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恒和万豆到会议继续开会。 万豆有点担心地瞥了一眼济恒，以为他心里有事儿，一定会没精打采，甚至心不在焉。 没想到，济恒像是电影的镜头切换一般，角色转换如此迅速，他目光锐利，思路清晰，神情专注淡定，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刚才在会议室里，窃窃私语看张总笑话的几位部门经理，纷纷露出惊异的神色。 万豆不禁嘴角上扬，无比佩服，张总这自控力真是超群，拥有如此强大的内心，喜怒不形于色，不愧是公司的一把手，当得起主心骨。 散会后，济恒急匆匆让司机送他回家，他先到馓子店。 刘玉秀坐在店里，神情木然。店里有一位女客户，她拿起一个篮子问道：“这篮子也要钱吧？”刘玉秀没听到一样，看也不看客户一眼，仿佛陷入冥想状态。 客户有点不耐烦，提高了声音问道：“老板！你这馓子咋卖的？篮子收钱吗？” 刘玉秀的思绪被客户的声音拉回来，她淡漠地看着客户，又把目光落在济恒身上。 济恒忙说：“收两块钱押金！您要一份？” 客户瞥了一眼刘玉秀不满地说：“咋还不理人呢？哪儿有这样做生意的呢？这买卖能红火？” 济恒陪笑道：“今天老板家里有点事儿，心情不太好。您别介意，以后想吃馓子，尽管来。” 客人走后，济恒拉起刘玉秀：“咱们先关门吧，你也累坏了，回家休息一下。你不是最爱吃鱼吗？我下厨，给你做。” 刘玉秀不说话，跟着济恒回家，一进屋就坐到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墙看。 济恒坐下来，拉起刘玉秀的手，轻声说：“你别着急，也别生气！我去上班，不会做啥出格的事儿，你已经是我媳妇啦，我不会跟你有二心。如果你觉得看着小店太累，咱们就关门不干啦！我养你！以前我没底气说这话，现在我有这个自信啦！” 刘玉秀抽回手，捂着脸哭起来，肩膀一耸一耸，济恒揽她入怀，让她靠在自己坚实的臂膀上。 刘玉秀抽泣了一会儿，又突然站起来，胸脯一鼓一鼓，像是农村做饭烧火用的风箱。 她指着济恒，声嘶力竭地嚷道：“你别虚情假意地来糊弄我，我心里清楚得很，你旧情不忘，跟姜芃纠缠不清，闹得我吃不下，睡不着觉。还有，你们公司招这么小姑娘干啥？你要把售楼处的那些狐媚子全辞退。” “你说话要动动脑子，我在学校的时候，也没跟姜芃有旧情，我们不是一路人，现在就更不可能啦，我已经结婚了，咋还能有啥想法呢？公司招聘的员工，由人力资源部负责，他们都跟公司签了正式合同，要辞退她们，得有正当的理由。平白无故辞退，她们会到市里去告我们公司。人家来调查，问我为啥辞退她们？我总不能说，因为她们长得太好看，我媳妇让我辞退她们啊！”济恒想逗刘玉秀开心，表情夸张地说。 “你也承认她们很好看？可见，从一开始，你就是目的不纯，你一定要辞退她们。”刘玉秀气得伸手去挠济恒。 济恒躲闪开，脸色突变，一扫刚才的温和，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目光阴冷，嘴唇紧闭。 “你要是想好好过日子，就别胡闹！我工作压力已经很大啦！你再这样胡搅蛮缠，我的工作就会丢，如果我没有工作，咱们的日子咋过？”济恒说完，不再理刘玉秀，到卧室换衣服。 刘玉秀追他到卧室，站在门口叉着腰指着济恒嚷道：“你不辞退他们，我跟你没完，我天天去你公司闹。” 济恒推开她，到厨房做饭。他蒸上米饭，从冰箱里拿出带鱼，放上水化冻。 刘玉秀又追他到厨房，济恒一脸冰霜，目光闪着寒意：“你要理智一点，我这个工作得来不易，咱们要是丢了工作，就得去要饭啦，就凭你的馓子店，一天挣这么几个钱，还不够付房租呢！” 刘玉秀吼道：“我不管！” 济恒把一棵白菜扔到菜板上，拿起菜刀，生气地乱剁一气，像剁饺子馅儿一样，白菜的碎屑，飞溅在地上，灶台上。 刘玉秀看着济恒气得脸都扭曲了，样子非常恐怖，她浑身一紧，两手慢慢握成拳头，眼底里闪着惊恐，猛转身逃回客厅。 济恒停下，把菜刀狠狠砍到菜板上，盯着刘玉秀的背影，恨不能冲过去，打她一拳。济恒挥了挥拳头，又无力地放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脑子里闪过万豆的话，看来，万豆说得有道理，刘玉秀是有点不太正常，她有自残倾向，臆想的症状也很明显。想到这里，济恒的心抽搐了一下。她病了，是一个病人，不应该跟她生气，济恒这样默念着，平复了一下情绪，她究竟为啥会变成这个样子呢？结婚后，两人一直和和气气，不曾为啥事儿吵过架，家里的事情都由她做主，她不应该得病啊。要说为了姜芃，这有点像无稽之谈，别说没跟姜芃谈恋爱，就是谈过恋爱，又能咋样呢？他们已经结婚了。而且姜芃才来到这儿没多久。 难道她结婚以前得过病？这个念头在济恒的脑子里一闪，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敢往下想。 刘玉秀的洁癖，似乎房间里有一个头发丝，她都要把它找到，如果不清理，她就烦躁不安，像是身上爬了蚂蚁一般。她每天要洗无数遍手，家里的开关总要用酒精消毒，记得有一次，家里来客人，等客人走后，她把沙发罩拆下来清洗，客人用的茶杯扔到垃圾桶，甚至客人握了一下她的手，她竟然在洗手间里洗了足足有十分钟。他以为这是讲卫生，还觉得很开心，现在想想，这些表现有点异常。 她还经常发呆，她发呆的时候，跟她说话，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好像心思飞到了天外，在银河系的某个星球上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