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走狗!你是真见不得妖界好啊!居然把妖主关进莽原。莽原里都是重犯,你觉得她一个人族小孩儿,能活过一天吗?” 那个人影从暗处彻底走出来,他嘴上叼着个长长的烟袋锅子,点点的烟星照亮了他的脸,他的脸十分骇人,就像是从许多人脸上扯下来的皮肤,每个人撕下来那么一点,有的黄,有的白,拼凑在一起,再用又粗又黑的针缝上的一样。 玄晖不需要看他的脸,只看那烟袋锅子,就知道他是谁。 “毛骨,管好你的万妖洞!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什么傻话呢?” 被唤了名字的毛骨用皮包骨头的细爪子挑了挑烟袋锅子里的烟星,“你我皆出自莽原,你是忘了?还是不愿意承认啊?妖判大人?” 话音的轻佻满是不屑与鄙夷,末了,毛骨又添了句: “这丫头是个不值钱的吧?若是青染,你舍得她裙角上沾上一点点莽原地上这几丈深的血泥吗?” “你闭嘴!与你何干!” 玄晖听到“青染”二字,竟有些烦躁,她今日被提到太多次了。 “这个小丫头应该很好骗吧?应该比青染好骗!” “你滚!” 玄晖一记灵力打了出去,毛骨却轻飘飘地躲过了。 “你脾气这么爆,都不敢明着与凤族那死老头子对着干,这个新妖主看上去也就4岁?” “她6岁!” “哦!那长得可真够矮的!” 毛骨咧着嘴笑,嘴角有一块皮还裂开了,就像是一页翘起来了书角。 书角下,露出了鲜红的肉。 “她一个人族小孩儿,敢给神族下毒!哈!我倒是很欣赏她的做法。等她从莽原出来,我倒是很想和他交个朋友。” 毛骨说完,又摇了摇头,“啧啧啧!不行啊!她今日打了罗罗!这个账我得算。” 毛骨思前想后,敲定了:“那就先替罗罗报仇,再交朋友,顺便给她讲讲我们妖判大人是怎么给神界做狗的!” “你敢接近她试试!” 玄晖亮出了剑,朝着毛骨的脸面劈过去。 毛骨立刻闪身躲开,二人一路飞一路打,很快就打出了莽原。 莽原里,顾凉月可谓是寸步难行,这里的地面是软的,就像踩进了稀面里,一脚陷进去,就很难拔出来。 凉月使了个诀,好不容易不叫自己再继续往下陷,一手点了支火,才看清前路,就突然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飞了出去。 是什么! 脑子里反应出这个信号的时候,顾凉月就已经被拍倒了,她身上压着一只带着倒刺的爪子,有一根爪子就刺在她的肩头。 “滚!” 本来就惹了一肚子气的顾凉月根本没换袭击她的是个什么怪兽,直接用带着妖主咒印的手掌打了出去。 咒印烧灼在妖兽身上,亮出红金色的火光,妖兽吃痛,却没有收回爪子,而是亮出獠牙俯首咬了过来。 “嗷!” 又是一声妖兽的嚎叫,凉月听着有些熟悉,下一刻,一个黑灰色的硕大影子就冲了过来,直接把压着凉月的妖兽给撞飞了。 “呜呜!” 山药叼着顾凉月的腰带,把她甩到了自己背上,然后便带着顾凉月跑起来。 四下都是泥沼一样,山药摸摸爬爬,也跑不快。 可是那妖兽就不一样了,它轻车熟路,在血泥之上,依旧可以做到如履平地,一看就是练过很多年了。 凉月急促地喘着气,她的左肩受伤了,只能用右手到腰间取符咒,可腰间却是空荡荡的。 可能是刚才陷在泥里时,掉了。 凉月只好掏出匕首,化成了一把长剑。 妖兽很快就追上来,拦住了凉月的去处。 “啊!这是什么味道?” “是人族!人味儿!” 周遭传来的声音叫凉月更加毛骨悚然,这是莽原,里面全是犯了重罪的妖兽,她进这里,根本是羊入虎口,而且还是虎多人少的处境! 妖兽朝凉月又一次攻击过来,山药也朝着妖兽攻了过去,这时候,从黑暗中跳出来百十只妖,他们多数是兽形,有的半人半兽,该有的能维持人形。 无论他们长成什么样子,此刻他们都只有一个想法:吃! 一个人族,还带着强大的灵力,自然是他们最期待的美食。 他们蜂拥而上,朝着凉月攻过来。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现在是双拳难敌几百只! 凉月的剑就没有停过,手臂酸疼痛麻,却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很快,她浑身都沾满了血,是谁的血,她根本没时间思考那个问题。 她灵力再高,也是个小孩儿,体力根本扛不住。 “不行!这样会死在这里的。” 幻术!还是用花酿教她的! 凉月幻化出十几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分散着向四周跑,果然这些妖都是跟着假凉月跑走了,而真凉月还在原地。 凉月趴在山药背上喘着粗气。 这回真是玩儿大发了。 莽原,可真不是人呆的。 凉月咬紧了唇,屏息不叫自己的气息引来新一波的妖。 山药摇了摇尾巴,“呜呜”地叫了两声,它回头看凉月,还想抓凉月的衣袖。 这傻狗,它这么一扭头一咬,反而把凉月给掀翻了过去,凉月又陷进了血泥里。 陷就陷吧!让我歇会儿。 “爬出来!” 脑子里风缄又说话了。 我不想动。 “快点!” 着什么急?顶多脏一点儿呗! 可下一秒凉月就后悔了。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扣住了自己的脚踝,扣得还很紧,凉月蹬了两下,底下的东西直接急了,大力把凉月往下拽! “呜呜!” 山药过来咬住顾凉月的肩膀往上拉,然而这泥底下的东西哪里肯轻易放过这么美味的猎物? “小妖主!这是莽原,处处都是危险!你不自救,没人能救你!” 风缄的话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不过他说得没有错。 顾凉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剑还在她手里,她还有的救! “跟我念!”风缄的声音又响起来。 “守而不废,处而不回,言与行其可迹,形与貌而不变……” “狗屁不通!” “念!”风缄吼道。 凉月只能照着风缄所言一句句念下来,她感觉手心在滚滚发烫,涌动的灵力直接灌进了剑身,凉月用力一挥,血泥就被劈开了一条路。 凉月砍向脚下,抓着他的那几只手就都被砍断了。 他们无头无脑,只是些残肢,却是可以活动的残肢。 凉月从血泥里扒出来,直接飞到了山药身上。 “西南方,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