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后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巨响，后舱开启，随后一箱一箱的物资像洒豆子一样随着船尾的浪花在波浪中起伏……那些物资虽然一时沉不下去，但迟早会拜拜的。　　 尼尔曼趴在船舷边探出半个身子，往船后瞅了瞅，又止不住哈哈大笑。　　 宋洪林凑过来说：“这狗日的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肖莉铁青着脸没说话。　　 尼尔曼望着肖莉，向她招招手，指了指船尾，示意她往后看。　　 三个省厅的侦查员一声不吭。小飞恨恨地叹口气，拉了拉肖莉的胳膊：“走吧。还要去医务室。他严重脱水，要救治。”　　 肖莉眼圈红了，抹了把眼泪，瞅了瞅马逸明，低头说了声：“谢谢。”　　 高博走上前：“塞拉，你没事吧？”　　 肖莉瞪了高博一眼没说话。　　 高博嗫嚅道：“我，我帮忙喊人了的……”　　 小飞和林少、宋洪林、昆弟几个人打招呼，和大家相互握了握手，慢慢离开了。　　 林少走过来说：“马少，这妹子是你朋友？好劲好犀利啊！”　　 “哎，她是干什么的？你睡了她她怎么不跟你一起混啊，她还有别的朋友……”　　 马逸明不知道该怎样和林少说话，满脑子想的是肖莉的任务砸锅，她回去怎么交差呢。还差点儿搭上一个同事的性命……这霸王花现在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　　 尼尔曼冷笑，冲着马逸明挤挤眼，带着几个保安嬉皮笑脸扭着身子回后舱去了，一路留下快活的笑声。　　 马逸明也学着尼尔曼的样子，探出个身子往游船的后尾望去，浪花飞溅处，一箱一箱的物资随着波浪漂浮，在海面变成一条细细的长线，渐渐远去……　　 马逸明眼睛眯了眯，这附近没有别的轮船，心里想着，这下可算彻底完蛋了！这船几小时就回码头了……　　 就这会儿，几艘作业的渔船在游轮的前方慢慢出现。马逸明盯着那几艘渔船看了半晌，心里一动，连忙向船舱跑过去。　　 马逸明边跑边和林少说：“林少，你也是个够义气的。唱歌也很好听，下船我们去喝酒玩游戏！”　　 ……　　 林文龙和柯百里坐在贵宾室抽着雪茄。　　 林文龙说：“计划怎么又变了？”　　 柯百里说：“不变不行啊龙哥。这条船出现了一窝的警察！迈克说我们必须要改变计划。”　　 “那拖鞋仔几个人不是警察，我敢打包票。都是广惠道上混的。”　　 柯百里说：“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们不是，其他人是啊。刚才前面都差点儿打出人命了！迈克说我们的计划必须变一变。”　　 “你说怎么变？”　　 “结算全部走私户！大额流水要躲避监管，输钱的小额客户在船上转私户，大额的先打白条，分期还钱！”　　 “赢钱的我们都给了，输钱的还赊账，这么干我们不是太亏了？”　　 柯百里冷笑：“你还怕他们会赖账？上岸要钱收账，这不是你宏光的拿手好戏么？”　　 林文龙沉默不语。　　 柯百里耐心解释：“你不是还准备了几十个私人户头么？上岸后让那些客人走网银，私对私，银行没法监管，零敲碎打是麻烦些，但是安全啊！走大额流水一旦被冻结账号，我们就血本无归啦！”　　 林文龙缓缓点头：“这是个法子。”　　 “我就是担心他们上岸后你收钱麻烦。迈克这个主意也是要靠你去张罗的。”　　 林文龙微笑：“麻烦是麻烦，但不碍事。这些客人都会员，家底丰厚，有头有脸知根知底的，不敢赖我的账。在广惠敢坑我宏光的老板还没有出现呢。”　　 “那就这样定了？”　　 “定了！我马上去安排！”　　 ……　　 肖莉被马逸明拽到船舷边。肖莉情绪低落。　　 马逸明逗她：“喂，死心了？”　　 肖莉说：“你不是警察，你幸灾乐祸是吧？”　　 马逸明说：“我是看你这个样子交不了差，我难受。”　　 肖莉一瞪眼：“把我叫出来就是想安慰我几句？”　　 马逸明说：“你别对我这个态度，我是在帮你。你的任务还没有完全失败……”　　 肖莉眼睛一亮：“你还有招？”　　 马逸明指了指船头星星点点打渔的几艘渔船：“那些渔船可以帮你。