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反省 “姜星火立考成法,以为国朝制治之本,盖因向者因循玩愒成风,自永乐元年考成法始,至是海内淬砺,莫敢有懈怠焉要详兼举,张弛共贯,宰相一身,称量天下,不过如此。”——谈迁《国榷》 身在局中的姜星火,并不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给后世造成哪些影响,后来的人们,又会如何评说他,但显而易见的是,在这个永乐元年的冬天尾巴上,麻烦来了。 “这是诬陷!” “这就是诬陷。” 姚广孝对姜星火的反应并不感到奇怪,而是说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老和尚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姜星火陷入了漫长的思考中。 是啊,他们该怎么做? 事情的起因并不复杂,做的局甚至称得上简陋。 一个朱高炽府上负责礼佛的和尚,被人检举,检举的内容是收受了官员的贿赂,之所以一个和尚能收贿赂,是因为很多人听说他有“门路”,因此想要走这条路,在年终考成的时候,获得一个超出他们应有表现的评价,并在京察中蒙混过关。 宦海沉浮嘛,就是这样子。 官员的智力没问题,其中绝大多数人,都对此没有抱以太大的期望。 一开始,刘存武将信将疑,但他眼见着有几个同僚都送了,而且不管是锦衣卫还是都察院,似乎都没有反应,刘存武开始陷入了严重的焦虑状态之中,为此不惜东拼西凑,又借了些贷,来送了份重礼。 正因如此,一开始姜星火才会和姚广孝异口同声地说,“这是诬陷”。 但这种事情的核心就在于,你可以不信,但你不能不做。 而朱高炽从北平文官系统带出来的那批人,如今已经凭借着靖难的功劳,占据了除尚书以外六部的很多关键位置。 因此,刘存武很想挪动一下位子,不求去别的部,可哪怕是平调到武选司和武库司也好啊! 可他的希望并不大,因为他在工作中的表现,实在是乏善可陈,甚至还捅了一些不大不小的篓子,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有一次他听不保真的小道消息说,这次他恐怕要被调任了,也就是所谓的“缓冲期”,再不行,就要被革职.这顿时把刘存武急坏了,也正是此时,他听说了那个和尚的路子。 跪在下面的朱高炽,由于体重过大,这时候已经觉得有些供血不足,乃至双脚冰凉,头晕眼花了,可他却依旧不敢怠慢,连忙解释道:“父皇,此事儿臣确实不知情。” 纪纲那条线不受控制,如今能探知到事情真相的,也就是朱高燧这里了。 此时,南京皇宫奉天殿内。 良久后,朱棣冷哼一声:“罢了!今日朕本欲处置你,但念你也有几分苦劳,便免去你管教家人不严的罪责,但从即刻开始,回家好生反省三个月,考成法和京察的事情,你就不需过问了。” 在共同的利益面前,什么矛盾,都可以暂时搁置。 这句话说完,大殿里沉默了许久。 姜星火能有什么办法,姚广孝大概也知道,无非就是用一次跟朱高燧的情报交换条件。 姚广孝意味深长地说道。 而直到此时,刘存武还想着,若是和尚收了钱不办事,把钱要回来就好了。 “伱当然不知情!” 他现在也不知该说什么,毕竟大哥他也不想得罪死,眼下内部纷争愈发激烈,他是真的想早点提桶跑路了。 “来,站起来!” “朕的身体,朕清楚的很。” 意思很明显,轮到你说话了吗?咋的,你也想当皇帝? 世子爷云云,自然是朱棣在明着讽刺那些出身北平行政系统的文官,对朱高炽的叫法。 而在这个时空,由于保守派势力遭到了更大的打击,所以空出的职位和势力空白,都被抢占了,占大头的,正是朱高炽和他之前所直接管理的北平文官系统。 但朱高燧也知道,殿内就仨人,父皇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嗯?” 就算姜星火对永乐时期的历史,了解的不是很多,也很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朱棣北征归来,朱高炽晚来迎接了一会儿,就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庙堂事件,很多太子党紧接着都被下狱。 朱棣坐在龙椅上,面色反而很平静。 是啊,人很少能意识到,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到底有多少,只会在失去和对比的时候,才能感受得到,原来自己所拥有的、视为理所当然的一切,其实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都是无价之宝。 “儿臣不敢妄言。”朱高燧低声答了一句。 就像是逢年过节的孝敬,大皇子日理万机,不会记得谁来送礼了,又送了多贵重的礼,但他一定会记得谁没来。 这时候朱高燧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送完这份重礼,听着和尚拍着胸脯打包票,刘存武就好似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他是满怀信心和希冀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迹象表明,这个和尚或许只是个瞒着大皇子招摇撞骗的骗子,可却并没有哪个官员敢揭穿他,似乎都默认吃了这个哑巴亏。 朱高燧立刻闭嘴,退到一边。 朱棣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再者说,就算锦衣卫真不知道,姜星火都不奇怪。 而考成法和京察,在另一个层面上,其实更促进了官员们并没有什么实质效果的年终交际活动的频率.这就仿佛是军备竞赛一样,或许你知道这么做没什么用,可不做的话,自己就落后了。 两人离去之后,殿门响了,来人无声无息地进来,过了一会儿,见朱棣神情平复,才传来了一个宦官的嗓音:“陛下,您龙体未愈,应好生休养为上,切勿动怒呀。” 刘存武也是不敢的,直到追债的人找上门来,把他逼得有家不敢回,天天睡在衙门里,刘存武才被惹急了眼。 老朱给官员定的俸禄就低的离谱,半点迎来往送的余地都没留,勉强够一家人吃粮食不饿死,可要是这样,这些人当官图个啥?即便是再直的人,也很难一点社交都没有,逢年过节去拜访上司,提个糕点包不合适吧? 因此,兵部虽然有油水,可油水也不算多,而且分布的极其不均匀。 朱高燧无奈道:“但父皇既然问起来了,儿臣也不敢不答,无论如何,大哥都是有个管教不严的。” 来的人,名单上就打个勾,不会单独列出来。 