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一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拍掉头上的大手，端起饭享受美食，　　 看顾一一微红的小脸，江铎笑着收回手，还下意识摸了摸脸，　　 顾一一刚巧看见，想到刚刚动作先于脑子的冲动，忍不住摇头叹气，　　 美色误人！　　 忽略他嘴角的笑意，低头看向桌面，　　 这么一打岔的功夫，江铎心情已经好多了，看到高德山出来也没再目不转睛盯着人看，　　 桌上摆了两盘菜，一道青椒肉丝，一道红烧排骨，主食是送的，两碗白米饭，很实惠，　　 虽然都是一般的家常菜，但看起来挺有食欲，江铎先帮顾一一夹了块排骨　　 “在车上都没怎么吃东西，你喜欢的肉，多吃点。”　　 顾一一看他心情还好，也夹了一块过去，看他痛快吃下，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松了些，　　 幽静的小路，传来男孩略显烦躁的声音，　　 “妈，我真的不想去南城，我们班很多同学目标都是上京，我成绩又不差，肯定能考上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让我去？！”　　 男生声音刚落，又响起另一道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却透着坚定，　　 “南城大学很有名的，那里刚刚发展，机遇很大，妈是想让你以后能轻松一点！”　　 久说不通，男孩声音已经有些暴躁，“我不要轻松，我就想去上京的大学！”　　 话音刚落，一个男生闷头扎了进来，大力坐在收银台高凳上，腰身弯下，埋头窝在角落，　　 随之进来的女人一身蓝色碎布裙，头上还包着一个同色丝巾，将菜放到门口桌子上，看着男生执拗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告诉我上京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着迷？！”　　 男孩倔强着没说话，只是将头捂的更低，以此来回答女人的话，　　 听到声音，高德山急忙从里间走出来，以往母子俩吵闹的时候他还能在一旁笑看，但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心情，　　 轻轻拽了拽还在生气的妻子，示意她往后面的餐桌看，　　 顾一一在两人进来时就放下了筷子，照片上模糊的身影此刻就站在他们几步之远，　　 女人虽然包着有些土气的丝巾，但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的柔美，气质古典，　　 尤其在她转身后，那更加熟悉的眉眼，顾一一下意识看向江铎，　　 而后者，从听到女人声音时，他整个人就像被施了魔术一样，握着筷子的手僵在桌面，　　 半圆的遮阳台，淡蓝色身影坐在藤椅上，一动不动看着窗外，　　 小小的男孩习惯了母亲的习惯，自己搬来小凳子一声不吭坐在女人腿边，　　 刚开始他还会兴致勃勃地分享自己小班里的事情，可对上母亲冷淡的眉眼，男孩知道她不喜欢，　　 爸爸安慰说母亲喜欢安静，他很听话，母亲不喜他便不说，　　 端茶递水，浇花拿书……小陀螺一样，男孩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会先一步做到，　　 可惜并没有换来母亲一句梦里那般的鼓励，　　 那双温柔的眼睛总是没有温度，看着盘在自己脚边的小人儿，只有冷冰冰的四个字，　　 “别围着我！”　　 ……　　 白玉清得到丈夫的示意，转身朝后面看去，一眼就对上一双葡萄似的黑眸，黑亮、干净，　　 脑海里第一反应，这小孩好精致，　　 还没等她问这是谁家小孩，就见女孩对面的人缓缓转过身，　　 江铎确实像母亲多一些，但是丝毫不显女气，五官立体分明，眉眼更是深邃，　　 就连顾一一和高德山都能一眼看出两人之间有关系，更何况是白玉清本人，　　 在看到江铎的脸时，她就止不住后退了两步，脸上的神情分明说明了这个人她并不陌生，　　 “呵……”　　 顾一一看向江铎，他嘴上挂着笑，却没有温度，似嘲讽，　　 但不知道他是在嘲讽被他吓到的女人，还是自己，　　 又或者两者都有……　　 高德山扶住女人，感受到手下的颤抖，他心疼地半抱着她，　　 “玉清……”　　 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白玉清看着江铎，默了一会儿才踉跄着上前，正要说话，江铎却已转过身，动作温柔地用纸巾擦了擦小姑娘的嘴角，　　 “吃饱了吗？”　　 顾一一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吧。”　　 说着起身，像没看到身后的人，拉过顾一一的手越过女人，　　 柜台里，男孩并没有发现餐馆里的异样，还捂着头用沉默作反抗，　　 听到有人敲柜台才不情愿地抬起头，入眼就是一张崭新的百元钱币，愣了下，　　 随后下意识顺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向上，高放只看到了张侧脸，钱币的主人已经离开柜台，　　 “等一下！”　　 高放还震惊在刚刚那一闪而过的眼神里，就听到母亲焦急的声音，　　 江铎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顾一一看着他垂下的眸，感受着手心的温度，不由紧了紧，　　 “你，你是……”白玉清声音很轻，带着些颤抖，　　 江铎低头笑了笑，随后，他转过头，对上女人微红的视线，　　 “我们只是游客，饿了吃顿饭，仅此而已。”　　 而看到江铎面容的高放睁大了眼睛，从柜台里窜出来拉着高德山的手臂往后退了几步，视线在老妈和那个男子脸上来回切换，　　 “爸，他他他……他是谁啊？！怎么……”和老妈长这么像？！　　 比他还像！　　 高德山哪里有心情跟他解释，玉清身体本就不好，这一刺激不要出什么事才好，皱眉拉掉抓着他的手，他也站到白玉清身后，顾及对面的人，抬起的手又放了回去，　　 “我……”看着江铎冷淡的眉眼，白玉清说不出话，　　 “夫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要先离开了，”　　 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再继续刨根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江铎对顾一一笑了笑，让她不要担心，　　 就在两人踏出打房门的那一瞬，身后又传来女人带着急切的哽咽声，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江铎顿在原地，那脸上刻意带的笑容也彻底消失，　　 良久，他又低低笑了两声，　　 “如你所见，我很好。”　　 “我……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