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判大人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飞了下来,拉住了顾凉月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后一拽。 “危急时刻莫再逞强,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有数吗?” 小玄晖的手白白嫩嫩的,上面也没有那么厚的茧子,凉月忍不住盯着多看几眼,心想少年时候的玄晖除去了一身煞气,头发也打理得一板一眼,不再胡乱地披散着,用风度翩翩四个字形容,最恰当。 这个时间,汇文馆的孩子们都已经睡下了,可是驭文馆里却灯火通明,凉月和玄晖先去了监院的房间外查看,才发现监院根本就不在驭文馆里。 顺着监院的房间一个个查看下去,凉月才发现这里的学生当真是多才多艺。吹笙抚琴并不算稀奇,琴棋书画本就是必修课。 只是脸抹油彩,咿咿呀呀,身着花旦戏服在屋里舞剑唱戏,这大晚上的是不是有点扰民啊? “那边。” 小玄晖拉着凉月往院内嘈杂之处走,“这里又没有妖气,大晚上扒书生窗户,有没有点高门贵女的教养!” “教养这个词,我今天不想再听第三遍了!如果它可以吃,我还能忍!” 凉月不觉得唱戏有什么丢人的! 世家子弟的公子哥儿就一定要鳌居榜首,出入庙堂? 不都是为了生活吗? “无伤大雅,你一只妖思想怎么还这么迂腐。” 凉月准备用自己现代人的思想教育教育玄晖。 可玄晖却指着他们前面,得意地问了句:“这也叫无伤大雅?” 凉月循着玄晖的手指往前看,只见湖水中央停着一艘鲜红火亮的华丽船只,这船上红绸围顶,雕梁画栋,从里面还传出来婉转柔音,似还有觥筹交错,柔媚女声。 玄晖放下手,带着凉月飞到了湖边,在湖边一块稍微平坦的石头上坐下来:“说这里是书院,你信?” “啪啪打脸啊!”凉月竖起拇指,“这是拿着家里的银子,出来逍遥来了?” 凉月想了想,突然灵光一现,道:“自古书生爱女妖,要不?妖判大人再化个形,上船去探探里面动静?” 小玄晖亮出了剑,往凉月面前一横,低头俯视她:“你再说一遍?” “那个我说我用通感探一下里面,妖判大人先休息一下。” “不必!” 玄晖放下剑,“此处只有些残留的妖气,亦是几天前留下的。” “那是不是我们打草惊蛇了?” “未必!” 玄晖拉着凉月要回去,“你回去,今夜我盯着。” “大晚上喂蚊子的活儿,就不劳妖判大人了!我来!” 凉月对这红帐香船很好奇,她想知道这些书生是怎么好意思夜夜笙歌的。 “嘶!” 玄晖拎起顾凉月要把他丢回去,动作却被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打断。 “咣朗朗!” 船底又传来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在船舱,砸出很大的动静。 凉月还没来得及打开通感,就见花船的舱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个麻袋被丢了出来,有两个书童打扮的人把麻袋又捡起来,把口子的绳子松了,接着,二人又一人提着一角,拖着麻袋到了船舷,连推带踹的把麻袋丢到了湖里! 那两个书童凉月是见过的,正是今日在饭堂里欺负辱骂他人,还把热汤浇到人脸上的那个霸道书生身后跟着的二人。 不用想了,恐怕这花船也是这书生弄来的! 麻袋入了水,还在咕嘟嘟的冒泡,凉月从袖间甩出长鞭,勾住了在水上乱抓的一只血手,用力一拉,把人带到了岸上。 “人,与我无关。” 玄晖说罢,隐去了身形。 麻袋里的人得救了,慌乱地从里面爬出来,只爬到一半,就没了力气,瘫在湖边,恶心干呕了一会儿,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凉月也没有现身,她坐在树上,盯着书生的一举一动。他身上头上都是棍棒留下的淤青,凉月估计他是被吊打了一阵,待那个船主人消了气,才被丢下船的。 书生哀嚎了两声,像是在宣泄愤怒,又或者只是太疼了,然后他又哭起来了。 凉月心说这人怎么这么怂吗?对于仗势欺人的家伙,就不能硬气一点反击回去?读那么多书,吃那么多饭,就为了做一个卑躬屈膝跪地求饶的家伙? 过了好一会儿,书生才不哭了,他从麻袋里钻出来,把那沾血的麻袋踹进了湖里,这才栽歪着身子,扶着湖边的树艰难地往回走。 “你就没有,想过报仇吗?” 书生突然传来一声软糯糯的声音,轻飘飘的,书生抬头看了看,只有黑压压的树叶子,便又低头往回走。 “他今日能吊打你,明日就敢把刀尖对准你,你信不信?” 懦弱书生在树影里又寻了下,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在这儿呢。” 声音又在自己背后响起来,书生身子僵住,他不敢回头看。 “不是吧?你胆子被耗子吃了吗?” 声音又绕到了书生前面,凉月突然闪到书生面前,书生却直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有鬼啊!”书生叫喊一声,白眼一翻,倒了下去。 凉月挠挠头,书生不敢回头,她就想转到书生面前,叫他看清楚。 结果还是把人吓晕了。 “这也太怂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信息来。” 凉月探了下书生的鼻息,确定这家伙没有被自己吓死,就不再管他了。 这时候,花船里又传来阵阵笑声,凉月低头看着懦弱书生身上的伤,就觉得这笑声太讽刺了。 “行吧,虽然你不成器,可谁叫本姑娘看到了呢?姑娘我最近心情不好,正没处发火呢!” 凉月掏出三张爆破符,全都撒到了船篷上。 “那我们就提前感受一下,过年的气氛?” 凉月打了个响指,花船上就好像是被点燃了十几个一万响的鞭炮,尖叫声从花船一路传到了湖边。 不过须臾,花船就成了破船。 花船里的人纷纷跑出来,船外乌烟瘴气,他们一个个喝得五迷三道,根本没注意到湖边的凉月。 凉月的手指在空气里划起圈圈,花船也转起来了,就好像湖水起了大风浪,花船边转边颠簸,而且颠得越来越激烈。 霸道书生被几个女人拥着,还是有些站不住。 凉月食指在空中一滑,船猛地在湖里转了九十度,船上人本都醉醺醺的,再加上惯性,都栽进了湖水里。 凉快凉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