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少年跑着跑着就不见了身影,他父亲等了一会儿不见儿子,焦急地站起喊着孩子名字:“二狗,二狗,你快回来。” 始终没有人回应。 古圣超听力敏锐,他隐隐听到中层船舱有孩子的哭声,提醒道:“你家孩子是不是跑到中层船舱玩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家孩子很听话的。”他嘴上说,还是迈腿小心上了楼。 古圣超跟了上去,刚来到中层船舱,就听到一女子叫骂声:“你个小屁孩,敢偷我的手镯,说,藏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我没有,我刚上来。”二狗呜呜哭着,只是抹眼泪。 “啪、啪。”清脆声音传来,二狗脸上挨了两巴掌。 “你,你怎么打人?”二狗父亲护住儿子指责道。 “打的就是他,谁叫他不学好,非要做个窃贼偷东西。”古圣超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小姑娘。 小姑娘一袭白裙,眼似水杏,却因为发怒显得有些狰狞。她看样子是跋扈惯了,横眉瞪眼大声叫骂,极其猖狂。 “你胡说,我儿子不会偷东西的。”二狗父亲辩解。 小姑娘拧眉怒道:“可笑,贼会说自己是贼吗?我看你就是同伙,把我手镯交出来吧!” “走,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二狗父亲瞪了小姑娘一眼,拉了孩子就要离开。 “想跑,没门儿。”小姑娘却不打算放过他们,她伸脚一勾,看似柔弱的小手拉扯了下二狗父亲衣袖,二狗父亲便不由自主向前栽了一个跟头,仰面摔倒。幸好他及时撒手,才没有殃及到孩子。 古圣超看得真切,小姑娘不经意间显露出功夫,远非常人所能比拟,而且她身上真气波动,显然是练家子。 二狗想要搀扶父亲,却被小姑娘右手紧紧拉住:“想跑,没门,快把我手镯交出来,否则把你们一并关进大牢伺候。” “我们没有,我们都是好人。”二狗受到惊吓,竟然哭了出来。 古圣超看不下去,上前怒喝道:“放开孩子!” “放肆!”小姑娘冷眼瞧了古圣超一眼,见他穿着打扮也不过是个农家汉子,甩左手就朝古圣超脸上扇去。 古圣超一把抓住小姑娘手腕,手指用力攥,小姑娘吃痛“哎呀”一声放了二狗,她侧身就朝古圣超肋骨踢了过去。古圣超没有躲闪,只是手上加力,他如今内力浑厚早已今非昔比,小姑娘手腕疼痛难忍冷汗涔涔冒出,再也使不出任何招数。 “这父子二人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冤枉他们。”古圣超训斥道。 小姑娘不语,三个家丁模样的人手执大刀已经围住古圣超。一名长者踱步过来阴沉着脸威胁道:“快放了我家丫头,要不然把你剁了扔到江里。” 古圣超从长者身上,并没有感觉出真气波动迹象,这人应该没有武功,只是仗着人多狐假虎威罢了。古圣超也奇怪,不知从何时起竟然能感觉出周围人真气波动和气息引起细微的波动。 “你们口口声声说丢了手镯,难道就不会是你们无意中掉落到地上吗?”古圣超最看不惯这般仗势欺人的样子,他提醒道。他目光敏锐,说话同时已经注意到远处一青袍男子脚下用力踩着什么。正常人站立,双脚、双腿受力均匀,只有这人身体前倾,重心全压在那只脚上,身边看热闹的人无意间撞到他,也坚决不后退或是前进半步来躲避,绝对有问题。 长者却是不屑:“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们官宦人家,怎容你一个乡下人来评判。”他冷哼一声,傲慢道:“我们本来是要头等舱包房的,只是恰巧没了房间我们又急着赶路,这才勉强在这里歇息,要不然你等下人怎能见到我们。” 古圣超没有理会他,留意着青袍男子,高声道:“诸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大家都抬脚看一看,是不是无意中踩到了什么,咱们都是热心人,不要让好人蒙冤。” 青袍男子蹲下想要从靴底取走什么,他抬头却见古圣超死死盯着这边,身边的人都开始抬脚自证清白。青袍男子见没有机会,只好挪开脚好像惊讶的样子:“这是什么,什么东西滚到我脚下了。” 有人跑过去拾起交还给长者,小姑娘欣喜道:“那是我的,就是我丢失的手镯。”她挣扎着,想要脱离古圣超控制。 