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圣超悄然来到院墙外,里面的房舍位置早就了然在胸,他感知到墙内无人纵身跃过去,蹑手蹑脚来到正屋窗下。 “高员外,这厮着实可恨,接连几日外面守着,我只得晚上过来。”听声音是蔡吉无疑。 高员外低声道:“那人毕竟是朝廷命官,咱们还是小心为妙,村里这些个老不死的老东西也是难缠,开始一天给五十文铜钱,现在竟也无人肯去。要想继续阻挡他们,只能下血本了,与其这样,倒不如贿赂那厮,岂不是更好?” “我何尝不是这样考虑,怎奈这厮油盐不进,送了两次都不为所动,是我小看他了。”蔡吉叹了口气。 “查清楚他的底细没有,不行就往上送,以武王殿在朝廷中的实力,罢免一个小小的少卿不是难事。”高员外出主意。 蔡吉起身在屋内踱步:“此人来历不明,据说是新皇帝的心腹,在新皇登基中立了大功。武王殿当时投鼠忌器,本以为皇宫里的温总管十拿九稳,只是旁观看热闹,最后居然让他们钻了空子,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高员外估计在喝茶,有茶具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他润了一下嗓子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肥沃的良田夺走吗?” 蔡吉冷哼一声:“此事不难,今晚就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只是要可惜了高员外的一处院子。” “你要用火烧。”高员外脱口而出。 “嘘。”蔡吉示意他不要说话,来到房门后。 古圣超急忙藏身在院中摆放的高大文石后,房门随即被打开,蔡吉一脚踏出确认无人偷听,这才重新关好房门。 连廊那边传来脚步声,有仆人提了灯笼经过,古圣超无奈只得往后院躲去。 继续偷听已是不可能,古圣超翻墙而出,回到他们临时营地。 三顶帐篷支在地头,古圣超和万若单独一顶,里面闪烁着一盏孤灯,其余众人睡在另外两顶帐篷里,黑漆漆,估计都已经熟睡。 古圣超走进帐篷,万若端来饭菜。 “慢点吃,管够。”万若看着狼吞虎咽的郎君,有些心疼。 古圣超咽下嘴里的饭菜:“今晚必须得吃饱,夜里还要干活呢!” 万若有些羞赧:“今晚就算了,这帐篷不隔音,动静稍大外面听得清清楚楚,让旁人笑话了。” 知道是娘子误会了,古圣超有些头大,“娘子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高员外和蔡吉他们晚上要有所动作,我们必须提防他们。” 莞尔一笑,万若抿嘴偷乐道:“是我唐突了,以为你忍耐不住要行床笫之欢呢!” 古圣超风卷残云吃光饭菜,手指轻弹,一道劲风扫过,烛火顿时熄灭。 “等着吧,一会儿就要有人盛情款待咱们了。”古圣超躺下道。 万若挨他睡下,咬着他的耳朵问:“是用火还是下毒?” “火。”古圣超轻声道:“不过用毒也不能不防。” 万若望着帐篷:“这荒郊野外,必须先用淋了油的稻草合围,外围有弓弩手守候,不容易成功。” “要是让咱们住进一处院子呢?”古圣超反问。 万若稍加思忖道:“那就省些事情,等人睡着了先用迷香晕倒,剩下的易如反掌。就是防止意外准备一些弓弩手,也不需要太多。” 两人小心提防,古圣超睡不着,索性坐起练功。 他上次和丁莹返回大武王朝路上,狼魔的强悍感知让人惊羡。他的五魂阵只能控制一个点,而那匹幻化出的巨狼,远远超出了点的范畴。他当时若有所悟,后来偏偏突破不了,就像是把窗户纸浸湿,明明用指头就能轻松捅破,却总是差之毫厘,干着急使不上力气。 五魂阵的核心是五行之术,利用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的道理来进行控制,可是,在错综复杂的环境中怎样能控制更多呢? 古圣超慢慢释放出内力,在帐篷外建立起一个五魂阵法,包裹了整个帐篷。 帐篷内外飞蛾和蚊虫甚多,古圣超感知到这些个移动的小点,将阵法中分割出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又有小的五魂阵来支持。 包裹了帐篷的五魂阵内出现无数条移动的线,线上有数不清的点,这些线和点构成了许多不断挪移的更小的五魂阵。 先固定住一只飞蛾,再固定住一只蚊子,一个接一个,慢慢将帐篷内的所有飞虫全部定下。古圣超长嘘一口气,所有的飞虫开始自由飞舞。 他集中起全部的感知,反复练习,发现一次最多只能固定十只左右的飞蛾和蚊虫,再多就无法控制了。 在不经意间,古圣超完成了由点到面的过程,衍生出场的范畴。 狼魔那匹硕大无比的巨狼过于惊艳,古圣超尝试着在帐篷内用内力拼接,他脑海里出现了一条狗的样子,结果费了好长时间,才勉强完成了四条丑陋的腿,在地面一瘸一拐的挪移。 古圣超苦笑着收了内力,帐篷里只剩下万若如雷的鼾声。 一个晚上过去,高员外那边始终没有动静。古圣超狐疑,难道昨晚被他们发现了,他左思右想也没有找到纰漏。 天亮后,众人见无人捣乱,便抓紧工作,整整忙碌了一天才回到营地,却发现帐篷和锅碗瓢盆都不见了踪影。 