可这世界上总有成年人,在走完了所有的路以后,绝望地发现自己无路可走了。 “锦衣卫为什么没有半点察觉?纪纲真就天天带孩子呢?” 所以,即便是派系斗争,在第一轮的时候,也波及不到姜星火。 以前朱高炽是燕王世子,这些人都是这么叫的,而如今不管是出于想要彰显旧情以示亲近的想法,还是对朱高炽没有名正言顺地成为太子的某种不满隐喻,这些人还是这么称呼朱高炽。 坐在皇位上的朱棣,似乎把姜星火拿捏的很死。 看着司礼监掌印太监黄俨,朱棣似乎又动了气,声音变大几分:“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整天就惦记着争权夺利。” 这次不用朱高燧了,朱高炽自己认错:“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儿臣的错,儿臣请父皇责罚,但儿臣对父皇的忠心日月可鉴,绝无党同伐异,意图不轨之事!” 黄俨轻轻地叹息一声,似乎十分伤感,随即劝慰道:“陛下,老奴没儿子,也不敢劝您什么,可这时候看着几位从小看到大的皇子,有时候就在想” 在庙堂上,姜星火固然跟朱高炽有必然的利益矛盾,甚至之前的几次事件,明面上是变法派冲锋陷阵,可实际上细细探究起来,都是朱高炽在后面跟着摘桃子,在大明的庙堂上迅速地攻城略地,时至今日,朱高炽在文官行政系统中,才是力量最强大的一方。 有时候也不要把明代政治事件想的有多可控,实际上看看历史上的大明就知道了,明末三大案里的梃击案,起因就是一个叫张差的人,手持木棒一路闯入太子所居住的慈庆宫,并打伤了守门的宦官,当时的人都怀疑是郑贵妃想谋杀太子,可谁家行刺太子,让人拿着木棒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猫腻确实有,但过度阴谋论却往往会把事情导向远离真相的地方。 是啊,没有情报。 没有军队,没有情报,只有一些行政权力,除了被皇权所驾驭,为皇权服务,又能做什么呢? “嗯?” 朱高燧也跟着应诺,只是他在搀扶着朱高炽出门的时候,却见到对方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显然,朱高炽的内心并没有如表现的那般平静。 “说说吧,怎么回事。” 姜星火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没有情报,我们了解不了真相。” 但朱高炽闻听,却表现得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磕头拜谢:“多谢父皇宽宏大量,儿臣定当用心反省。” 但不管怎样,朱高炽都是支持变法的,心里乐不乐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实际的态度。 对于变法派来说,这时候朱高炽陷入被动,乃至整个考成法的进度被推迟,都是不可容忍的。 可谁没被打勾,那就显眼了,那就要有一份单独的名单了。 也就是说,这只是刘存武的一面之词,而且很难获得其他证据,既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编的很完美的谎言。 “误会,真是误会,这和尚是嫂子和张安世从寺里捡回来的,原本就是一个不守戒律的花和尚,大哥真的是半点都” 朱棣看向朱高燧,语气淡漠问道:“老三,你怎么看?” “火还没烧到我们身上,现在考成法最重要,稍后的京察只是考成法结果的执行,所以我们不用慌,把考成法最后的部分做好,这件事具体情况,我再想想办法了解。” 所以,哪怕是被和尚再三推诿,谁也不会真的把这件事情闹大了,似乎一个哑巴亏,并不值得真的捅出来得罪大皇子。 朱棣这时候拂袖而起,勃然作色道:“整日里忙着在朝堂中安插亲信,剪除异己,忙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收钱的工夫?是不是啊,世子爷?哦,不对,该叫太子爷了!” 但不管怎么说,刘存武都跟姜星火和姜星火有关的人,并没有什么联系。 如今是明初,在军事方面,五军都督府的那帮动辄侯伯的勋臣们,掌握着军权,而兵部的权力在这些战功赫赫的勋臣们面前并不算什么,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兵部更像是五军都督府的附属机构。 兵部的武选、职方、车驾、武库四个司,武选和武库的油水还算可观,毕竟一个选人,一个存货,而职方、车驾,这里面可供官员们操作的余地,就相当的小了。 至于之后要是真的扩大化,那当然是谁都避免不了的了。 “希望如此。” 正如那句话所说“小说需要逻辑,现实不需要”。 京官不好当,看起来威风凛凛,可实则掀开华美的官袍,下面全是漏风的旧衣裳。 “父皇,父皇!” 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朱高炽的势力,扩张到了朱棣有些难以忍受的程度时候,这种敲打,也就成了必然发生的事情。 在正常状态下皇权是不允许有任何势力能威胁到它的,一旦有威胁,必将会被摧毁。 父子两人的表演到了这里,朱高炽也明白了,他知不知情并不重要,这就是父皇想要敲打他一下了,或者说,根源就在于他的权力,已经开始对皇权产生了威胁。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这件事情的最终后果,都会受到他的态度的影响。 但社交是需要钱的,甭管是秦淮河还是莫愁湖,消费都不低,就算是维持最基本的体面,去个官办的或私营的酒楼,也得一两个月的俸禄搭进去。 可惜,这些钱早就被越玩越大的和尚输了个精光,哪里还有要的回来的可能? “被逼到绝路的刘存武,最终选择了检举——这是都察院的说法。” 毕竟一开始在朱棣看来,北平的这些文官虽然大部分跟他不算亲近,但甭管是主动还是被裹挟,这些文官是跟他一起造反的,所以相较于庙堂上的洪武-建文旧臣,朱棣还是更乐于使用这些北平文官系统出身的官员。 实名制向都察院和六科乃至通政司一起检举的这个兵部小官,就是如此。 但在朱棣这里,已经忍了很久了,如今不过是彻底爆发出来。 现在姚广孝原本负责的燕军情报机构,已经被完全裁撤或并入锦衣卫。 朱高燧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朱棣突然抬手示意他,指向了龙椅。 刘存武就是兵部职方司的一名正六品主事,职方司负责掌管地图、军制、镇戍三件大事,还有一些负责城隍和关津、缉捕的小事,对于大明来说,这些事情有大有小,可对于兵部职方司的官员们来说,全都是没什么利益可言的事情。 