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亚瑟就像个普通人类,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睡觉。 完全无视掉神色怪异的莎伦三人组。 在这种略显尴尬的环境中,他们不仅要对抗诅咒,还要忍受房间里数量众多的“灾祸之刃”锁定,那些看不见的危险源,就像无数条咬住他们灵体不松口的毒蛇。 可怜、弱小、又无助…… 亚瑟不是故意欺负这三个小家伙,他只是操控混乱迷雾还不够熟练,没办法完全掌控“灾祸之刃”结成的阵型。更关键的问题是,他魔药的消化程度还不够,让这个属于序列4“灾祸学者”的核心非凡能力,不仅伤人伤己,还能放不能收。 还好他对变化迷雾的掌控比较熟练。 逐渐消散的“灾祸之刃”,会被封锁房间的变化迷雾回收部分,大概是消耗的三成。 算是买了个教训。 现在的他,倒是不担心会遭遇危险,本质序列3的半神位格,让他不需要用睡眠这种效率低下的方法恢复状态。之所以学着像人类一样生活,不过是为了维持人性,这么做看上去有些笨拙,却是他这个新生婴儿难得的有效办法。 谁也不知道莎伦三人究竟经历了怎样一个晚上。 直到早上被洛蒂送走的时候。 他们离开的身形充满了疲惫与急迫。 “咚咚,咚!” 正当亚瑟尝试体会赖床的乐趣时,门口响起了两短一长的敲门声。 他立刻端正坐好,小手一抹,凌乱的床铺自动拉伸至齐整,衣服上的褶皱被抚平,头发也重新回到自然柔顺的状态后,回应道: “进来。” 得到回应后,一位全新的洛蒂.亚伯拉罕走了进来。 只见他不止变换成金发蓝眸的中年男士样貌,还换了身干净利落的黑色正装,就像一位真正的庄园执事。 看着他身上穿着的黑色正装,亚瑟的眼神带上几分戏虐。 这是迷雾城知名演员洛克.威斯克的标志性物品,名为“戏剧之王”,是一件能自由变换外观的神奇物品。 怎么想这都是把扮演的念头打到自己头上了。 随着他动作连贯地进屋关门加行礼,清晰的男声及时响起: “先生,得到一条准确消息,昨天下午,‘地狱上将’的‘黑色郁金香号’在加尔加斯群岛近海覆灭了‘秃鹫号’全员,目前正在拿斯修整。那里是距离神战遗迹最近的地方,据传‘地狱上将’路德维尔本人已经不止一次往返那里,是否要选择乘坐他的船?” 感受到洛蒂不单是外表的改变,就连对待他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亚瑟知道这是一个信号。 是已经做出决定,准备完成交易的信号。 意味深长地笑着看了眼洛蒂,他才开始考虑对方提供的选项。 作为七位海盗将军之一,“地狱上将”的“黑色郁金香号”确是个好选择,时间、地点,包括船员全都刚刚好。 但听到这个消息,亚瑟却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 怎么看,都像是故意安排好的剧情。 视线略微下移,心不在焉地看向自己的手腕,可以看到“噩兆之蛇”已经睁开了一道细缝的猩红眼瞳。这是昨晚进入睡眠状态不久发生的变化,代表有某位存在正在占卜或预知亚瑟,并将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了早上。 他不知道是什么非凡能力能持续这么长时间。 居然让有“混乱之种”封印,应该在生效后立刻恢复原状的“噩兆之蛇”,变成现在这幅模样。通过解析“噩兆之蛇”眼缝中流出的混乱迷雾,他没有感觉到丝毫恶意。 结合现在得到的情报,更像是某位高位存在发现了他的特殊,打算先和他打个招呼,再决定是否都有后续。 因为人为操作的痕迹太过明显,可以说是完全没有隐藏。 他才脱离容器顺利降生没多久,就算是过去驾驭容器行动时吸引到一些注意,在真正成为亚瑟后,这些视线也会因为目标消失而中断。 而知道他要去神战遗迹的,只有身边少数几个人。 洛蒂因为契约无法背叛他,莎伦三人没有机会,更没有时间。 难道是路德维尔被人预言了? 亚瑟快速回忆起路德维尔的身份背景。 曾是“五海之王”的下属,后来独立了出来,才自称“地狱上将”。传闻与灵教团建立了某种程度上的联系,是强大的通灵人,能驱使各种灵界生物,以滥杀闻名,在海上劫掠时从不留活口,热衷于向地狱献祭生命。 据说他还拥有一枚古代死神遗留的戒指。 现在的“五海之王”虽然有点麻烦,但作为“律师”途径的半神,经手过自己的混乱徽章,那就很难算计到自己。而单独作为海盗王者,他的身份也让他不会自降格调,为了对付某个陌生人这么兴师动众。 至于信奉死神的灵教团,自从发现自己对灵体类生物的克制后,这条途径的非凡者就很难对他造成威胁了,除非是掌握“死亡”的天使。 “该不会是第四纪那位把自己玩死的‘死神’吧?” 心中想到这个可能,亚瑟的神色凝重,难得地严肃起来。 但回过头来,他又觉得这不太可能。 