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孤单一人,在人潮之中离开合安城的时候,心情依然还有些落寞。 因为他的努力,合安城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城中几十万妇孺才免去了被辱杀的悲惨命运,他的离开应该有鲜花和掌声相送。 但现在偌大的一个合安城,他身边人来人往,却没有任何人认识他,他也不认识任何人,他纯粹就是一个孤单的过客,他就好像一只孤单南飞的候鸟,在长长的旅途之中,偶然在合安城这个小沙州停留了一下,然后又要继续孤单的飞。 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他这只候鸟总算可以偶尔停留一下,不像一些没有脚的鸟,终其一生都要孤单的飞在冰冷的空中。 他虽然有点不舍这个生活半年多的城池,但依然要尽快的离开。 当然了,以他现在的本事,潜伏一两个月,恢复到炼气七八层,完全可以暗中解决了欧阳震,然后将欧阳冰和袁妙莲收入怀中,接着成为在合安城甚至在徽州跺一跺脚都震天响的大人物。 而且如果他刻意压制境界,再活个十年二十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十年二十年足够他风光无限了。 可是他宁愿如此孤单落寞的离开,也不愿意成为那样的大人物,许多表面风光无限的大人物背后有多阴暗他不管,但他做不到。 两天后,高昂已经来到了通往滇州的官道之上。 这一路来,高昂总算知道什么叫做“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了。 昔日应该十分繁忙、路人如织的官道,如今竟然除了寥寥落落几个难民之外,基本没有见到其他人,官道两边的市镇村落也到处都是惨遭摧残洗劫过后的断壁残垣。 官道两边已经没有开门营业的客栈和驿站,那些客栈驿站全都残破不堪,高昂连续走了两天都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 高昂走在无比凄凉的官道之上,原本好了很多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难受之极,他望着四处的惨状,一个大胆的想法慢慢的就在心中成型,眼中露出了无比坚定的目光,喃喃自语道:“我就算要死在黑色雷罚之下,死之前也要轰轰烈烈,做出一番成就来!” 就在此时,他忽然眉头一皱,猛然一夹胯下老马,向官道的一条岔路冲了过去。 原来那条岔路几十丈外有一个小市镇,而那个小市镇上此时正上演着一场血肉横飞的杀戮,大约两个营、一千多名官兵正在围剿七八百个农民起*义军。 那些农民军应该是落单的小股起*义军,无论战斗力和兵器都和官兵差得很远,被训练有素的官兵杀得基本没有还手之力。 而且那些官兵下手也实在狠辣,往往就只砍断农民兵的手脚而不杀,看着农民兵在地上痛呼哀嚎,脸上满是得意的肆虐之色。 其中有一百多官兵手持强弓站在外围,看到胆敢逃跑的农民兵就是乱箭齐发,射成了刺猬。 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一场残酷杀戮和血腥围猎。 就在高昂纵马前来的片刻之间,又有几个农民兵重伤倒地,当高昂来到战场时,就看到了一地的残肢断臂和血水横流,农民兵翻滚哀嚎,而官兵则是哈哈大笑,似乎以残杀为乐。 他心中一阵抽搐,也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悲哀,但终究还是看不下去,大声喝道:“住手!你们虽然是官兵,但大多数也是农民子弟出身,他们也是走投无路逼于无奈才造反,让他们放下武器逃命就是,何苦要赶尽杀绝?而且还这么残暴?” 众官兵顿时一愣都暂时停手,但转眼看见竟然只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小青年时,俱都残忍一笑,转头继续杀戮。 一个应该是军官将领的中年男子看见高昂孤身一人竟敢呼喝他们,自然担心高昂是武林高手,一脸凝重的打量着高昂,但看高昂一副病怏怏、完全没有半点武林高手的模样,立刻冷冷一笑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啰里啰嗦的假仁假义!射死他!” “是!将主!” 那一百多名弓兵马上应命,抬弓瞄准高昂就是一阵齐射! 一石强弓射出的一百多支利箭来势也十分凶猛,就算是化劲初期的高手也必须后退闪避,但高昂却是淡然一笑,跳下马冲了上去。 只听一阵噗噗噗的轻响,尖锐的利箭射中高昂竟然全部弹了开去,高昂没有半点损伤,仅仅几息时间之后,他就冲到弓兵面前,身影晃动间,砰砰砰,半刻工夫刚过,就把那一百多个弓兵全部拍晕了。 高昂的动作太快也太令人意外,待到所有弓兵倒地,那个军官都还没有发出新的命令。 就在其他官兵骇然大惊之时,高昂又大声喝道:“住手!” 