见朱棣若有所思,黄俨接着劝道:“陛下,您不必急躁,您身体康健着呢,正是春秋鼎盛之时,老奴陪伴您这三十年见证了无数风浪,最终掌控一切的,必然是您。” 朱高炽想说话,但看着父皇那可怕的神情,却是抿了抿嘴角,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可能是察觉了,但是不敢报上去。” 事情,是很小的一件事。 朱高燧心中一阵苦笑,他刚才已经搞清楚了,但是显然真相不重要,父皇是想要自己替他说出想说出的话。 朱棣臂力不凡,朱高炽这种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在他不敢发力抵抗的情况下,朱棣竟是双手直接拽了起来,然后就要把朱高炽推上龙椅,吓得朱高炽沉住下盘,一动都不敢动。 朱棣这时候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鼻子,却是之前殿里炭火烧的太旺,有点热感冒了。 姜星火这时候缺乏必要的情报,就像是被蒙住了眼睛的人一样,也着实判断不出来,这件事情到底是偶发,还是有人故意,如果是偶发,那可能就真是和尚自己做出来的,但从谁受益谁做事的角度出发,倒是能推测出来一些眉目.不是贼心不死的建文余孽,那就是抵制考成法的保守势力。 姜星火点了点头,重建后的锦衣卫虽然也很厉害,但远不如洪武朝的无孔不入,而且朱棣并不仰赖特务统治,对锦衣卫的限制也不少,而且随着锦衣卫的摊子开始重新铺开,很多精干人手都被抽调到了外地乃至外国,在京师内部,锦衣卫的监控能力已经下降很多了。 朱棣虽然没有将朱高炽怎么,但也让其回家反省,这等同于软禁了,而且这三个月的时间,对于朱高炽竞争太子的位置,其实很重要,因为这时候的北直隶,也在同时开始着战后重建和推行新政,朱高煦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吏部左侍郎许思温、右侍郎刘观,户部左侍郎孙瑜,工部左侍郎陈寿,兵部左侍郎乔稳、右侍郎师逵,大理寺卿、太常寺卿、太仆寺卿、通政使、右通政满朝望去,全是你提拔的亲信,这个龙椅要不让给你来坐?” 看着这老太监,朱棣本来火气挺大,可这时候却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父子之间的这种情况,其实在姜星火前世的历史上,就已经演绎的淋漓尽致。 “哈哈。” 朱棣笑了笑,似乎被安抚了不少:“你呀!还是这么会安慰人。” “也罢,召吏部尚书蹇义与国师姜星火一同入宫觐见。” 看着司礼监掌印太监黄俨,朱棣似乎又动了气,声音变大几分:“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整天就惦记着争权夺利。” 这次不用朱高燧了,朱高炽自己认错:“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儿臣的错,儿臣请父皇责罚,但儿臣对父皇的忠心日月可鉴,绝无党同伐异,意图不轨之事!” 黄俨轻轻地叹息一声,似乎十分伤感,随即劝慰道:“陛下,老奴没儿子,也不敢劝您什么,可这时候看着几位从小看到大的皇子,有时候就在想” 在庙堂上,姜星火固然跟朱高炽有必然的利益矛盾,甚至之前的几次事件,明面上是变法派冲锋陷阵,可实际上细细探究起来,都是朱高炽在后面跟着摘桃子,在大明的庙堂上迅速地攻城略地,时至今日,朱高炽在文官行政系统中,才是力量最强大的一方。 有时候也不要把明代政治事件想的有多可控,实际上看看历史上的大明就知道了,明末三大案里的梃击案,起因就是一个叫张差的人,手持木棒一路闯入太子所居住的慈庆宫,并打伤了守门的宦官,当时的人都怀疑是郑贵妃想谋杀太子,可谁家行刺太子,让人拿着木棒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猫腻确实有,但过度阴谋论却往往会把事情导向远离真相的地方。 是啊,没有情报。 没有军队,没有情报,只有一些行政权力,除了被皇权所驾驭,为皇权服务,又能做什么呢? “嗯?” 朱高燧也跟着应诺,只是他在搀扶着朱高炽出门的时候,却见到对方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显然,朱高炽的内心并没有如表现的那般平静。 “说说吧,怎么回事。” 姜星火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没有情报,我们了解不了真相。” 但朱高炽闻听,却表现得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磕头拜谢:“多谢父皇宽宏大量,儿臣定当用心反省。” 但不管怎样,朱高炽都是支持变法的,心里乐不乐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实际的态度。 对于变法派来说,这时候朱高炽陷入被动,乃至整个考成法的进度被推迟,都是不可容忍的。 可谁没被打勾,那就显眼了,那就要有一份单独的名单了。 也就是说,这只是刘存武的一面之词,而且很难获得其他证据,既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编的很完美的谎言。 “误会,真是误会,这和尚是嫂子和张安世从寺里捡回来的,原本就是一个不守戒律的花和尚,大哥真的是半点都” 朱棣看向朱高燧,语气淡漠问道:“老三,你怎么看?” “火还没烧到我们身上,现在考成法最重要,稍后的京察只是考成法结果的执行,所以我们不用慌,把考成法最后的部分做好,这件事具体情况,我再想想办法了解。” 所以,哪怕是被和尚再三推诿,谁也不会真的把这件事情闹大了,似乎一个哑巴亏,并不值得真的捅出来得罪大皇子。 朱棣这时候拂袖而起,勃然作色道:“整日里忙着在朝堂中安插亲信,剪除异己,忙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收钱的工夫?是不是啊,世子爷?哦,不对,该叫太子爷了!” 但不管怎么说,刘存武都跟姜星火和姜星火有关的人,并没有什么联系。 如今是明初,在军事方面,五军都督府的那帮动辄侯伯的勋臣们,掌握着军权,而兵部的权力在这些战功赫赫的勋臣们面前并不算什么,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兵部更像是五军都督府的附属机构。 兵部的武选、职方、车驾、武库四个司,武选和武库的油水还算可观,毕竟一个选人,一个存货,而职方、车驾,这里面可供官员们操作的余地,就相当的小了。 