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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一念之间(上)

吾家有女三十岁 迦南子诗 3939 2024-05-05 04:50
   几乎在一夜之间,网路上所有围攻严瑾的帖子都被删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大手笔显然来自汪老板,他不仅毫不掩饰,甚至还有点邀功的意思,他把严瑾叫到上次一起吃饭的潮州菜,笑眯眯地说:“对方也是个小姑娘,一句废话不用说就都删干净了。”   说完掏出手机给严瑾看。   严瑾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躲在暗处天天在网上攻击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室友!   只见汪老板的手机上,她室友目光惊慌地看着镜头,手里举着自己的香港身份卡。显然她被人要挟了。   “她说是私怨,当初从你们公司被辞退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所以就想伺机报复一下,不过她保证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汪老板说完把手机放回桌边,顺手拍了拍严瑾细白的手背。   严瑾根本没从内心的惊愕中缓过神来,以至于表现出对汪老板示好的过分顺从。   分开时,严瑾盯着自己的足尖,不好意思地说:“这次的事,谢谢您了汪总……”   汪老板挥手笑道:“哎呀,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不要那么见外。你呢,也别有太大心理负担,现在的人忘性大,过几天这事儿就不会有人记得了。”   汪老板的车已经停在路边了,打着双闪。他笑意盈盈地望着严瑾,问她,“去哪儿,我捎你过去?”   严瑾连忙摇头,随口扯谎道:“不用了,我刚好约了客户在附近见面。”   汪老板乐于见到她如豢养的小鹿一般逆来顺受的表情,更是一眼看穿她的谎言,却也不戳破,只伸手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撸了一下,露出一脸慈祥,“这孩子,还是没经过事儿啊。”   严瑾低着头一动都不敢动,就像一个受罚的学生,直到听着汪老板的车渐渐开远,身体才慢慢松弛下来。这就叫吃人嘴软吧,只是汪老板的这份儿情她到底承不承得住呢?   而更让她感到为难的,是如何面对自己的室友。仿佛就在汪老板掏出手机的那一瞬间,她们之间受害者和施害者的身份便发生了对调。   严瑾其实是应该感谢室友的,那会儿两个人都在实习期,都一筹莫展,严瑾还被原来的房东清了出来,是室友收留了她,跟她抱团取暖。   可严瑾也自认对室友也不赖啊,怎么就结下这么大的梁子呢?   想当初室友被辞退,还是自己去求的孟琦琦,把室友引荐到tina那儿工作的。   真是人心隔肚皮啊!严瑾一直磨蹭到很晚,才回到公寓,她轻手轻脚打开门,发现屋里黑洞洞的。或许室友和她一样内心煎熬吧,一样不敢回来面对她。   她摸着黑进了自己的卧室,关好门后才拧开了床头的小台灯。那一束昏黄仿佛是她眼前看不透的未来,这半年多的时间自己的步子迈得太大了。   室友的经济条件其实比严瑾好太多了,在仅有四个平方大的浴室里,放满了她的护肤品。而严瑾只有一支洗面奶和一瓶乳液,等洗漱的时候才从卧室带过去。   两个人的起点差别也意味着她们所下的决心不一样,当室友满足于稳定的入薪和偶尔小资的消费时,严瑾在拼命。所以随着严瑾收入的不断提高,她的高档化妆品开始侵占四平米里拥挤的空间。   而严瑾平时根本没有时间关注室友心态上的微妙变化,她只是一厢情愿地共享着她觉得拿的出手的东西,比如放在洗手间里的高档化妆品;放在冰箱里的高档红酒;甚至是挂在小客厅里的名牌衣服。   有一次严瑾急着见客户,换了件奶白色的西服外套,却发现上面有块儿硬币大小的油渍,而这衣服她从干洗店拿回来还没穿过,于是随问室友:“你是不是穿这件衣服啦?”   没想到室友却阴阳怪气地说:“纪梵希诶,我哪里敢碰啊!”   其实小小的摩擦在所难免,严瑾本不以为意。可时间长了,她的后来者居上是不是已经给室友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困扰呢?   严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听到门锁的响动以及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室友回来了。只是这脚步声停在家门口就不动了,之后的时间就像凝滞了一般,以至于严瑾都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她光着脚,拉开一道门缝,外面依旧一片漆黑,严瑾的心瞬间就抽紧了。她随手拿起卧室门旁的扫把,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摸摸索索地打开客厅灯。   只见她的室友披头散发地蹲在门厅那里,两只眼睛红肿得像烂桃子。   严瑾愣在那里,踟蹰了半天,终究不发一语。她本该愤怒的,本该上前质问的,可现在她竟然产生了一丝丝愧疚。   “嘶嘶嘶……”室友忽然发出一阵冷笑,她扬起脑袋挑衅地说:“严瑾,没想到啊?你还挺有手段的,怎么?