼道:“啥?钢筋型号弄错了?这怎么行呢?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要是大楼出了质量问题,咱们可得坐牢啊!你干了这么多年工程,后果有多严重,你不会不知道啊?!” 李舷听济恒着急,心虚起来:“我知道事关重大,才不敢做主,跟你商量呢!就是咱们要赔钱,这可咋办呢?” 济恒生气地说:“赔钱也比赔上性命强啊!快拆,重新施工!必须重新施工!” 李舷央求似地看着济恒说:“你不再想想啦?” 济恒问:“要耽误多少工期?赔多少钱?还有什么好的补救办法吗?” 李舷摇头,声音都有点颤抖:“没有啥补救办法,工期要拖延十几天,这倒不要紧,咱们赶一赶,再多雇一些工人,总能赶得差不多。就是咱们得赔上几万块钱的料钱,还有人工费。” 济恒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可是,要是工程出了质量问题,那可是天大的事儿,咱们顶不住啊!这整个宿舍大楼,得住多少人啊!万一出了人命......哎!我真不敢往下想。” 济琳跑过来,乐颠儿颠儿地远远就招呼道:“二哥!李大哥!” 济恒和李舷听见济琳叫他们,回过头来,向济琳招了招手。 济琳跑到他们跟前,瞧着两人表情凝重,像是在商量啥事儿,疑惑地问道:“咋啦?有啥事儿?二哥!你的脸色咋这么难看啊!生病了吗?” 济恒说:“没有!昨天喝酒喝多啦!到现在还缓不过来呢!” 济琳担心地看着济恒:“你真的没事儿?我咋觉得你像大病一场似的。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正好我这会儿有空,我陪你去看看吧。” 济恒说:“没事儿!真的是喝酒喝多了。” 李舷忍不住说:“哎!我们这工程上出了点麻烦,弄不好得赔钱呢!真急死人了。” 济琳忽然想到上次的事故,吃了一惊:“啥?又出事儿了?......” 济恒看济琳的脸都吓白了,猜想她一定以为又是工人出事了,就忙说:“是工程质量上的事情,不是工人出事。李舷,你说话好好说,看把济琳吓的。” 在济琳追问下,李舷把事情跟济琳说了说,济琳对工程上的事儿也不太内行,看着济恒紧锁着眉头,满脸愁容。估计这事不小,也没敢再插言。 济恒沉默了好久,终于下定决心:“李舷!咱们宁可这个活赔钱,也不能将错就错,咱们良心上过不去,更重要的是,将来万一工程出了质量问题,多少人的家就毁了呀!咱们必须马上就改,趁现在还来得及。” 李舷站着不动:“不行!咱们累死累活在这个工程上才挣几万块钱,现在,不但这些钱挣不了,还赔上这么多钱,咱们日子可咋过呢?” 济恒看着李舷:“你说咋办?就这样干下去?你要知道,这可是栋大楼的承重墙,钢筋不合格,那就意谓着,骨架不行,大楼有可能出现倾斜或者墙裂。” 李舷坚持说:“就一面墙,不要紧,另外的几面墙都是按照标准做的,就是这几个工人粗心大意,拿错了货。” 济恒说:“不行,必须换。咱们得讲究信誉,干活得让人信得过,这么糊弄,下次谁还把活包给咱们呢?咱们刚入这行,口碑不行,这不是砸了自己的饭碗吗?” 李舷小声嘟囔:“咱们不说,谁知道呢?” 济恒冷笑:“你别耍小聪明啦!咱们不说,工人不说?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建筑行业圈子就这么小,传出去,坏了咱们的声誉,损失可不只几万块钱的事儿。你听我的,咱们别因小失大。” 李舷还是不甘心,继续劝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工程监理没有看到,就一面墙,不会出啥大事儿。” “哎!我也盼着不出事儿,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这样瞒天过海,就像给自己埋了一个定时炸弹,不知啥时候引爆,多可怕啊!睡觉都不踏实,别再抱有侥幸心理啦!改吧!”济恒大手一挥,拉着李舷就走。 济琳跟上他们:“我二哥说得有道理,还是按照规矩做事儿,比较踏实。就是要赔这么多钱,可咋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