至于之后要是真的扩大化,那当然是谁都避免不了的了。 “希望如此。” 正如那句话所说“小说需要逻辑,现实不需要”。 京官不好当,看起来威风凛凛,可实则掀开华美的官袍,下面全是漏风的旧衣裳。 “父皇,父皇!” 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朱高炽的势力,扩张到了朱棣有些难以忍受的程度时候,这种敲打,也就成了必然发生的事情。 在正常状态下皇权是不允许有任何势力能威胁到它的,一旦有威胁,必将会被摧毁。 父子两人的表演到了这里,朱高炽也明白了,他知不知情并不重要,这就是父皇想要敲打他一下了,或者说,根源就在于他的权力,已经开始对皇权产生了威胁。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这件事情的最终后果,都会受到他的态度的影响。 但社交是需要钱的,甭管是秦淮河还是莫愁湖,消费都不低,就算是维持最基本的体面,去个官办的或私营的酒楼,也得一两个月的俸禄搭进去。 可惜,这些钱早就被越玩越大的和尚输了个精光,哪里还有要的回来的可能? “被逼到绝路的刘存武,最终选择了检举——这是都察院的说法。” 毕竟一开始在朱棣看来,北平的这些文官虽然大部分跟他不算亲近,但甭管是主动还是被裹挟,这些文官是跟他一起造反的,所以相较于庙堂上的洪武-建文旧臣,朱棣还是更乐于使用这些北平文官系统出身的官员。 实名制向都察院和六科乃至通政司一起检举的这个兵部小官,就是如此。 但在朱棣这里,已经忍了很久了,如今不过是彻底爆发出来。 现在姚广孝原本负责的燕军情报机构,已经被完全裁撤或并入锦衣卫。 朱高燧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朱棣突然抬手示意他,指向了龙椅。 刘存武就是兵部职方司的一名正六品主事,职方司负责掌管地图、军制、镇戍三件大事,还有一些负责城隍和关津、缉捕的小事,对于大明来说,这些事情有大有小,可对于兵部职方司的官员们来说,全都是没什么利益可言的事情。 见朱棣若有所思,黄俨接着劝道:“陛下,您不必急躁,您身体康健着呢,正是春秋鼎盛之时,老奴陪伴您这三十年见证了无数风浪,最终掌控一切的,必然是您。” 朱高炽想说话,但看着父皇那可怕的神情,却是抿了抿嘴角,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可能是察觉了,但是不敢报上去。” 事情,是很小的一件事。 朱高燧心中一阵苦笑,他刚才已经搞清楚了,但是显然真相不重要,父皇是想要自己替他说出想说出的话。 朱棣臂力不凡,朱高炽这种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在他不敢发力抵抗的情况下,朱棣竟是双手直接拽了起来,然后就要把朱高炽推上龙椅,吓得朱高炽沉住下盘,一动都不敢动。 朱棣这时候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鼻子,却是之前殿里炭火烧的太旺,有点热感冒了。 姜星火这时候缺乏必要的情报,就像是被蒙住了眼睛的人一样,也着实判断不出来,这件事情到底是偶发,还是有人故意,如果是偶发,那可能就真是和尚自己做出来的,但从谁受益谁做事的角度出发,倒是能推测出来一些眉目.不是贼心不死的建文余孽,那就是抵制考成法的保守势力。 姜星火点了点头,重建后的锦衣卫虽然也很厉害,但远不如洪武朝的无孔不入,而且朱棣并不仰赖特务统治,对锦衣卫的限制也不少,而且随着锦衣卫的摊子开始重新铺开,很多精干人手都被抽调到了外地乃至外国,在京师内部,锦衣卫的监控能力已经下降很多了。 朱棣虽然没有将朱高炽怎么,但也让其回家反省,这等同于软禁了,而且这三个月的时间,对于朱高炽竞争太子的位置,其实很重要,因为这时候的北直隶,也在同时开始着战后重建和推行新政,朱高煦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吏部左侍郎许思温、右侍郎刘观,户部左侍郎孙瑜,工部左侍郎陈寿,兵部左侍郎乔稳、右侍郎师逵,大理寺卿、太常寺卿、太仆寺卿、通政使、右通政满朝望去,全是你提拔的亲信,这个龙椅要不让给你来坐?” 看着这老太监,朱棣本来火气挺大,可这时候却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父子之间的这种情况,其实在姜星火前世的历史上,就已经演绎的淋漓尽致。 “哈哈。” 朱棣笑了笑,似乎被安抚了不少:“你呀!还是这么会安慰人。” “也罢,召吏部尚书蹇义与国师姜星火一同入宫觐见。” 看着司礼监掌印太监黄俨,朱棣似乎又动了气,声音变大几分:“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整天就惦记着争权夺利。” 这次不用朱高燧了,朱高炽自己认错:“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儿臣的错,儿臣请父皇责罚,但儿臣对父皇的忠心日月可鉴,绝无党同伐异,意图不轨之事!” 黄俨轻轻地叹息一声,似乎十分伤感,随即劝慰道:“陛下,老奴没儿子,也不敢劝您什么,可这时候看着几位从小看到大的皇子,有时候就在想” 在庙堂上,姜星火固然跟朱高炽有必然的利益矛盾,甚至之前的几次事件,明面上是变法派冲锋陷阵,可实际上细细探究起来,都是朱高炽在后面跟着摘桃子,在大明的庙堂上迅速地攻城略地,时至今日,朱高炽在文官行政系统中,才是力量最强大的一方。 有时候也不要把明代政治事件想的有多可控,实际上看看历史上的大明就知道了,明末三大案里的梃击案,起因就是一个叫张差的人,手持木棒一路闯入太子所居住的慈庆宫,并打伤了守门的宦官,当时的人都怀疑是郑贵妃想谋杀太子,可谁家行刺太子,让人拿着木棒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猫腻确实有,但过度阴谋论却往往会把事情导向远离真相的地方。 是啊,没有情报。 没有军队,没有情报,只有一些行政权力,除了被皇权所驾驭,为皇权服务,又能做什么呢? “嗯?” 朱高燧也跟着应诺,只是他在搀扶着朱高炽出门的时候,却见到对方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显然,朱高炽的内心并没有如表现的那般平静。 “说说吧,怎么回事。” 姜星火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没有情报,我们了解不了真相。” 