和“原初魔女”联手掀起“苍白灾难”,然后被七位正神杀死的“死神”就算没死透,状态也会相当糟糕,这种情况下还能精确算计自己,未免也太离谱,都能做到这么地步了,为什么不直接复活呢? 而且,拥有“虚无疆域”烙印的亚瑟不是普通非凡者。 就算能从对路德维尔的预言中看见自己,也只会看到一团无法分辨的马赛克,旧日的赐福可不是开玩笑的。 难道只是因为好奇? 想看看无法预言,无法占卜的是个什么存在。 想到这里,亚瑟立刻闭上双眼,通过“虚无疆域”烙印沟通本体,没有期待立刻得到回应,只是简单交代情况,留下注意“源堡”的信息后就结束祈祷。 这也是一个可能。 末日将近,新的“诡秘之主”随时会降临,这位大概率也是个能反预言、反占卜的家伙。 他连接“虚无疆域”成功向本体祈祷,是借用罗塞尔的特殊蹭“源堡”的“wifi”。不说“混乱之源”的情况本来就不好,一旦新的“诡秘之主”上线,他们的连接随时会被掐掉。 那时候就很要命了。 现在祈祷,也算是提前准备个后手,运气好的话就是一张底牌。 不过,靠运气并不是亚瑟的风格,面对眼前这些糟糕的现况,不管是用扮演法消化魔药,还是准备序列2的魔药材料都需要加快进度。 对于这次不知道是谁抛出的饵,亚瑟决定吃下去。 出生后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如同阴沟里老鼠般总躲藏在阴暗的角落。一味回避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巨大的危急中,掌握主动才是王道。 而且,他也想看看这背后到底是谁。 做出决定的亚瑟不再迟疑,就像一位王者挺起腰背遥望窗外的天空,笑着说道: “当然!有人邀请我们参与宴会,怎么能缺席。” “是。” …… 弗萨克帝国最东面的殖民地,加尔加斯群岛首府,拿斯! 那是座以白色岩石为房屋主要材料的港口城市,一艘载有鲸鱼血肉的渔船驶入了港口,显露寒光的捕鲸叉,与侵蚀钢铁的血迹,让那份粗狂的感觉宛若实质。 附和着船只的汽笛声,抱着亚瑟的洛蒂凭空出现在码头。 一眼望去,他发现还有不少悬挂海盗旗的船只停在这个港口,没有一点避忌。 就像海上流传的,奥拉维岛东面是海盗的乐园。 只可惜,他的目标“黑色郁金香号”并不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确认好方向,还不等两人离开码头,阵阵嘈杂声就从前方传来,被洛蒂抱着走出几步,亚瑟就看见了一伙海盗疑似与本地黑帮发生了冲突,双方抽出武器,打得砰砰作响。 透过“混乱之眼”,亚瑟能看见这十几个人身上的变化迷雾相互碰撞,激烈纠缠着,很快就燃起混乱之火。 伸出手远程撕下少许混乱之火,“火焰”在来到他手里的过程中,就退化成一团猩红迷雾。 轻晃手掌,已经缩水许多的红雾就变为一页“记者之章”。 上面绘制着人群在地上打架,头上却飘着卡通化火焰看戏的画面。 普通人制造的混乱也有些意思。 人类在愤怒,沾染主人情绪的“混乱”却在默默看好戏。 就在他散去虚幻纸页,任凭它落入自己的“穿行者礼装”时,一个疑似本地人的家伙从口袋内掏出几个罐头,打开盖子,扔向道路中央。 正当亚瑟有些疑惑。 洛蒂难得的神色慌张,甩手两道“空气吸管”以最极限的方式伸向远方。 就是这个瞬间,亚瑟看到了混乱迷雾的猩红大爆炸,那些被袭击的海盗少量当场呕吐,大部分脸色扭曲,剩下的则慌忙托着同伴逃离,仿佛一下失去了战斗力。 感觉到亚瑟在好奇,洛蒂轻声解释到: “那是狼鱼罐头,因为制作的手法过于原生态,腥臭味极其浓重,且恶心,很多人都将它和生化武器等同,多流行于弗萨克东岸,加尔加斯群岛等地方。” 听到解释,亚瑟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鼻子,他当然什么都没闻到。 不过,就在刚才,他看到了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狼鱼罐头从打开、扔出、到落地的过程中,都只有稀少的变化迷雾附着,但从接触到第一个人身上的变化迷雾开始,就开始了爆炸性地指数级增涨。之后随着接触的人变多,从变化迷雾转变为混乱迷雾,再到燃起混乱之火的速度,彻底超越了亚瑟的认知。 这似乎是一种共鸣。 没有生命的死物是不会产生变化迷雾的,但借由生灵的念头,却可以与特定物品进行共鸣,反向给与催化,甚至引爆,达到蚂蚁举大象的效果。 这是非常有趣的运用方式。 虽然层次非常低,亚瑟也没有放过这一波混乱迷雾大爆发的意思,将它们全部收进自己的“穿行者礼装”中。到这时候,他的“穿行者礼装”已经有大约百分之一的面积变成了猩红色。 而且,这次凝聚出的全新“记者之章”也非常有趣。 画面是一个睡着的人,梦见自己被装在罐头里的鱼类恶魔追杀。 “嘿!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