这一回,那些官兵终于乖乖的住手了,那些农民兵也赶紧趁机缓缓后退,但就在高昂以为事情可以解决之时,那个军官目中凶光一闪,喝道:“兄弟们不要怕!他只是仗着有护身宝甲和轻功好才能够偷袭成功,只要我们几百人围着他轮番攻击,一定能够杀了他,兄弟们,上!” 军官话音一落,几百名官兵就悍然的向高昂围了过去,高昂看着几百把亮晃晃的钢刀长枪,不禁皱起了眉头。 杀还是不杀? 他一时之间还真的难以下定决心。 这么多战场老兵手持利刃,肯定又懂合围之术,他可不能像刚才拍晕弓兵那样处处留手,因为他留手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自己被杀死。 他身上的金刚符效果已经减弱了很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失去效果;他现在身体又太虚弱,灵力的运转也不顺畅,一个疏忽就是死路一条。 就在高昂有点犹豫不决之时,官兵们已经差不多要将他围住了,他看着官兵们脸上残暴狰狞的神色,慢慢地眯上了双眼,决定要大开杀戒。 既然没有办法留手,那就只好杀人自保。 就在高昂准备动手之时,忽然传来一声轻叱:“住手!” 声音落下间,两匹万里挑一的骏马猛然奔到众人面前,骏马极速奔驰之中突然立定,竟然没有扬起多少灰尘,马身也立刻稳如泰山,马上骑士也没有任何的晃动,就好像骏马就是一直停在那里一般。 高昂缓缓退后两步转身看去,就看见骏马上的骑士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一个黑布蒙脸,另外一个没有蒙面,没有蒙面的女子无论身材和容貌都是上上之选,比袁妙莲和欧阳冰都没有逊色多少。 蒙面女子自然看不见样貌,但光看此女的身段就实在令人心旌摇曳,此女身材修长妖娆玲珑鼓凸,犹如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丰满水嫩,光是静静的坐在马上都引人无尽遐思。 就连高昂看见此女如此身段,也是痴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身材好得这么令人难以自制的女子。 凶残的官兵们霎时间看见这么美貌的女子,绝大多数马上双眼放光,垂涎欲滴,蠢蠢欲动,但那个头领却是低声喝道:“都跪下行礼!那是从陛下身边下来的大人!” 那个头领毕竟是副指挥使,多少见过世面,他看见那蒙面女子所骑骏马上披着一张纯白色底子、绣着金黄色条边的锦挂后,马上就知道了这个女子的来历。 厝国等级森严,日常穿戴使用的衣物、饰物的料子和颜色都有严格的规定,能够用纯白色底子绣金黄边的人,不是皇亲贵胄就是陛下身边得宠的近侍。 无论是皇亲贵胄还是陛下近侍,都绝对不是他区区一个地方军副指挥使能够惹得起的。 头领喝斥完之后,赶紧越过众官兵,来到那两个女子面前双膝跪下,非常恭敬的说道:“下官是徽州西南大营第十三营副指挥使王伟,奉命在此清剿叛军,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什么需要属下效劳?” 看举止神态和马匹站位,那蒙面女子显然是主子,另外一个女子则是侍女,蒙面女子淡淡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声音之中带有一股毫不做作、自然流露的威严和高高在上的气度,这股气度断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多年身处高位养出来的。 “回禀大人,事情是这样的……”王伟赶紧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他当然大肆添油加醋,歪曲事实,甚至将高昂说成了烧抢掳掠、强*奸妇女无恶不作的起*义军首领。 高昂听了也没有辩驳,只是在缓缓的向后退却,因为他已经悲催的发现,那个蒙面女子竟然是先天高手!身上的气息显示,她比他在蒙元山脉遇到的那个灰衣老者还要强大几分,就连另外一个女子也是化劲中期的高手! 他知道自己的运气已经没得治了,好的时候好得无法想象,坏的时候也同样的令他欲哭无泪。他现在的实力和状态比当初遇到灰衣老者时还要差很多,怎么可能是那个蒙面女子的对手? 现在他最好的选择不是争辩,那是找死,最好的选择就是偷偷溜走。 可惜他并不能如愿,那蒙面女子冷冷的说道:“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我让你走了吗?” 说话间,蒙面女子忽然腾空而起向高昂冲了过去,片刻之间就将她和高昂的距离缩短到两丈左右,同时手中出现一条两丈多长的白绫,那白绫在她手中时而成为一条迅猛狡诈的毒蛇,时而又像一支力大千钧的铜棍,变化万千,速度极快,攻击范围很大,将高昂彻底围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