但朱高炽闻听,却表现得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磕头拜谢:“多谢父皇宽宏大量,儿臣定当用心反省。” 但不管怎样,朱高炽都是支持变法的,心里乐不乐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实际的态度。 对于变法派来说,这时候朱高炽陷入被动,乃至整个考成法的进度被推迟,都是不可容忍的。 可谁没被打勾,那就显眼了,那就要有一份单独的名单了。 也就是说,这只是刘存武的一面之词,而且很难获得其他证据,既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编的很完美的谎言。 “误会,真是误会,这和尚是嫂子和张安世从寺里捡回来的,原本就是一个不守戒律的花和尚,大哥真的是半点都” 朱棣看向朱高燧,语气淡漠问道:“老三,你怎么看?” “火还没烧到我们身上,现在考成法最重要,稍后的京察只是考成法结果的执行,所以我们不用慌,把考成法最后的部分做好,这件事具体情况,我再想想办法了解。” 所以,哪怕是被和尚再三推诿,谁也不会真的把这件事情闹大了,似乎一个哑巴亏,并不值得真的捅出来得罪大皇子。 朱棣这时候拂袖而起,勃然作色道:“整日里忙着在朝堂中安插亲信,剪除异己,忙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收钱的工夫?是不是啊,世子爷?哦,不对,该叫太子爷了!” 但不管怎么说,刘存武都跟姜星火和姜星火有关的人,并没有什么联系。 如今是明初,在军事方面,五军都督府的那帮动辄侯伯的勋臣们,掌握着军权,而兵部的权力在这些战功赫赫的勋臣们面前并不算什么,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兵部更像是五军都督府的附属机构。 兵部的武选、职方、车驾、武库四个司,武选和武库的油水还算可观,毕竟一个选人,一个存货,而职方、车驾,这里面可供官员们操作的余地,就相当的小了。 至于之后要是真的扩大化,那当然是谁都避免不了的了。 “希望如此。” 正如那句话所说“小说需要逻辑,现实不需要”。 京官不好当,看起来威风凛凛,可实则掀开华美的官袍,下面全是漏风的旧衣裳。 “父皇,父皇!” 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朱高炽的势力,扩张到了朱棣有些难以忍受的程度时候,这种敲打,也就成了必然发生的事情。 在正常状态下皇权是不允许有任何势力能威胁到它的,一旦有威胁,必将会被摧毁。 父子两人的表演到了这里,朱高炽也明白了,他知不知情并不重要,这就是父皇想要敲打他一下了,或者说,根源就在于他的权力,已经开始对皇权产生了威胁。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这件事情的最终后果,都会受到他的态度的影响。 但社交是需要钱的,甭管是秦淮河还是莫愁湖,消费都不低,就算是维持最基本的体面,去个官办的或私营的酒楼,也得一两个月的俸禄搭进去。 可惜,这些钱早就被越玩越大的和尚输了个精光,哪里还有要的回来的可能? “被逼到绝路的刘存武,最终选择了检举——这是都察院的说法。” 毕竟一开始在朱棣看来,北平的这些文官虽然大部分跟他不算亲近,但甭管是主动还是被裹挟,这些文官是跟他一起造反的,所以相较于庙堂上的洪武-建文旧臣,朱棣还是更乐于使用这些北平文官系统出身的官员。 实名制向都察院和六科乃至通政司一起检举的这个兵部小官,就是如此。 但在朱棣这里,已经忍了很久了,如今不过是彻底爆发出来。 现在姚广孝原本负责的燕军情报机构,已经被完全裁撤或并入锦衣卫。 朱高燧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朱棣突然抬手示意他,指向了龙椅。 刘存武就是兵部职方司的一名正六品主事,职方司负责掌管地图、军制、镇戍三件大事,还有一些负责城隍和关津、缉捕的小事,对于大明来说,这些事情有大有小,可对于兵部职方司的官员们来说,全都是没什么利益可言的事情。 见朱棣若有所思,黄俨接着劝道:“陛下,您不必急躁,您身体康健着呢,正是春秋鼎盛之时,老奴陪伴您这三十年见证了无数风浪,最终掌控一切的,必然是您。” 朱高炽想说话,但看着父皇那可怕的神情,却是抿了抿嘴角,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可能是察觉了,但是不敢报上去。” 事情,是很小的一件事。 朱高燧心中一阵苦笑,他刚才已经搞清楚了,但是显然真相不重要,父皇是想要自己替他说出想说出的话。 朱棣臂力不凡,朱高炽这种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在他不敢发力抵抗的情况下,朱棣竟是双手直接拽了起来,然后就要把朱高炽推上龙椅,吓得朱高炽沉住下盘,一动都不敢动。 朱棣这时候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鼻子,却是之前殿里炭火烧的太旺,有点热感冒了。 姜星火这时候缺乏必要的情报,就像是被蒙住了眼睛的人一样,也着实判断不出来,这件事情到底是偶发,还是有人故意,如果是偶发,那可能就真是和尚自己做出来的,但从谁受益谁做事的角度出发,倒是能推测出来一些眉目.不是贼心不死的建文余孽,那就是抵制考成法的保守势力。 姜星火点了点头,重建后的锦衣卫虽然也很厉害,但远不如洪武朝的无孔不入,而且朱棣并不仰赖特务统治,对锦衣卫的限制也不少,而且随着锦衣卫的摊子开始重新铺开,很多精干人手都被抽调到了外地乃至外国,在京师内部,锦衣卫的监控能力已经下降很多了。 朱棣虽然没有将朱高炽怎么,但也让其回家反省,这等同于软禁了,而且这三个月的时间,对于朱高炽竞争太子的位置,其实很重要,因为这时候的北直隶,也在同时开始着战后重建和推行新政,朱高煦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吏部左侍郎许思温、右侍郎刘观,户部左侍郎孙瑜,工部左侍郎陈寿,兵部左侍郎乔稳、右侍郎师逵,大理寺卿、太常寺卿、太仆寺卿、通政使、右通政满朝望去,全是你提拔的亲信,这个龙椅要不让给你来坐?” 看着这老太监,朱棣本来火气挺大,可这时候却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父子之间的这种情况,其实在姜星火前世的历史上,就已经演绎的淋漓尽致。 “哈哈。” 朱棣笑了笑,似乎被安抚了不少:“你呀!