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桂芳回家拿上东西，熬了一点小米稀饭，煮了几个鸡蛋，来到医院。一进病房，见如英已经醒了。乔桂芳放下东西说：“如英！咋样？疼不疼？来喝点稀饭，刚生完孩子，肚子空了，就该饿啦！”　　 如英有气无力地说：“这麻药劲儿还没过，还不太疼。”　　 济泓向乔桂芳招手：“妈！快来看，宝宝在这儿。”乔桂芳这才看见小床，忙凑过去：“哇！小宝儿，咋这么俊呢？”　　 济泓噗嗤笑出声来：“妈！这是多么丑的一个小肉球啊！您还说好看！”　　 乔桂芳说：“你懂啥？刚出生的小孩子都这样，咱们的小宝儿最好看啦！不信过上一个月你瞧瞧，这眼睛，肯定小不了，有一双大眼睛，人就精神，就好看。”　　 乔桂芳盛了点稀饭，递给济泓：“快！喂如英吃点东西，肚子里有食儿了，就能抗住折腾啦！”　　 如英摇头不想吃，济泓哄着她喝了半碗稀饭。济泓拿床小被子给护士送去，让她给另外一个产妇送去。　　 “我去你爸那边看看，济浩自己在那儿，我不太放心。”乔桂芳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　　 济泓说：“妈！您先照顾着我爸，我一会儿再去看他。”　　 等乔桂芳出了门，如英说：“快！把小宝抱过来，我看看。”济泓说：“医生说了，你不能动，看刀口弄破了，这样，我抱过来，你只看着，别动。”　　 “这是像个小老太婆！好难看啊！”如英撇嘴说。　　 这时邻床的老奶奶说：“刚落地的小孩儿，都这样，奶水好的话，等过几天胖起来了，就好看啦！”　　 如英和济泓相视一笑，这时孩子突然哭起来，济泓赶紧抱起来哄着。可是，咋也哄不好。老奶奶说：“一看你们就不会带孩子，这孩子不是饿了，就是尿了，要不就是拉了。你的奶下来了吗？”　　 如英说：“没有！”老奶奶说：“带奶粉了吗？如果没带，我这儿有，你们先用着。”　　 济泓说：“带啦！我去弄。”济泓拿出奶瓶、奶粉，竟然不知道咋冲。那床的产妇说：“袋子上有说明，倒多少水？加多少奶粉？还有，沏好后，滴在手背上试试温度，别烫着孩子。”　　 济泓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这还挺复杂呢？”他笨手笨脚，总算冲了半瓶奶粉，放小宝嘴边，小宝正闭着眼睛哭，碰到奶瓶止住哭声，小嘴拱着，一下叨住奶嘴儿，大口大口吃起来。济泓乐得心花怒放：“如英！快看！小宝儿饿啦！”　　 如英说：“别小宝儿小宝儿地叫她，咱们不是已经取好名字了吗？叫世嘉。”济泓说：“还是咱妈顺嘴取的名字好，大名叫世嘉，小名就叫小宝儿吧。”　　 济泓喂着小宝儿，忽然问：“对了，我还没问我呢？你咋好好的，摔着了呢？”　　 如英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她撅着嘴说：“都是济浩，我和咱妈在炕上裁衣服，他在客厅里，突然就打开了彩电，我一听，他看了，这彩电还咋退呀？一着急，下炕时没弄利索，就摔下来啦！”　　 “啥？济浩闹的？我这就去找他算账，非打他一顿不可！”济泓一听，火一下上来，站起身就想往外走，不留神儿，一撒手，奶瓶滚到一边儿，小宝儿哇地哭起来。　　 如英一着急，想拉住济泓，结果抻着了刀口，疼得哎哟一声尖叫，济泓忙停住脚步。弯下腰拿起奶瓶放小宝嘴边，又对如英说：“快别动！”　　 如英倒吸一口气说：“你咋这么沉不住气呢！