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沉默了，在线人数已经多达几万人，却不敢随便发言。　　 好一会儿才有人打弹幕：　　 「那什么，主播，咱不能真的闹出人命啊……」　　 「就是就是，我还希望这个直播间能多活几天。」　　 沈月陶淡定地开口：　　 “说什么呢？你们想太多了。”　　 “那两个人一定会长长久久活着。”　　 直播间弹幕又不乐意了：　　 「话说回来这两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怎么能让他们祸害遗千年呢？」　　 说话间，方颜手机屏幕里光影出现了变化。　　 方颜牵着奇奇的手重新回到了镜头前。　　 母子俩面容平静，方颜眉目间的戾气都已经散尽，奇奇身上也很干净，仿佛刚才只是跟妈妈出门散了个步。　　 镜头角落的房门外，眼镜男跟女学生小三一脸呆滞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但也没死，只是身下有不明液体流出。　　 「恶……」　　 「这是吓尿了？」　　 「一对人渣，奇奇干得好！」　　 方颜神色舒展，一边侧着脸看着奇奇，一边笑着落泪：　　 “如月小姐，谢谢你，我现在真的没有其他要求了，能这样再见到奇奇，我没有遗憾了。”　　 奇奇的小脸靠在母亲胳膊上，大大的眼睛一直看着方颜。　　 沈月陶却眉头一跳。　　 方颜这话有种不再眷恋人间的味道。　　 直播间的人也感觉到了这一点。　　 「方颜姐姐你等等，那两人都没死，你更要活得比他们好。」　　 「不值当啊妹子，不值当，你得活着，孩子未来还会回来的。」　　 「妹妹，我的孩子也走了，生病走的，咱们得活下去，你要是撑不住，咱们可以搭个伴，你别想不开。」　　 方颜看见了弹幕上的话，她没有开口，只是依依不舍看着儿子的可爱脸蛋，希望时间就此静止不动。　　 奇奇抱着方颜，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妈妈”。　　 沈月陶再度开口：　　 “方颜，结婚前你有什么理想吗？”　　 方颜的眼睛回到了镜头上，她仿佛在看着远方，声音像做梦一样：　　 “理想？”　　 “我曾经……也是年级第一成绩报送研究生，也曾……想要去留学，看看世界有多大……”　　 但是她读研期间遇到了那个男人。　　 为了那个道貌岸然的人渣，她放弃了出国联培，放弃了北京的工作机会。　　 只因为他一句“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放弃一切换来的婚姻，最后竟是这样的一地鸡毛。　　 唯一的珍宝，她的奇奇，也被那人渣虐待害死了。　　 “没有了，没有理想了……”　　 方颜的叹息声回荡在直播间。　　 沈月陶沉声道：　　 “你现在是时候去追逐理想了。”　　 她的声音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相信我，去追逐梦想，成就自己的事业，我从你面相算得出，你的儿子还会回到你身边！”　　 方颜眼中灰败的死志逐渐消失，她的脸上再次焕发出神采。　　 “真的吗？如月小姐，奇奇还能回来？”　　 沈月陶肯定地回答：　　 “我能确定。”　　 方颜的面相显示她命中还有一子，她也不是短寿之人。　　 而奇奇对母亲的依恋，会让他有机会再次投胎做方颜的孩子。　　 直播间一片欢腾。　　 「就为这句话，我愿意暂时放弃做唯物主义战士，就今天一天！」　　 「方颜姐姐，好好活下去吧，奇奇会来找你的。」　　 「我在英国，你想来留学我可以帮你联系学校。」　　 「我在漂亮国，我也可以安排。」　　 「如果不嫌弃博士毕业太难的话，我德国留子也可以出力，关键是便宜还实在！」　　 …………　　 弹幕上为方颜憧憬着各种可能。　　 方颜再一次红了眼眶，这一回，是真正感受到了网络上的善意。　　 “谢谢，谢谢大家，我会认真考虑的。”　　 她站起身，对着镜头鞠了一躬。　　 奇奇的小手实感正在消失，方颜紧紧握着儿子失而复得又即将得而复失的手。　　 她亲了亲奇奇的小脸：　　 “妈妈等着你，你一定会回到妈妈身边对不对？”　　 孩子的回应是在母亲脸颊上一个轻轻的吻。　　 如梦幻泡影，奇奇的身影消失了。　　 房间外无人理会的角落里，眼镜男跟小三女学生坐在排泄物之中痴痴傻傻笑着。　　 沈月陶淡淡瞥了那二人一眼。　　 三魂七魄被吓飞了一半，这两个人将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漫长的一生。　　 方颜与丈夫还没有离婚，这种情况下，男方的财产处理将由方颜全权负责。　　 至于小三苏娇蕊，方颜没有照顾她的义务，也没人会关心她今后的死活。　　 正打算关闭直播，忽然直播间闯入大量新增观众，弹幕再一次飞起来了。　　 「快！快连线勇士团队，别逼我求你！」　　 「救命啊救命啊，如月小姐姐，如月大仙，连线勇士团队吧，他们等你很久了！」　　 「泼天的富贵轮到你了，快接住啊，勇士团队的流量啊！」　　 沈月陶皱了皱眉，想起之前硬要闯那片无人住宅区的四个人。　　 前踞而后恭，必定是遇到了大麻烦。　　 她很不想搭理那四个人，但那块区域给她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倒是可以借那几人的镜头探个究竟。　　 沈月陶看了眼时间，刚好午夜十二点。　　 此刻直播间在线人数不仅没少，还多了几万。　　 她啧了一声，连上了勇士团队的连线。　　 画面一打开，扑面而来的就是刺耳的尖叫声。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如月小姐救命啊啊啊啊啊！”　　 “连上了连上了，快啊，如月，求你画个符啊啊啊啊啊！”　　 这是两个女生。　　 “呼呼呼，我允许你蹭呼呼呼我们的流量呼呼呼……”　　 “连线半天才接，拿乔什么呢？”　　 这是那俩男的。　　 沈月陶没理他们，运起眼力，看向镜头中四人狂奔之下身后模糊的背景。　　 本该是荒无人烟的废弃住宅区街道上，出现了许多模糊蠕动的黑影。　　 「卧槽大半夜给我吓精神了！奇奇都没吓着我。」　　 「废话！奇奇多可爱啊！」　　 「什么玩意儿那都是？」　　 沈月陶眯起眼，当地的月光很明亮。　　 所以她看得很清楚。　　 那是一群，行动僵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