还是这么会安慰人。” “也罢,召吏部尚书蹇义与国师姜星火一同入宫觐见。” 看着司礼监掌印太监黄俨,朱棣似乎又动了气,声音变大几分:“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整天就惦记着争权夺利。” 这次不用朱高燧了,朱高炽自己认错:“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儿臣的错,儿臣请父皇责罚,但儿臣对父皇的忠心日月可鉴,绝无党同伐异,意图不轨之事!” 黄俨轻轻地叹息一声,似乎十分伤感,随即劝慰道:“陛下,老奴没儿子,也不敢劝您什么,可这时候看着几位从小看到大的皇子,有时候就在想” 在庙堂上,姜星火固然跟朱高炽有必然的利益矛盾,甚至之前的几次事件,明面上是变法派冲锋陷阵,可实际上细细探究起来,都是朱高炽在后面跟着摘桃子,在大明的庙堂上迅速地攻城略地,时至今日,朱高炽在文官行政系统中,才是力量最强大的一方。 有时候也不要把明代政治事件想的有多可控,实际上看看历史上的大明就知道了,明末三大案里的梃击案,起因就是一个叫张差的人,手持木棒一路闯入太子所居住的慈庆宫,并打伤了守门的宦官,当时的人都怀疑是郑贵妃想谋杀太子,可谁家行刺太子,让人拿着木棒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猫腻确实有,但过度阴谋论却往往会把事情导向远离真相的地方。 是啊,没有情报。 没有军队,没有情报,只有一些行政权力,除了被皇权所驾驭,为皇权服务,又能做什么呢? “嗯?” 朱高燧也跟着应诺,只是他在搀扶着朱高炽出门的时候,却见到对方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显然,朱高炽的内心并没有如表现的那般平静。 “说说吧,怎么回事。” 姜星火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没有情报,我们了解不了真相。” 但朱高炽闻听,却表现得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磕头拜谢:“多谢父皇宽宏大量,儿臣定当用心反省。” 但不管怎样,朱高炽都是支持变法的,心里乐不乐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实际的态度。 对于变法派来说,这时候朱高炽陷入被动,乃至整个考成法的进度被推迟,都是不可容忍的。 可谁没被打勾,那就显眼了,那就要有一份单独的名单了。 也就是说,这只是刘存武的一面之词,而且很难获得其他证据,既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编的很完美的谎言。 “误会,真是误会,这和尚是嫂子和张安世从寺里捡回来的,原本就是一个不守戒律的花和尚,大哥真的是半点都” 朱棣看向朱高燧,语气淡漠问道:“老三,你怎么看?” “火还没烧到我们身上,现在考成法最重要,稍后的京察只是考成法结果的执行,所以我们不用慌,把考成法最后的部分做好,这件事具体情况,我再想想办法了解。” 所以,哪怕是被和尚再三推诿,谁也不会真的把这件事情闹大了,似乎一个哑巴亏,并不值得真的捅出来得罪大皇子。 朱棣这时候拂袖而起,勃然作色道:“整日里忙着在朝堂中安插亲信,剪除异己,忙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收钱的工夫?是不是啊,世子爷?哦,不对,该叫太子爷了!” 但不管怎么说,刘存武都跟姜星火和姜星火有关的人,并没有什么联系。 如今是明初,在军事方面,五军都督府的那帮动辄侯伯的勋臣们,掌握着军权,而兵部的权力在这些战功赫赫的勋臣们面前并不算什么,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兵部更像是五军都督府的附属机构。 兵部的武选、职方、车驾、武库四个司,武选和武库的油水还算可观,毕竟一个选人,一个存货,而职方、车驾,这里面可供官员们操作的余地,就相当的小了。 至于之后要是真的扩大化,那当然是谁都避免不了的了。 “希望如此。” 正如那句话所说“小说需要逻辑,现实不需要”。 京官不好当,看起来威风凛凛,可实则掀开华美的官袍,下面全是漏风的旧衣裳。 “父皇,父皇!” 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朱高炽的势力,扩张到了朱棣有些难以忍受的程度时候,这种敲打,也就成了必然发生的事情。 在正常状态下皇权是不允许有任何势力能威胁到它的,一旦有威胁,必将会被摧毁。 父子两人的表演到了这里,朱高炽也明白了,他知不知情并不重要,这就是父皇想要敲打他一下了,或者说,根源就在于他的权力,已经开始对皇权产生了威胁。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这件事情的最终后果,都会受到他的态度的影响。 但社交是需要钱的,甭管是秦淮河还是莫愁湖,消费都不低,就算是维持最基本的体面,去个官办的或私营的酒楼,也得一两个月的俸禄搭进去。 可惜,这些钱早就被越玩越大的和尚输了个精光,哪里还有要的回来的可能? “被逼到绝路的刘存武,最终选择了检举——这是都察院的说法。” 毕竟一开始在朱棣看来,北平的这些文官虽然大部分跟他不算亲近,但甭管是主动还是被裹挟,这些文官是跟他一起造反的,所以相较于庙堂上的洪武-建文旧臣,朱棣还是更乐于使用这些北平文官系统出身的官员。 实名制向都察院和六科乃至通政司一起检举的这个兵部小官,就是如此。 但在朱棣这里,已经忍了很久了,如今不过是彻底爆发出来。 现在姚广孝原本负责的燕军情报机构,已经被完全裁撤或并入锦衣卫。 朱高燧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朱棣突然抬手示意他,指向了龙椅。 刘存武就是兵部职方司的一名正六品主事,职方司负责掌管地图、军制、镇戍三件大事,还有一些负责城隍和关津、缉捕的小事,对于大明来说,这些事情有大有小,可对于兵部职方司的官员们来说,全都是没什么利益可言的事情。 见朱棣若有所思,黄俨接着劝道:“陛下,您不必急躁,您身体康健着呢,正是春秋鼎盛之时,老奴陪伴您这三十年见证了无数风浪,最终掌控一切的,必然是您。” 朱高炽想说话,但看着父皇那可怕的神情,却是抿了抿嘴角,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可能是察觉了,但是不敢报上去。” 