众人正在疑惑,高员外笑着走来,拱手客气道:“古大人、诸位辛苦了,前几日有刁民闹事让大家心烦,我也是寝食不安,为了让大家能休息好,专门腾出一处院子供诸位使用,就在前面不远。诸位辛劳,东西我已经派人先搬了过去,没有经过诸位同意,在这里赔罪了。” 高员外态度诚恳,众人也是无话可说,只好跟着他来到村边的一处独门独院。 院子挺大,有专门的马肆可以拴马,三间茅草屋倒也整洁,收拾的干干净净,床铺被褥都准备妥当。 高员外招呼手下准备了一桌丰盛饭菜摆放在当中正屋,有酒有肉,他也不客气坐下先倒了碗酒,然后每个菜肴都逐个吃了一口,这才站起道:“诸位远道而来,我招待不周怠慢了大家,在这里先谢罪了,这碗酒先干为敬。” 他端起酒碗一口气喝掉,朝众人拱手:“在下不胜酒力,先告辞了,有怠慢的地方还望诸位大人海涵。” 高员外不急于离开,朝大家再三施礼,这才踱着步慢条斯理到村口和人闲聊。 众人站在院子里看得清楚,屋内桌上的酒香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万若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挨个查验,没有发现异常,她先尝了个遍,又喝了碗酒,等了一刻钟后毫无反应,这才道:“酒肉都没有问题,可以吃了。” 众人欢呼雀跃,围在一起开怀畅饮。 高员外准备的酒不够,古圣超又去村头的酒坊买了两坛,大家有说有笑酒令助兴,喝到半夜三更才熄了灯醉醺醺睡下。 四更将尽,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刻,从村子里悄悄走出二十多人,一部分抱了淋了油的稻草堆放到茅草屋后面。 院子大门紧闭,但是用细长的钩子从旁边轻轻一拨,大门无声打来,另一部分人在窗前和门口也堆满了稻草。 等一切准备就绪,火把直接扔到房顶,顿时火光冲天,三座稻草屋陷入火海。 守在茅草屋前后的弓弩手先是弯弓搭箭引而不发,紧张地盯着每一个出口,看到无一人逃出,渐渐松懈下来。 高员外的儿子望着熊熊烈火对身旁的蔡吉笑道:“还是我爹的计策稳妥,先让他们放心吃喝,酒水故意不够让他们忍不住买酒。他们哪里知道酒坊就是我在经营,早就神不知鬼不觉掺杂了少量蒙汗药,他们就是到死也不会想到,按照我们比例添加的蒙汗药,会让他们在睡梦中再也无法醒来。” “好办法。”蔡吉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许。 火光照耀下的高员外儿子,脸庞也映衬的通红,他叹息一声道:“只是可惜了这处院子,就这样白白浪费。” “是啊,多好的一处院子,就这样白白浪费。”身后有人搭话,赞成他的观点。 蔡吉听声音耳熟,回头扫了一眼,他像是见到鬼一样向前窜出,惊恐道:“你,怎么会是你?” “我就不能来看看热闹吗?”古圣超双臂抱胸,嘲讽地望着众人。 “鬼啊!”高员外的儿子见到古圣超,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刚要想跑,被古圣超点了穴位动弹不得。 蔡吉已经逃到弓弩手那边,发了疯地命令道:“快射,给我射。” 弓弩手都是蔡吉手下,不由分说,看准古圣超方位乱箭齐发。 古圣超施展铁臂神功,双臂挡在身前护住面门硬冲了过去。可怜高员外的儿子,无法躲闪被乱箭扎成刺猬,当场毙命。 蔡吉见古圣超闯了过来,亮出自己兵刃,是一对子午鸳鸯钺。 “射,快射!” 弓弩手两轮齐射后,古圣超已经到了近前,弓弩手来不及取箭只得四下里慌张逃窜,任凭蔡吉怎样呼喊也是无济于事。 这些人平日里狐假虎威吓唬善良的百姓绰绰有余,真正到了实战一个个早就吓破了胆,后悔爹妈给自己少生出两条腿,连滚带爬朝远处逃命。 古圣超杀气腾腾势不可挡,如同猛兽般扑来。 蔡吉仗着武王殿的名声,平日里人们对他都是低三下四客客气气的,真把自己当成了盖世豪杰。此刻见古圣超凶神恶煞般杀过来,心里并不慌张,双手握着子午鸳鸯钺迎了上去。 子午鸳鸯钺短小精悍,刺、削、挑、扎等等招式变化多端,可以说是对付古圣超这样赤手空拳的绝佳利器。 蔡吉仗着兵刃占优,对古圣超更是有恃无恐,甚至连怎样向武王殿请功都已经想好。 子午鸳鸯钺分为上下两路,下面的直刺,上面的横切,蔡吉凭借这一招无人能近身。 古圣超让过上面的鸳钺,单手一拨便来到蔡吉的旁边,他抡起胳膊就是一拳,重重砸在蔡吉的左肩。 “嘭!” 蔡吉横着飞了出去,在地面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左手钺也不知道扔到哪里。 他兀自纳闷,平时百试不爽的招式怎么突然失去了威力。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常年在乡下为武王殿效力,大家为了讨好对他毕恭毕敬,哪里会和他来真的,都是做做样子而已。 古圣超一步一步走进,蔡吉想要翻身,左肩一阵剧痛,他发现左臂垂了下去不听使唤。 “你不要过来,我可是武王殿门下弟子,我一句话就能让你生不如死。”蔡吉仗着平日里的威风,威胁着古圣超。 “是吗,我好害怕。”古圣超冷冷地瞅着他,抬腿就是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