你得赶快行动！”　　 肖莉一跺脚：“你什么意思啊，赶紧说啊！”　　 马逸明心知情况紧急，不能再开玩笑了。马逸明说：“你让这些渔船把尼尔曼他们扔掉的物资打捞起来，作为证据，跟随我们的游轮一路回皇后码头不就完了？”　　 肖莉歪着头看了看那些渔船，有点反应不过来。　　 马逸明急忙道：“这些船有船号，你拍照发给省厅，让他们查查就知道那船上的人是谁。打渔的渔船都有海事卫星电话的。”　　 “广南省的渔民最爱国了，政府让他们干什么都会帮忙的。你想想这个……”　　 马逸明话还没说话。肖莉已经急哄哄地把手机掏了出来……　　 广惠市公安局。曹局长、周浩、经侦支队队长、网络保卫支队队长……几个警察静静地坐在办公室，等待着赌船传来的消息。　　 曹局长抬腕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怎么回事，还没动静？”　　 周浩也疑惑地看了看经侦支队队长：“那船都怕靠岸了吧？”　　 经侦支队队长坐立不安：“我去看看。”　　 门口脚步声响起，跑来一个警察，手里拿着几张单子：“报告，目标有动静了。”　　 周浩一喜：“说说看？”　　 那警察递过来的单子首先交给经侦支队队长。　　 经侦支队队长拿过手粗粗一看，差点儿跳起来：“怎么才三十几个人？还走的是私户？金额也这么少？”　　 那警察解释：“我们调取海关的出入境资料，监控两百个私人账户，只有这十几个人名下账户有支出款项，私对私，收款方是内地私人账户。有几万金额，还有50万、100万的，最高是工行账户，转款250万。完全符合银行监管范围……”　　 周浩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哎，你让大家继续监控！”　　 那警察应了一声是，出门去了。　　 经侦支队队长说：“领导，事情麻烦了。他们走私对私。据我们以往办的案子来看，100%的大老板都有自己的私人账户，但是名字却不一定是他本人。所登记的账户一般是单位出纳或其他亲属……”　　 曹局长说：“按照你的说法，那些赌输掉几千万上亿的赌客，他们用小金库的账户零敲碎打地走账我们就没法追查了？”　　 经侦支队队长说：“可以说是这样的领导。”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　　 曹局长冷笑：“手段很高明啊。”　　 周浩说：“那收钱的账户也是线索，得把那些人挖出来！得盯死他们！”　　 经侦支队队长说：“那些账户当然要盯的。但是……有可能是借用别的身份证和资料办理的银行卡。有些犯罪团伙甚至在农村收购留守老人妇女的资料，找那些人调查情况都是一问三不知。侦破难度比较大。”　　 周浩强忍怒火：“狡猾的东西……没事，盯着一个是一个，这种事情只要逮住一条线就能扯出它一大窝。我就不信他那么多账户开出去我抓不住一条线！从小虾米开始给我撸，一直要把那背后的正主儿给我撸出来！”　　 经侦支队队长指着手里的几张单子：“那这些账户怎么处理？”　　 周浩说：“别冻结他，以免打草惊蛇。从现在开始，全力摸排这些私人账户背后的关系！”　　 老曹看着周浩说：“这一趟恐怕几十个亿又不见了……家贼难防啊！”　　 三个人对视一眼，默默低下头咬牙切齿默不作声……　　 澳梦号游轮不愉快的小插曲很快烟消云散，这会儿游轮慢吞吞地在海面上溜达。甲板上，尼尔曼志得意满地靠在船舷边，虽然下巴还疼着，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让大陆的公安空手而归，还差点儿要了他们一条人命，也不亏！损失那点物资没几个钱，倒是让那些警察知道自己的厉害……　　 一个保安笑嘻嘻地跑过来，用手指了指船尾说：“老大，你看……”　　 尼尔曼转过头，眼睛眯了眯，远处两艘渔船正忙忙碌碌大呼小叫地打捞他们丢下的箱子。尼尔曼笑了。这些穷打渔的……　　 尼尔曼歪着头想了想，瞳孔慢慢凝缩起来。好像有什么不对他又说不上来，尼尔曼犹豫了一会儿对那保安说：“去，给我拿副望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