事情,是很小的一件事。 朱高燧心中一阵苦笑,他刚才已经搞清楚了,但是显然真相不重要,父皇是想要自己替他说出想说出的话。 朱棣臂力不凡,朱高炽这种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在他不敢发力抵抗的情况下,朱棣竟是双手直接拽了起来,然后就要把朱高炽推上龙椅,吓得朱高炽沉住下盘,一动都不敢动。 朱棣这时候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鼻子,却是之前殿里炭火烧的太旺,有点热感冒了。 姜星火这时候缺乏必要的情报,就像是被蒙住了眼睛的人一样,也着实判断不出来,这件事情到底是偶发,还是有人故意,如果是偶发,那可能就真是和尚自己做出来的,但从谁受益谁做事的角度出发,倒是能推测出来一些眉目.不是贼心不死的建文余孽,那就是抵制考成法的保守势力。 姜星火点了点头,重建后的锦衣卫虽然也很厉害,但远不如洪武朝的无孔不入,而且朱棣并不仰赖特务统治,对锦衣卫的限制也不少,而且随着锦衣卫的摊子开始重新铺开,很多精干人手都被抽调到了外地乃至外国,在京师内部,锦衣卫的监控能力已经下降很多了。 朱棣虽然没有将朱高炽怎么,但也让其回家反省,这等同于软禁了,而且这三个月的时间,对于朱高炽竞争太子的位置,其实很重要,因为这时候的北直隶,也在同时开始着战后重建和推行新政,朱高煦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吏部左侍郎许思温、右侍郎刘观,户部左侍郎孙瑜,工部左侍郎陈寿,兵部左侍郎乔稳、右侍郎师逵,大理寺卿、太常寺卿、太仆寺卿、通政使、右通政满朝望去,全是你提拔的亲信,这个龙椅要不让给你来坐?” 看着这老太监,朱棣本来火气挺大,可这时候却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父子之间的这种情况,其实在姜星火前世的历史上,就已经演绎的淋漓尽致。 “哈哈。” 朱棣笑了笑,似乎被安抚了不少:“你呀!还是这么会安慰人。” “也罢,召吏部尚书蹇义与国师姜星火一同入宫觐见。” 看着司礼监掌印太监黄俨,朱棣似乎又动了气,声音变大几分:“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整天就惦记着争权夺利。” 这次不用朱高燧了,朱高炽自己认错:“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儿臣的错,儿臣请父皇责罚,但儿臣对父皇的忠心日月可鉴,绝无党同伐异,意图不轨之事!” 黄俨轻轻地叹息一声,似乎十分伤感,随即劝慰道:“陛下,老奴没儿子,也不敢劝您什么,可这时候看着几位从小看到大的皇子,有时候就在想” 在庙堂上,姜星火固然跟朱高炽有必然的利益矛盾,甚至之前的几次事件,明面上是变法派冲锋陷阵,可实际上细细探究起来,都是朱高炽在后面跟着摘桃子,在大明的庙堂上迅速地攻城略地,时至今日,朱高炽在文官行政系统中,才是力量最强大的一方。 有时候也不要把明代政治事件想的有多可控,实际上看看历史上的大明就知道了,明末三大案里的梃击案,起因就是一个叫张差的人,手持木棒一路闯入太子所居住的慈庆宫,并打伤了守门的宦官,当时的人都怀疑是郑贵妃想谋杀太子,可谁家行刺太子,让人拿着木棒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猫腻确实有,但过度阴谋论却往往会把事情导向远离真相的地方。 是啊,没有情报。 没有军队,没有情报,只有一些行政权力,除了被皇权所驾驭,为皇权服务,又能做什么呢? “嗯?” 朱高燧也跟着应诺,只是他在搀扶着朱高炽出门的时候,却见到对方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显然,朱高炽的内心并没有如表现的那般平静。 “说说吧,怎么回事。” 姜星火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没有情报,我们了解不了真相。” 但朱高炽闻听,却表现得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磕头拜谢:“多谢父皇宽宏大量,儿臣定当用心反省。” 但不管怎样,朱高炽都是支持变法的,心里乐不乐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实际的态度。 对于变法派来说,这时候朱高炽陷入被动,乃至整个考成法的进度被推迟,都是不可容忍的。 可谁没被打勾,那就显眼了,那就要有一份单独的名单了。 也就是说,这只是刘存武的一面之词,而且很难获得其他证据,既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编的很完美的谎言。 “误会,真是误会,这和尚是嫂子和张安世从寺里捡回来的,原本就是一个不守戒律的花和尚,大哥真的是半点都” 朱棣看向朱高燧,语气淡漠问道:“老三,你怎么看?” “火还没烧到我们身上,现在考成法最重要,稍后的京察只是考成法结果的执行,所以我们不用慌,把考成法最后的部分做好,这件事具体情况,我再想想办法了解。” 所以,哪怕是被和尚再三推诿,谁也不会真的把这件事情闹大了,似乎一个哑巴亏,并不值得真的捅出来得罪大皇子。 朱棣这时候拂袖而起,勃然作色道:“整日里忙着在朝堂中安插亲信,剪除异己,忙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收钱的工夫?是不是啊,世子爷?哦,不对,该叫太子爷了!” 但不管怎么说,刘存武都跟姜星火和姜星火有关的人,并没有什么联系。 如今是明初,在军事方面,五军都督府的那帮动辄侯伯的勋臣们,掌握着军权,而兵部的权力在这些战功赫赫的勋臣们面前并不算什么,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兵部更像是五军都督府的附属机构。 兵部的武选、职方、车驾、武库四个司,武选和武库的油水还算可观,毕竟一个选人,一个存货,而职方、车驾,这里面可供官员们操作的余地,就相当的小了。 至于之后要是真的扩大化,那当然是谁都避免不了的了。 “希望如此。” 正如那句话所说“小说需要逻辑,现实不需要”。 京官不好当,看起来威风凛凛,可实则掀开华美的官袍,下面全是漏风的旧衣裳。 “父皇,父皇!” 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朱高炽的势力,扩张到了朱棣有些难以忍受的程度时候,这种敲打,也就成了必然发生的事情。 