此时楼梯跑下五、六人,都是船上伙计装扮,为首一人叉着腰道:“都给我把刀放下,怎么了,谁敢在我们船上闹事?” 古圣超甩开小姑娘手腕,向来人拱手道:“一场误会,已经解决了,劳烦诸位。” 长者吩咐手下收起大刀,也打趣道:“几位小哥辛苦了,过来喝杯茶如何,我们都是误会,让你们费心了。” “那就好,在我们船上都放老实点。”为首那人朝众人横了一眼,警示意味般挑了下眉毛,率领其他人离开。 小姑娘轻蔑地瞪了古圣超一眼道:“乡巴佬,往后绝饶不了你。” 长者瞥了瞥他,冷冷道:“在船上先饶你狗命,往后若是落在我们手里,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大船又行驶了两日靠码头停下,二狗父子和古圣超告别,古圣超见他们穷困,就把身上剩下的银子都给了他们,二狗父亲起初推辞,后来见古圣超是真心给他们,便欢天喜地收下,牵了二狗下船。 古圣超做好人洒脱,可是接下来便断了伙食,他强忍了一天,终于按捺不住饥饿,清早见大船经过一条狭窄的河道,距离岸边不远,他来到船舷纵身跳下,稳稳跳到河岸上。船上伙计惊呼,这里并不是码头,大船径直朝下游驶去。 沿着田间小道曲折前行,古圣超来到一座市镇。此时早上赶集的行人络绎不绝,镇子看起来甚是繁华。古圣超走过集市卖早点摊位,香味扑鼻惹得他食欲大开,可是他身无分文,腹中更是饥饿难耐。他经过一个卖馄饨摊位前,诱人香气不由得让他连续吞咽口水。馄饨摊生意火爆,不多的座位差不多都坐满,其中一人引起他格外注意。 古圣超在梦幽山庄修得神功,他发觉自己能够分辨周围所有人气息的波动,常人气息粗重不能收敛,只有练过功夫的人才能够控制好自己气息。内力越是浑厚,气息越是微弱不容易被察觉。 眼下馄饨摊位一名灰袍人让他侧目,这人看着不显山露水,埋头吃着馄饨,气息却是收敛自如,不留意的话,根本不会察觉到此人的存在。 古圣超正兀自望着那人,不料那人猛地抬头,和古圣超对视过来。古圣超慌忙扭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离开。 “阿贵,你何时也来了这里?”古圣超听到身后有人跑来,他观察一下四周,并没有人驻足观望。 有人轻轻拍了拍古圣超肩头,“阿贵,你来的好巧!” 古圣超转身,眼前正是那名灰袍人。古圣超低声道:“大哥,你认错人了吧!” 灰袍人怔了一下,笑道:“你不是阿贵吗,长得可真像。”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阿贵。”古圣超正要离开,灰袍人却拉住他的衣袖道:“小哥留步,相遇便是缘分,我那边备了酒菜等人不来,你若是赏脸过来陪我喝上一杯如何?” “这……”古圣超迟疑了一下,他腹中空空如也,又不好意思道:“如此唐突,怕是打扰了吧!” 灰袍人摆手道:“不唐突,是我打扰了小哥的雅兴,我这人就爱结交好友,相约之人不来犯了酒瘾,无人陪伴还望成全。” 古圣超客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不敢多谦让,唯恐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口水也快要忍不住流出。 两人落座,伙计给古圣超端来热气腾腾的馄饨,又切了两盘上好牛肉,捧了酒坛过来,给两人碗里分别倒满酒。 “小小摊位人手少,照顾不周还望见谅。”伙计陪着笑生怕怠慢了两人。小小的摊位遇上出手如此阔绰之人,也是少见。 “无妨,你忙去吧!”灰袍人并不介意。 伙计高兴离开,招呼其他客人。 “小哥这是要去哪里?”灰袍人端起酒碗道。 古圣超连忙也端起酒碗:“小弟本地人,刚乘船归来。”他和灰袍人碰了酒碗,两人一饮而尽。 灰袍人重新倒满酒,用筷子夹起馄饨道:“这家小店看着简陋,味道倒是不错,多吃点。” 古圣超真是饿了,又怕对方看穿,假装斯文地小口吃起来,即便这样,半碗馄饨也很快下肚。 灰袍人并不着急,等古圣超吃饱,这才端起酒碗,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夹着牛肉当做下酒菜。古圣超自幼行走江湖,他懂得江湖险恶,灰袍人明显是想套出他的基本情况,但是除了他名字外,别的都没有泄露。同样,古圣超除了知道对方叫百里欢外,剩下的也一无所知。 两人吃饱喝足,这才分开。百里欢朝镇子外码头走去,古圣超走向镇子,踏入未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