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随从回去取了，应该很快就能送来。”　　 欧阳震点点头，给一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便迎了出去。　　 “翁公子，只要有契书在，再简单明了不过，但实际处理起来并不容易。胆小怕事儿的被衙差吓一吓就能管用，但若是遇上泼皮无赖，就不吃这一套了，你前面撤走，他后脚再过来，能闹得你烦不胜烦。”　　 翁晓晓点点头，她何尝不明白呢，就怕这事儿是个无底洞，才不敢松这个口。　　 “下面的话，是我以欧阳华兄长的身份来说。你的庄子，你的地基，大可以狠狠心把人赶走。还要震慑住人，让他们不敢再闹。翁公子年少仁善，斯文招数可对付不了刁民。”　　 欧阳震喝口茶，又缓缓说道：“幸亏你来找的是我，若是换成旁人，就算不被刁民讹上也要被衙差勒索掉一层皮。”　　 这话令翁晓晓惊出了一身冷汗，的确是自己想简单了，也幸亏想到了欧阳震。想到此处，翁晓晓忙站了起来，躬身行礼道谢。　　 “大人，翁公子的随从送了契书进来。”随从进来回禀。　　 “你带着去师爷那里做个报备，再让李头选两个稳重的人，跟翁公子去田庄一趟。”　　 “是。”　　 一番安排，如此周全，已经尽了朋友之义。　　 “多谢大人，等欧阳兄回来时，还望大人能赏个脸，在下略备薄酒，当面致谢。”　　 欧阳震摆摆手，“不必这般客气。说起来，我跟忠信侯府的世子是同年，也算熟识。林常青公子来扬州时，曾宴请过我，让我对你多加照拂，我应下了的。”　　 原来还有这个因素在，翁晓晓心里极暖，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三个衙役走了进来，向欧阳震请示。　　 欧阳震只交待了两句，他们便心领神会了。　　 翁晓晓再次道过谢，告辞出来。接上去办手续的春霞，一行人齐齐去了田庄。　　 未到近前，已经看见作坊前面围了几个人。　　 状况跟小天说的差不多，三婆席地而坐，他儿子孙子分别蹲坐在两旁。　　 人高马大的李捕头率先站了出来，“你们把老人拉过来折腾什么？若是出点差错，一定先告你个大不孝。”　　 乡民哪有不怕官差的，小东家没露面，王方还以为他是怕了，却没想到人家先去报了官。　　 王方梗着脖子说道：“官爷，东家欺负人，用我们的配方挣那么多钱，却只给了我们五十两，小的不服。”　　 “服不服的，等会儿我们再说，先把老人家送回去吧！真有个好歹的，可是你不孝，要治罪的，跟人家作坊没关系。”　　 一听治罪，男子也不敢再犟嘴，和儿子一起扶着老太太站了起来，让儿子背了回去。　　 “姑，你跟刘大娘一起去送送。”翁晓晓见老太太脸色不大好，怕又惹出是非。　　 凤姑点头应下，这里有翁晓晓在，她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老太太一走，处理事情便再没了那么多顾忌。　　 “你可认识这张契书？上面有你的签字画押。我在衙门登记备了案，是合法有效的。事前跟你商量过多次，如今事后反悔，走到哪里都是你的错。李捕头，寻衅滋事之人要关上几天？”　　 李捕头很配合地说道：“看情节轻重吧，少则三五天，多则三五个月也有可能。扬州是讲王法的地方，由不得谁胡闹。”　　 王方只想闹一闹得点好处，如今官府出了面，他心里早就打了退堂鼓。“官爷，小的不敢了，再也不闹了。”　　 “王方，作为东家我可以心善，但绝不能心软，更不会姑息放纵。你在赵庄买了田地，就把户籍挪过去吧，以后再不是我这里的佃户。给你三天时间，从我的庄子上搬走。”　　 “东家，东家，我错了，三天可找不到房子啊！”说着就跪了下去，还往前挪动着，眼看就要抱上翁晓晓的腿。　　 春霞眼疾手快，直接拉了翁晓晓一把，把她拉到一旁。　　 小天也跳出来挡在了翁晓晓前面。　　 “你这人，太胡闹，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东家给你的好处真是填进了狗肚子。”刘远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新东家来之前，咱们这些人都过得是什么日子？看看现在......”　　 “就是，做人不能没良心，谁家没吃上干饭？谁的衣服还破破烂烂的？”　　 “走吧，没那么多后悔药吃，东家够仁慈了。”　　 “不管老娘死活，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赶过来的乡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起来。　　 王方被说得羞臊不已，如今再说啥也晚了，这才有些后悔。　　 翁晓晓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这会儿才平复下来，走到了前面。　　 “王方，当着官差的面，我借给你牛车，今天就搬吧。”翁晓晓再不想折腾一场了，三天后赖着不走，怎么办？　　 “李捕头，辛苦弟兄们了。”　　 李捕头笑笑，痛快应下，大人都出面相帮的人，这个顺水人情自然要给。　　 “刘伯，你安排人去套上两辆牛车，这会儿就去。”　　 刘远应了一声，招呼上二儿子就离开了。　　 “王方，既然不给你时间，我会给你二两银子，你那土房子也就值这么多了，东西都带走。从此以后，我们两清，在场之人都是见证。”　　 有钱拿总是好的，王方伸手就要去接，翁晓晓却又收了回来，“搬完东西后，我会把钱交给你的。”　　 看看周围熟悉的乡亲，却无一人帮着他，再留下确实很没意思了，耍赖也要人家怕这个才成。　　 “等等，若是让我知道你把配方卖给旁的作坊，我可是要拉你打官司的。被告会直接收押在监，一日不判便要在里面住上一日，一年不判便要住上一年。你想住多久，我都可以奉陪。”　　 王方的确有这个想法，再卖一次配方，再得一次利，人不知鬼不觉地，谁能拿他怎么样？　　 看他的神情，翁晓晓就知道没猜错，这家人绝不能再留在庄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