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鸣说：“其实我只比早知道几天而已，都是凌薇教我的，我发现女人就是一所大学啊，而且是一所综合性大学，啥专业都有，她们的脑回路跟咱们就是不一样，好多时候，弄不懂她们在想啥？还经常莫名其妙生气！她们超级喜欢逛街，多数时候只逛不买，白白浪费时间。也可能，我第一次交女朋友吧，总是有很多困惑，你女人缘好，女朋友多，你说说她们是不是有时候像火星上的人，不可理喻。” 济恒说：“去！别瞎说！谁交的女朋友多呀？我也只是交了两个女朋友，高中时的恋爱，懵懂青涩，现在想想，也许根本算不上恋爱吧！不过，真是挺美好，让人神魂颠倒，生病似的，总是盼望着看见她，看她一眼，就能开心一整天。” 莫鸣说：“那为什么你们没能走到一起呢？她也上大学了吗？” 济恒眼光暗淡下来：“她高中没毕业就结婚了，当时爱得死去活来，以为失去她都不能活啦！因为她成绩一落千丈，从全年级第一名滑落到倒数。可是，你看看，我现在提起她来，竟然没有什么感觉啦！时间真是一条大河，能把什么都冲刷干净。” 莫鸣倒上酒说：“那是因为你又开始了新的恋情，有了新欢，当然就把旧爱忘记啦！” 济恒笑着摇头说：“好像也不完全是这样，可能过了那个年龄，不那么幼稚了吧！现在谈恋爱，不像年轻时那么狂热啦，着了魔似的，完全处于癫狂状态。” 莫鸣说：“你才多大呀！就好意思说年轻的时候。让别人听见，老气横秋的口气，还以为你快退休了呢！” 济恒问：“关凌薇家是哪里的？她爸妈都是做啥的？” “她家就是济南城里的，爸妈都是中学老师，家庭条件比我家好！她还有一个哥哥！已经结婚了，在上海上班。她爸妈说了，我们结婚，给我们买全套的家用电器，还陪嫁一辆摩托车。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供我上学就很吃力啦，结婚根本拿不出钱来。好在，我们单位有宿舍，结婚能分一套房子，虽然是旧房子，也不大，总算不用租房子啦。虽然她家没说要彩礼，可是咱们这儿订婚讲究要给女方一万零一元钱，说是叫万里挑一。” 济恒瞪大眼睛：“还有这种说法？一万多块钱？也太多啦，咱们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啊！” 莫鸣说：“是啊！我不想让爸妈为难，想跟凌薇商量，不给彩礼啦！又怕她不理解，着急生气！为这事儿，我真是茶不思，饭不想，夜不成寐。凌薇看见我脸色不好，以为我生病了，让我去看医生，我憋得实在没辙，就告诉她我家的困难。谁知道，她连犹豫都没犹豫就说，她只看中我这个人，根本不计较家里有没有钱，什么‘三金’？什么‘万里挑一’？她都不在乎。” “真是难得，她能这么理解你。”济恒说。 “不过，我觉得，该有的形式也是要有的，不能太委屈了她，毕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人生大事。我就跟她商量，我跟亲戚、同学借点钱，付了彩礼，再买点家具，以后我们慢慢还。凌薇还嘱咐我，别跟她爸妈说这钱是借的，怕她爸妈不同意我们的婚事，等我们结婚后一起慢慢还！你说，我是不是很有福气啊！遇到这么善解人意的人，我得加倍对她好才行啊！”莫鸣说着，自顾自地干了一杯酒，情绪有点激动。 济恒说：“你的爱情故事太让人感动啦！再说，我的眼泪都快下来啦！不过，我觉得你上当啦！” 莫鸣一愣：“啥？你说啥？”济恒夹起一片肉扔锅里，然后用勺子捞出来，放到莫鸣的碟子里。莫鸣放下筷子说：“瞧你！咋说半截儿话呢？快说！我咋上当了？” “你听我分析啊！我觉得，关凌薇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呢！她就像这样，先给你一点肉，当作诱饵，你一口吞下去，就再也跑不掉啦。你看，现在就开始赌咒发誓，要一辈子对人家好呢！”济恒用筷子夹起一片肉给他看。 莫鸣大笑：“我这是愿者上钩，这样美好的当，我倒是愿意多上几次呢！你倒是想上当，还没有人给你下诱饵呢！” 济恒说：“说实话，我觉得关凌薇本身就是一个大诱饵呢，让你一见钟情，再见许终身。” 莫鸣说：“这真是有钱难买愿意！哈！其实，女孩子也单纯得很呢，只要对她们好就行。” 济恒说：“来！祝福你早点抱得美人归！早点入洞房吧。” 莫鸣又往火锅里放了点木耳和青菜，济恒夹起一些菠菜，放莫鸣的碟子里，碧绿的菠菜上，沾了一层红色辣椒油，颜色艳得耀眼。 济恒说：“快吃点青菜吧，一看这颜色，就有食欲。”莫鸣吃了一大口，又辣又烫：“你可真会整人啊！这青菜比肉还辣呢！” 济恒笑起来，突然，他收起笑容，认真地说：“你说，要是咱们都结婚了，也不能经常在一起喝酒了吧？结了婚，就多了一个领导，出去喝酒就得请假了吧？我看我的同事都这样呢。” 莫鸣说：“让你这么一说，结婚跟进了强化训练班似的，还挺可怕呢。” 济恒说：“所以呀！你趁着现在单身，好好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吧。你就像这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啦！春节后订婚，三四月结婚，你的自由时光不足百天啦。” 莫鸣举杯说：“你的意思是说，我进入了失去自由倒计时？一入围城深似海，从此济恒是路人？” 济恒喝口酒，往火锅里下了点面条：“咱们喝得差不多啦！吃点饭，打道里府吧！记住啦！你结婚前多请我几次啊！结婚后，要想请客也得打报告申请啦！” 酒足饭饱，莫鸣结完账，两人从小饭馆出来，济恒坐上公交车回家。 车上人不多，灯光昏暗，街上的路灯一盏一盏在车窗外闪过，济恒在车窗玻璃上，竟然看到了自己的脸。 窗外霓虹闪烁，一片繁华，济恒从心底里升起一丝怅惘，偌大的一个城市里，熟悉自己和自己熟悉的人，竟然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