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戳到济翰的痛处，他恨恨地说：“那也是因为你！” 清芬把手里的遥控器一摔，跳起来，指着济翰的鼻子嚷道：“你说什么？因为我？张济翰！你真好意思说出口！要不是因为我，你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你能在林业局工作，那不多亏了我哥？！你心里有数吧？你不感恩戴德，还这么说我，给你几天好脸色，你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啦！” 济翰气得脸色发青，攥紧两个拳头，眼里喷出火来，恨不能把清芬烧成灰烬，他最恨清芬这副猖狂的样子，还有她对自己从心底里的蔑视。 清芬见济翰愤怒得脸都变形了，面目狰狞，有点害怕，不过，那点恐惧只一瞬间就消失了，她上前推了济翰一下：“你胆子还大起来啦？！你想干啥？想打人？我借给你一个胆子，你动动我试试？你以为你爸妈来啦，就有人给你撑腰啦？你做梦去吧！” “你做梦去吧！你做梦去吧！”济翰脑子里全是清芬的这句口头禅，他最讨厌她说这句话，他挥起拳头。 清芬却躲都不躲，一动不动，双手叉腰直挺挺地立在那儿，眉毛一挑，嘴一撇，摆出无所畏惧的架式。 这时世槿大哭着冲过来起来，抱住济翰：“爸！妈！”济翰的拳头无力地垂下来。 清芬大哭起来，一头撞向济翰：“你竟然想打我！给你打！我不活啦！” 济翰没提防，被撞了一个趔趄，把世槿带倒在地上。济翰扶起世槿，拉她坐下，世槿边哭边嚷：“爸！妈！你们别吵啦！我好好写作业，我听话。” 济翰长叹一声：“世槿！别哭！不吵啦！跟你没关系！都是爸爸不好。” 清芬捋了捋头发，忙坐到世槿的另一边，摸着世槿的头说：“宝贝！别怕！妈妈在这！你也看到了，都是你爸欺负妈妈！” 世槿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妈！您总是欺负我爸，您就不能好好跟我爸说话？整天大喊大叫，也不怕邻居们笑话？你知道他们背地里咋说您吗？他们都叫您吴王。” 清芬说：“啥意思？” 世槿说：“开始我也不明白，咋这么叫您呢？后来我同学告诉我，就是姓吴的母老虎，您看看，多丢人啊！” 清芬跳起来：“谁这么无聊？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和你爸一样窝囊，他们敢这么说你妈，你还不骂他们一个狗血喷头？你这死丫头，真是没良心，妈白疼你啦！” 世槿委屈得又哭起来，济翰不耐烦地说：“你咋不教孩子学好呢？就知道吵、骂，这有啥用？那么多人，能全都一个一个骂回去？你得长多少张嘴啊！不过，你还真配得上‘吴王’这个称号。” 济恒和济泓约好，明天一起去大明湖玩，他陪着爸妈回到宿舍。 司杰还没回来，乔桂芳各处瞧了瞧说：“这是你租的房子？也挺好呢，一个月多少钱？” 济恒说：“我和司杰一起租的，房租各付一半，一个月七十五块钱。” 张书毅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迫不及待地说：“老二！你真下岗啦？” 济恒点点头，张书毅一拍茶几：“这是咋回事儿？你犯啥错误了？单位咋开除你了呢？这么多年的书白念啦？” 济恒吓得一愣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单位搞改革，定岗定编，留不那么多人。” 济恒一着急，不知道咋解释，他这么一说，张书毅更急了：“就是说，你干得不行，人家不要你了呗？那和开除也差不多。肯定是你调皮捣蛋啦！要是老老实实干活，人家咋不留下你呢？” 乔桂芳听见张书毅着急了，忙从洗手间出来：“你爸！有话咱们慢慢说，着急也没用。济琳不是说了吗？济恒想自己开公司呢。” 张书毅说：“你听他们瞎说吧，开公司哪儿这么简单啊？！那不就是做生意吗？做生意就得有本钱吧？无本难求利，这道理还不懂？” 济恒没出声，他到走厨房，沏了一壶茶，拿出三只玻璃杯子，拧开水龙头，清洗起来。 咋跟爸妈说呢？顺着济琳的瞎话往下编？不行，济琳说得太离谱啦！没办法往下编了。可是，如果不这样，老爸肯定得着急上火，如果，老爸急犯病，那可咋办呢？ “啪”济恒手一滑，一只玻璃杯子掉进水池子里，摔成两块，济恒把碎玻璃杯子扔进垃圾筒里，对着水龙头出神。 乔桂芳从客厅里高声问：“济恒！咋啦？” 济恒忙应道：“没事儿！一只玻璃杯破啦！”他又拿出一只玻璃杯，洗好，拿进客厅，放在茶几上，然后，又到厨房端着一茶壶进来。 他拿起茶壶倒茶，张书毅端起茶杯，想喝一口，可是，茶太烫，他又放下，抬头看着坐在茶几对面小凳子上的济恒：“你说说，为啥？” 济恒把公司改革的事情，详细地跟爸妈说了一遍。 张书毅闷头不说话，他伸手摸口袋，拿出一只皱巴巴的烟盒来，抽出一只烟，济恒忙打开打火机给他点上。 乔桂芳怕张书毅着急，宽慰道：“只要不是咱们犯错误，那就没啥，工作丢了，再找呗！要是像济恒说的那样，建筑公司总是赔钱，说不定，工资也发不出来呢，你看，电视上整天说，企业倒闭，职工下岗。哎！就是没想到，这倒霉的事摊到咱头上啦！” 张书毅猛吸一口烟，慢慢吐出一团蓝色的烟雾，盯着眼神济恒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国家的企业都不赚钱，有的还能倒闭，你自己办个企业就能赚钱？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再找个工作，咱们稳当点儿，可别赔掉腚啦！我可告诉你，要是捅个大窟窿，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乔桂芳想起当年抬钱的事情，有点害怕，她正捧着茶杯暖手，这时，放下杯子，坐直身子说：“济恒！你得想好啦！妈知道你也没啥钱，你刚上班没多久，肯定攒不下那么多钱，你开公司，是不是抬钱啦？银行咋能贷给你那么多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