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恒说：“你太言过其实啦！我也没有像你说得那么好。”　　 “我都了解过啦。你就......”大龙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想遮掩，又怕引起济恒更大的误解，索性把话说开了。　　 “也不怕你反感，我会定期向财务人员了解财务情况。”大龙尽量轻描淡写地说。　　 济恒十分惊讶，盯着大龙看了足足十几秒钟，脸涨得通红，很艰难地挤出一句话：“这么说，你并不完全信任我？”　　 “这不是信任的问题？我爸还经常查我的账呢！这是公司管理的方式。”大龙摊开两手说。　　 “真没想到，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还不信任我。”济恒很意外，有点受伤。　　 “这是正常的企业经营管理，你别想太多啦！我说过，这不是信任的问题，管理公司，就得按规章制度办事儿。否则，公司咋能做大呢？我爸说将来我们公司还要上市呢？”　　 “啥叫上市？”济恒问。　　 “就是到股票市场上卖股票。”大龙说。　　 “卖股票？股票是啥？”济恒说。　　 “你好好查一查资料吧，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我爸这么说。我刚买了一本书，正在慢慢学呢，你看，我爸这么大年纪，还不断学习呢，没想到他老人家接受新东西，比我还快，懂得比我还多。现在忽然觉得，以前的我有点年少轻狂，自以为是。其实，还浅薄得很呢，需要学习的东西真多啊！”大龙说。　　 “是啊！工作这好多年，忽然觉得知识不够用，我也想再学点东西。我要考研究生，学一个经济或者金融专业。”济恒说。　　 “学企业管理也行。不过，我建议不一定非要考啥研究生，非要弄个文凭，咱们把知识学到手就成。”大龙说。　　 “对，上研究生，就要脱产，我还得挣钱养活自己呢。”济恒有点悲戚地说。　　 “你真想再选一个地块？再开一个项目？”济恒不等大龙说话，又追问道。　　 “你在家多休息两天，等你调整好了，咱们再商量这个事情。”大龙说。　　 “不用，不用休息！”济恒喃喃地说。　　 客厅里还有客人，大龙拉着济恒从卧室出来。　　 孟亦贤见济恒出来，就说道：“张总！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先回啦！有啥事儿再呼我，或者打电话。”　　 莫鸣、大龙、姜芃等所有人都起身告辞。　　 济恒要下楼送他们，被孟亦贤推回来，“砰”地一声，关上门，屋子里一下安静了，好像电影散场时，人们陆陆续续走出影院，留下一地瓜子皮和寂寞。　　 济恒颓然坐在沙发上，感觉累得很，眼皮打架，他站起来，走到卧室，倒头睡下。　　 等他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了。　　 济恒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伸手去推刘玉秀，却推了一个空，半边床空荡荡，啥也没有。他浑身一激灵，猛地坐起来，看着那半边床发呆，这样呆坐了好一会儿，才穿上拖鞋下床。　　 来到厨房里倒了两杯热水，用手摸了摸，暖壶里的水不太烫，温度正好。济恒一手端着一个杯子，从厨房里走出来。　　 “玉秀！水正好！先喝杯水。”济恒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愣在那里，手一滑，两杯水掉在地上，杯子摔得粉碎。　　 济恒站了一会儿，跨过碎玻璃，木然地走到卫生间，拿起自己的牙刷，挤上牙膏，又拿起刘玉秀的牙刷，挤上牙膏。“玉......”正想叫刘玉秀来刷牙，话刚出口，又咽了回去。　　 济恒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天没刮胡子，脸色也黑黢黢，没一点精气神。他无心洗漱，失神落魄地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地上的玻璃碴子，到厨房拿过笤帚，把玻璃碴子扫起来，放垃圾桶里，又拿起拖布，去拖地上的水，只拖了一下，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放声大哭。　　 哭了好一阵子，他想站起来，可是，蹲的时间太长了，腿一软，跪在地上，膝盖磕到地上，痛得倒吸一口冷气，他两手支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走到卧室，躺倒在床上。　　 “刘玉秀走了，她真的走了。”济恒嘴里念叨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一会儿，枕头上就湿了一大片。　　 这样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敲门声，济恒用被子蒙上头，他不想开门，谁也不想见。　　 可是，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济恒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无奈地打开门。　　 济琳和穆熠辉站在门外，手里提着餐盒。　　 济恒不说话，只愣愣地看着他们：“你们不上班，来这儿干啥？”　　 “来给你送点吃的，这几天你都没好好吃一顿饭，再不吃饭，你就快饿成照片啦！”济琳说着挤进屋，穆熠辉跟进来，把餐盒放桌子上。　　 “我们也没吃饭呢！咱们一起吃。”穆熠辉说。　　 济琳拿过三只碗，三双筷子，穆熠辉打开餐盒，米饭和炒菜的香味立刻充满整个房间。　　 “这是熠辉特意给你炒的。二哥！你尝尝！”济琳把筷子递到济恒手里。　　 济恒放下筷子：“我吃过了，不饿，你们吃吧。我累了，我要歇会儿。”　　 “二哥！你别骗我啦！你这里哪儿有吃的东西呀？”济琳执拗地把筷子塞到济恒手里，把一个餐盒推到他面前：“吃饱饭，就有精神啦！今天毛总不是约你一起商量事情吗？你可不能爽约啊！家里有了天大的事儿，也不能耽误工作呀！快点吧！吃完饭，咱们去上班，我已经跟司机小卓说好啦！他一会儿就来接你。”　　 “是啊！二哥！毛总在这儿呆不了几天，你也不能耽误他的行程啊！他们的时间金贵得很，对他来说，时间就是金钱。”穆熠辉十分认真地说。　　 济琳拿起筷子，故意大口大口吃起来，穆熠辉为了让济恒多吃点饭，特意做了一个湘菜——家常小炒肉，就是青辣椒炒肉。　　 济恒吃了一口，辣得皱着眉头，赶紧吃了一大口米饭。说来也奇怪，刚才一点胃口也没有，吃了一口饭，反而觉得饿了，济恒三下五除二，一大碗米饭下肚。　　 济琳烧了一壶开水，沏了一壶茶放桌子上。又去厨房找杯子，她看到垃圾桶里的碎玻璃，吓了一跳，从厨房伸头看了看济恒，没发现他身上有伤口，济琳提着的心，才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