你打他一顿，能咋着？事情已经出了，你就别再添乱啦！这一家人已经够乱的啦！这边我住院，那边咱爸病，你再闹腾，一家人还咋过啊？等抽时间，你好好跟济浩聊聊，他要是铁了心不回去种地，你强拧着他，怕也不好办。就是他嘴上听你的，回头出工不出力的，又总和咱爸怄气，你也是操不完的心。”　　 济泓说：“那就由着他这么闹？没这个理儿啊！一闹就依他，这开了头儿，还有完吗？就不能依着他。”　　 如英闭上眼睛说：“我也没力气跟你说，你自己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吧。”　　 第二天济茹、新生、小艳来了。济泓和大姐、姐夫商量济浩的事儿，新生觉得，还是依着济浩，让他到城里卖鱼比较好，济浩还是挺喜欢卖鱼的，其实，这活也不少受累，起早贪黑的。　　 济泓想，既然不能给他找工作，索性依着他吧。这么闹下去也不办法。　　 济茹的意思得叫济浩一起好好商量一下。　　 中午吃完饭，济泓让小艳帮忙照顾如英，几个人回到济泓家里商量这事。　　 济泓一进屋，忍不住抓住济浩的衣领，就想打他，新生拉开济泓，踢了济浩一脚：“济浩是该打，要不是你，如英能出事吗？幸亏大人孩子都没事儿，要是他们有个好歹的，我和你姐也饶不了你。”　　 济泓哼了一声，新生、济茹坐到沙发上，济泓搬了一把椅子坐下。　　 新生问济浩：“你真是打定了主意，不在家种地啦？”　　 济浩眼泪汪汪地说：“姐！你看看他们都欺负我，没一个人体谅我。我不是怕受累，就是我一个人种不了，种地又不挣钱，累死累活的，图啥呢？”　　 济茹见济浩掉眼泪，心疼起来：“好啦！这不是想一起商量吗？你要是真想到城里来，那就好好盘算一下。”　　 济浩一声，马上收起眼泪，精神头也来了：“就是，一样吃苦受累，卖鱼挣钱多，咱们为啥不卖鱼呢？守着那些地，也变不出钱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年要不是卖鱼挣了钱，能还上抬的钱？要是你们不同意我到城里来卖鱼，那就让我三哥给我找工作，不管咋说，我是不回屯子啦。”　　 济泓气乎乎地说：“我给你找不着活儿。”　　 新生说：“你要是想好啦，咱们就按进城做打算，你也不能一个人进城，咱爸妈也得跟着到城里来，要不，他们在家里咋办？要是让他们一起到城里来，咱爸能同意吗？”　　 济浩说：“咱爸就是不开窍儿，整天念叨‘仓里没粮，心里发慌’。我说城里人不种地，吃得还更好呢？”　　 济泓说：“哼！也不是都吃得好，也有过得艰难的。”　　 新生说：“别抬杠，要我说，等咱爸病好了，济泓你去劝咱爸，他总是听你的，把家里的活物，鸡鸭鹅能卖就卖了，到城里租个房子，安顿下来，家里的地就让五叔家种，让他给咱点钱，这样五叔也高兴，他家劳力多，正愁地少呢。”　　 济泓想了想说：“也好！这样可能对咱爸的病更有好处，济浩不闹腾，咱爸不生气，身体可能慢慢就好了。济浩！你要是挣不到钱，可咋办呢？”　　 “要是卖鱼，还不至于一家人吃不上饭。试试吧，不行再回屯子里呗！老家的房子也不卖，让五叔给看着。没事的时候，咱爸妈要是愿意回去住几天也行。我是怕济浩自己在城里，没人约束着，再学坏啦！不走正道，可是大麻烦。”新生瞅了济浩一眼说。　　 济泓说：“那就按姐夫说的办吧。等爸出院了，我去劝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