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是旁观者清，不在江湖，却深谙江湖之道啊！”济泓无限崇敬地看着尹老师。 尹老师说：“这也是人之常情，趋利避害，人之本性。” “您看，我的升职的事儿，是否还需要再加把火呀？！”济泓小心翼翼，字斟句酌地说。 “不用！不用！你这次升职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儿，不用再画蛇添足啦，画虎不成反类犬，倒不好了。我了解老杨的性格，你要是托人找他，他反而会疑心，以为你能力不行，水平达不到要求，才会走小道儿，走捷径。”尹老师拧着眉头说。 济泓拿不准是尹老师不愿意为自己的事儿找杨书记呢？还是他根据杨书记的为人做了这样的推测？济泓慢腾腾地拿过茶壶，给尹老师满上茶，溜了一眼尹老师。 尹老师端坐着，却用眼角扫视着济泓。两人目光相遇，济泓有点窘迫，脸一红，腼腆一笑。 尹老师爽朗大笑：“咋啦？不信我的话？你别遮遮掩掩！我猜出了你的小心思！你在乡镇这几年，变化不小啊！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心直口快了！城府深了。” 济泓没想到自己这么掩饰，在尹老师面前，竟然还像是透明人一样，他索性坦诚承认：“我那点小伎俩，哪儿能逃过您的火眼金睛啊！” 尹老师看着济泓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我说的是实话，不是我怕麻烦，我是怕，我多话，坏了你的事儿。你要相信老师的判断，我和杨书记是多年的同学，更是铁哥们儿，他啥脾气秉性，我最了解。” “这我相信，我走到这一步，都是您的指导，我一直奉您为人生导师。我从农村出来，啥也不懂，要不是您指点着，我哪能有今天的成绩呀！成为全县最年轻的乡长！说实话，要是能顺利升职，那我就成了全县最年轻的乡镇党高官啦，真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啊！” 济泓把目光移开，低下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茶杯，又抬起头来，看着尹老师，真诚地说。 尹老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年龄优势，是最大的优势，你有学历，在乡镇锻炼了这几年，当个副县长，那就是顺茬儿啦。你算一算，那些跟你情况差不多的人，谁还能竞争过你呢？你再抓紧考上省委党校的本科，学一学行政管理方面的理论知识，那就更有竞争力啦。我相信，你会成为咱们县最年轻的副县长，这要趁早，一步也不能耽误，跃上副县长的平台，更是前途无量啦！” 济泓为刚才自己的小心思脸红，很尴尬地说：“尹老师！我不该有这样的小心思，有啥想法，该坦诚地跟您说出来。” 尹老师虽然心里闪过一丝不快，不过只是一闪而过，他说道：“你别多想，你有这样的心思，也说明你更成熟了，凡事有了自己的判断，我不会介意。” 江老师笑盈盈地进来，摘下围裙说：“老尹！济泓！鱼宰好了，下面的活儿就交给你们啦！我等着吃你的拿手菜。” 济泓站起来，接过围裙：“放心！保证合您的口味！” 尹老师也站起来，跟济泓到厨房里，炖鱼、煮虾、炒青菜。 江老师把茶几收拾一下，在餐桌上摆好碗筷，坐沙发上喝茶。 过了一会儿，尹老师端着一大盘虾放桌子上，济泓一手端着鱼，一手端着一盘子青菜，放桌子上：“师母！开饭啦！四菜一汤。” 江老师放下茶杯：“多做几个菜，你们喝酒，要多吃点菜，要不会伤胃。” 济泓摘下围裙，扔到一边儿说：“够吃就行，不够吃，我再炒！咱们别浪费。” 济泓打开高粱酒，尹老师问：“多少度？” 济泓说：“五十二度，是高度酒。” 尹老师说：“热一热吧，天冷，喝点热酒。” 江老师拿过一个酒壶热上酒。 尹老师摸了摸酒壶，酒温好了，他拿起酒壶倒了三杯酒：“你也来一杯！尝尝这酒咋样？” 江老师摆手：“不行！我喝不了。” “少喝！无酒不欢！”尹老师放下酒壶，举起杯子。 江老师只喝了几口酒，济泓和尹老师把一瓶酒喝完，尹老师还想打开一瓶酒，被济泓拦下：“明天我还得修改材料呢，关键时候，不能出岔子。老师！师母！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告辞啦！” 江老师提醒道：“济泓！你别骑摩托车了，酒后骑车不安全。车先放这儿，明天来取吧。” 济泓答应着告辞，尹老师和江老师送走济泓回来。 江老师收拾碗筷，尹老师叹口气。 江老师奇怪地看着他：“叹啥气？看着济泓进步这么快，你应该高兴才是啊！你不是一直盼着吗？” 尹老师有点失落地说：“济泓变了，你发现没有？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跟我推心置腹，有啥说啥了。” 江老师擦着桌子说：“是你想多了，济泓是变了，我觉得变得更成熟了，不像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啦！你应该高兴才是，如果他总是长不大，心无城府，咋在仕途上混呢？还不早就摔跟头啦？！” 尹老师靠在沙发上，重新沏了一壶绿茶：“是啊！我也承认，他现在在官场上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想当初，他在小学当老师，我推荐他到县府办公室，他还不愿意去呢，觉得当老师挺好。想想那时候，他真是单纯得很。到了县府办公室，他拼命工作，没日没夜地加班，原来的书记喜欢京剧，他就能把自己变成京剧的票友，聊起京剧来头头是道。而且，最难得的是，他和谁都能聊得上来，人缘好，善于处理关系。” “这也是你调教的结果，你该高兴才是。”江老师把碗筷拿到厨房，放水池子里，回到客厅坐沙发上。 尹老师给她倒一杯茶：“你说人就是这么复杂，真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按说，济泓思维缜密，做事儿更周全了，我该高兴才是。可是，我心里却有点失落呢，他越来越不依靠我啦！谋划事情比我想得还周密呢。” 江老师笑：“你这是啥心思呢？我想不通，你要的不就是今天这样的结果吗？看着他从一个懵懂稚嫩的年轻人，成长成为一个独挡一面的一方诸侯，管理着两万两千人口，难道你想让济泓成为扶不起来的阿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