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上炕，围坐在一起，济泓把筷子递给张书毅：“爸！您咋突然教训起我来了呢？我可不是只顾工作不顾家，在我心里，家比啥都重要。” “你就是说一套，做一套，搞两面派。”张书毅接过筷子，端起碗说。 “爸！您这咋还上纲上线的呢？别乱扣帽子。别压得我抬不起头来，您不心疼？”济泓说。 “你就是说一套，做一套，爸说得一点儿没错。”如英把一碗大碴子粥放在张书毅面前，撅着嘴说。 “好！我接受批评，以后早点回家，给你们做饭，把你们一个个都养得白白胖胖。咦？今天这排骨是谁做的？这么好吃！”济泓咬了一口排骨，故意吧嗒两下嘴说。 “小艳做的。”如英说。 “小艳！你的厨艺涨得好快呀！简直就是飞机上挂暖壶，水平（水瓶）提高啦。”济泓笑道。 小艳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三哥！你这也太夸张了吧？你的嘴可真不得了，竟然能吃出来，这不是三嫂做的排骨。” 如英斜睨着济泓：“孺子可教！说明还没忘了家，没忘本。” 济泓伸手想捏如英一下，刚碰到如英的胳膊，如英忙躲开，扭了扭身子，小声喝道：“别胡闹！好好吃饭！” 小艳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世萱突然抓住济泓的袖子：“不能打妈妈！” “哎哟！小祖宗！你的手上全是油啊！”如英尖叫起来，拿起手绢，把世萱手里的排骨抢过来，给她擦手。 世萱哭闹起来，小手乱抓。张书毅忙夹起一块排骨，把骨头剔掉，放她的小碗里。世萱一把抓起来，塞到嘴里。两只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样子非常可笑。 济泓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宝贝儿！没人跟你抢！慢慢吃。” “你妈自己在医院伺候玉秀？”张书毅于忍不住问道。 济泓说：“我二嫂她妈也在，我妈去之前，一直是我二嫂她妈伺候着。我二嫂病了之后，见到她妈就生气，孙婶儿脾气暴躁，在医院里两人经常吵架。护士说，正好我妈去了，让我妈照看着，病人不受刺激，可能会恢复得快点儿。” “要是这样说，二嫂病得不轻啊！都不认识她妈了？”如英说。 “不是不认识她妈，是因为恨着她妈才这样呢。说起来话长了，她妈哄着二嫂把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给她弟弟刘玉吾做生意，结果全赔进去了。”济泓说。 “她妈也太偏心，怪不得二嫂恨着她呢。”如英说。 “这样的妈也少见，不是都疼闺女吗？哼！要是我妈这样，我就跟她没完。”小艳愤愤地说。 “哎！孙婶儿跟咱大嫂一样，都钻进钱眼儿里出不来，眼里只认钱，在医院看着闺女，我二哥还得给他付工钱呢。”济泓说。 “还有这事儿？我得找她论论理儿。”张书毅气得啪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 济泓和如英对视了三秒钟，济泓撇嘴道：“爸！您找孙婶儿去理论？咋说呢？那是她闺女，一揸没有四指近，她又不是您闺女。” 张书毅自觉说漏了嘴，不好意思地憨笑。 济泓看着爸爸，恍然大悟地叫道：“您不会是想我妈了吧？想去找我妈？不过，您这理由有点牵强。您想我妈就直说，我送您去济南。” 小艳捂嘴笑，如英用牙咬住下嘴唇，强忍住不笑。世萱张着小手，扑向张书毅：“爷爷！想奶奶！” 济泓哈哈大笑，如英也撑不住，咯咯笑起来。 张书毅脸一沉：“你小子瞎说啥？真是过了筛子的黄豆，没大没小。来！宝贝儿！爷爷抱！” 张书毅抱起世萱，脸上有点不自在。 如英给世萱擦手：“别乱抓，看弄脏了爷爷的衣服！” “老三！你咋就没个正型呢！想让你说说老二家的情况，你一句正经话也没说，废话倒是不少。”张书毅说。 济泓说：“我二哥工作可忙了，他现在当上了一个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开了一个楼盘，一天就卖没了，我还去看了呢，你们是没看到啊！人山人海，排着长队，买房子跟买大白菜似的，那里的人真有钱啊。” “啥？排队买房子？房子这么贵，咋买得起呢？他们的房子多少钱？”如英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问。 “大约两千多块钱一平方米，你算算吧，一百平方米的房子得多少钱？”济泓说。 “这么多钱，这得攒多少年啊！咱们一辈子也挣不出来啊。”小艳惊呼道。 “二哥说，他们付首付款，其他贷款，每月还。还好几十年呢。”济泓说。 “贷这么多款，要还好几十年，这压力多大啊！”如英说。 “有多大碗，就吃多少饭，可不能借钱！”张书毅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也弄不懂，他们是咋回事儿？就是看着那么多人排队，觉得他们那儿的房地产市场很火爆，不知道咱们这儿，过两年是不是也会像他们那儿一样？如果那样，咱们得抓紧买个房子。”济泓深思着说。 “还买房子？哪有钱啊？去抢银行？”如英冷笑道。 “你二哥挣钱多吧？玉秀一病又得花钱。他手里又没钱，咋办呢？”张书毅担心地问。 “能咋办？给济浩买房子的钱，还是我二哥预支了好几个月的工资呢，这钱还没还完，我二嫂又病了，家里的钱还让我二嫂的弟弟赔个精光，看着就愁人。”济泓叹气道。 “都当公司老总了，还没钱？”小艳眨巴着眼睛天真地问道。 “他这才当几天老总啊！再说啦！挣得再多，家里有个漏了底儿的钱匣子，也白费。”济泓说。 “盼着二嫂快点好起来吧，她不是开了一个卖馓子的小店吗？也能挣点钱。”如英说。 “是啊！两个人挣钱，总比一个人强多了。不过，估计咱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二嫂跟咱妈在一起的时候，情绪好多啦。”济泓说。 “只要玉秀快点好，老二不这么累心，你妈多呆几天也不要紧。”张书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