陪汪老板睡了吗?汪老板还满意吗?是不是发现你是个处女如获至宝啊?”   严瑾的脑袋“哄”一声就炸了!手里的扫把是怎么飞出去的,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她那颗往日里过目不忘的最强大脑,在那一夜完全宕机了,她只记得自己粉色的cocochannel瓶子画了道优美的弧线,砸在身后雪白的墙面上,那浓烈的香味充满了她的鼻腔。   两个女孩儿摔东西的动静很快让邻居报了警。孟琦琦和吕一帆赶到jing局领人的时候,严瑾惊恐无助得像个走失的孩子。   吕一帆顺便也帮严瑾的室友交了保释金,孟琦琦对那姑娘说:“我们送你回去,顺便拿严瑾的东西。希望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吧。”   收拾好严瑾的行李,孟琦琦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小公寓里,本想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却不想严瑾拉住孟琦琦的手说:“姐,你……能不能陪陪我?”   吕一帆见状,很知趣地放下东西,默默走了。   严瑾的额头上有一块乌青,孟琦琦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矿泉水,用毛巾包住,敷在她头上,说:“我帮你跟公司请了假,你就先在这儿住两天,慢慢找房子。”   严瑾不说一句话,豆大的泪珠仿佛断了线。孟琦琦帮她敷了敷额头,又帮她拧了热毛巾,她接过来捂在脸上,哭得更凶了。   孟琦琦看着她,心中满是疼惜,孤身在外的女孩子实在太不容易了。她忽然想到自己,年少时有白珂、工作后有陆向荣、而现在有吕一帆,一路走来似乎的确太受老天爷的偏爱。   她轻轻抚摸着严瑾的齐耳短发,温柔地说:“睡吧,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孟琦琦感到胸口一片濡湿,严瑾就像个小婴儿一样蜷缩在她怀里,她猛然觉得有些尴尬,有些过于亲密。   似乎从那天起,严瑾也对孟琦琦生出一丝依赖来,每天她一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为孟琦琦准备一杯手磨咖啡。   严瑾也不再只知道闷头干活了,也不再风风火火地见客户,甚至有时候也会赖在办公室里划水了。   李唐不明所以,以为网络暴力对这小姑娘打击太大,总想找机会开导开导她。   有天他忽然拍了下严瑾的后背,开玩笑说:“干嘛呢?思春呢?”说完还不忘后撤一步,以往跟严瑾开嘴炮的时候,她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可今天特别反常,她只回头白了他一眼。李唐干站了半天,没等来后招,觉得有点无聊,正准备装着打电话撤开的时候,严瑾忽然转过头,很严肃地问他:“李唐,如果一个长辈帮了你,卖给你一个很大的人情,你该怎么做,才能把这事儿扯平了呢?”   李唐眼神一亮,看来小姑娘遇上了新的烦恼,于是顺势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压低声音反问她:“那得看是什么样的长辈?”   严瑾皱着眉头说:“就是……同乡,一般的长辈。”   李唐知道严瑾家境不太好,推测也不会是父辈的关系,于是就卖了个关子,“其实无所谓长不长辈,说白了都是利益交换,只不过双方实力悬殊罢了。不过……”   “不过什么?”严瑾一双大眼睛充满了不安。   李唐很少见地,一脸威严地说:“你是女孩子,其实更容易被利用,你懂得吧?”   “那该怎么办呢……”   李唐“咳”了一声,“脸皮厚点儿,没什么了不起的,不是所有的人情都需要还的,况且真心帮你的人不会事事都挂在嘴上,就比如我吧……”   李唐嬉皮笑脸地把一只手搭在了严瑾肩膀上,严瑾立马嫌弃地打开他的手,骂道:“你就正经不了两分钟!”   虽然孟琦琦基本上一直住在吕一帆那里,但这不是严瑾赖着不走的理由。很快她就找到了房子,小小的一个开间,一个月的租金就要两万多块钱。   但是,她终于可以一个人住了,不用再排队用卫生间,也不用熬夜的时候开小灯了。   只是自网络暴力事件之后,她的客户量一下子少了许多,而最近一段时间她更是消极怠工,收入锐减,在香港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那点存款交了押一付三后,便又所剩无几了。   当初她的目标是用三年攒够去美国继续深造的钱,可是一半时间已经过去了,她跟毕业时的自己没太大区别。   照这个速度……她感到一阵阵的绝望,为什么社会和自己当初认知的不一样呢?大多数人勤勤恳恳地工作一个月都抵不上有钱人的一顿饭。而有钱人的翻云覆雨手就可以钳制穷人的一辈子。   尤其是在香?港,谈什么理想抱负都不如谈钱来得实际,甚至挣大钱便是每一个港漂的终极理想。   尽管老板一再强调保险业是需要慢慢积累、越做越香的行业。可她入职以来却见到了那么多一夜暴富。   当然是有捷径可走的!严瑾隐隐地知道自己的捷径在哪里,更知道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然而,继续在泥泞中艰难地攀爬?还是坐着云梯飞升另一个阶层?严瑾惶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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