在正常状态下皇权是不允许有任何势力能威胁到它的,一旦有威胁,必将会被摧毁。 父子两人的表演到了这里,朱高炽也明白了,他知不知情并不重要,这就是父皇想要敲打他一下了,或者说,根源就在于他的权力,已经开始对皇权产生了威胁。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这件事情的最终后果,都会受到他的态度的影响。 但社交是需要钱的,甭管是秦淮河还是莫愁湖,消费都不低,就算是维持最基本的体面,去个官办的或私营的酒楼,也得一两个月的俸禄搭进去。 可惜,这些钱早就被越玩越大的和尚输了个精光,哪里还有要的回来的可能? “被逼到绝路的刘存武,最终选择了检举——这是都察院的说法。” 毕竟一开始在朱棣看来,北平的这些文官虽然大部分跟他不算亲近,但甭管是主动还是被裹挟,这些文官是跟他一起造反的,所以相较于庙堂上的洪武-建文旧臣,朱棣还是更乐于使用这些北平文官系统出身的官员。 实名制向都察院和六科乃至通政司一起检举的这个兵部小官,就是如此。 但在朱棣这里,已经忍了很久了,如今不过是彻底爆发出来。 现在姚广孝原本负责的燕军情报机构,已经被完全裁撤或并入锦衣卫。 朱高燧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朱棣突然抬手示意他,指向了龙椅。 刘存武就是兵部职方司的一名正六品主事,职方司负责掌管地图、军制、镇戍三件大事,还有一些负责城隍和关津、缉捕的小事,对于大明来说,这些事情有大有小,可对于兵部职方司的官员们来说,全都是没什么利益可言的事情。 见朱棣若有所思,黄俨接着劝道:“陛下,您不必急躁,您身体康健着呢,正是春秋鼎盛之时,老奴陪伴您这三十年见证了无数风浪,最终掌控一切的,必然是您。” 朱高炽想说话,但看着父皇那可怕的神情,却是抿了抿嘴角,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可能是察觉了,但是不敢报上去。” 事情,是很小的一件事。 朱高燧心中一阵苦笑,他刚才已经搞清楚了,但是显然真相不重要,父皇是想要自己替他说出想说出的话。 朱棣臂力不凡,朱高炽这种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在他不敢发力抵抗的情况下,朱棣竟是双手直接拽了起来,然后就要把朱高炽推上龙椅,吓得朱高炽沉住下盘,一动都不敢动。 朱棣这时候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鼻子,却是之前殿里炭火烧的太旺,有点热感冒了。 姜星火这时候缺乏必要的情报,就像是被蒙住了眼睛的人一样,也着实判断不出来,这件事情到底是偶发,还是有人故意,如果是偶发,那可能就真是和尚自己做出来的,但从谁受益谁做事的角度出发,倒是能推测出来一些眉目.不是贼心不死的建文余孽,那就是抵制考成法的保守势力。 姜星火点了点头,重建后的锦衣卫虽然也很厉害,但远不如洪武朝的无孔不入,而且朱棣并不仰赖特务统治,对锦衣卫的限制也不少,而且随着锦衣卫的摊子开始重新铺开,很多精干人手都被抽调到了外地乃至外国,在京师内部,锦衣卫的监控能力已经下降很多了。 朱棣虽然没有将朱高炽怎么,但也让其回家反省,这等同于软禁了,而且这三个月的时间,对于朱高炽竞争太子的位置,其实很重要,因为这时候的北直隶,也在同时开始着战后重建和推行新政,朱高煦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吏部左侍郎许思温、右侍郎刘观,户部左侍郎孙瑜,工部左侍郎陈寿,兵部左侍郎乔稳、右侍郎师逵,大理寺卿、太常寺卿、太仆寺卿、通政使、右通政满朝望去,全是你提拔的亲信,这个龙椅要不让给你来坐?” 看着这老太监,朱棣本来火气挺大,可这时候却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父子之间的这种情况,其实在姜星火前世的历史上,就已经演绎的淋漓尽致。 “哈哈。” 朱棣笑了笑,似乎被安抚了不少:“你呀!还是这么会安慰人。” “也罢,召吏部尚书蹇义与国师姜星火一同入宫觐见。” 看着司礼监掌印太监黄俨,朱棣似乎又动了气,声音变大几分:“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整天就惦记着争权夺利。” 这次不用朱高燧了,朱高炽自己认错:“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儿臣的错,儿臣请父皇责罚,但儿臣对父皇的忠心日月可鉴,绝无党同伐异,意图不轨之事!” 黄俨轻轻地叹息一声,似乎十分伤感,随即劝慰道:“陛下,老奴没儿子,也不敢劝您什么,可这时候看着几位从小看到大的皇子,有时候就在想” 在庙堂上,姜星火固然跟朱高炽有必然的利益矛盾,甚至之前的几次事件,明面上是变法派冲锋陷阵,可实际上细细探究起来,都是朱高炽在后面跟着摘桃子,在大明的庙堂上迅速地攻城略地,时至今日,朱高炽在文官行政系统中,才是力量最强大的一方。 有时候也不要把明代政治事件想的有多可控,实际上看看历史上的大明就知道了,明末三大案里的梃击案,起因就是一个叫张差的人,手持木棒一路闯入太子所居住的慈庆宫,并打伤了守门的宦官,当时的人都怀疑是郑贵妃想谋杀太子,可谁家行刺太子,让人拿着木棒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猫腻确实有,但过度阴谋论却往往会把事情导向远离真相的地方。 是啊,没有情报。 没有军队,没有情报,只有一些行政权力,除了被皇权所驾驭,为皇权服务,又能做什么呢? “嗯?” 朱高燧也跟着应诺,只是他在搀扶着朱高炽出门的时候,却见到对方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显然,朱高炽的内心并没有如表现的那般平静。 “说说吧,怎么回事。” 姜星火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没有情报,我们了解不了真相。” 但朱高炽闻听,却表现得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磕头拜谢:“多谢父皇宽宏大量,儿臣定当用心反省。” 但不管怎样,朱高炽都是支持变法的,心里乐不乐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实际的态度。 对于变法派来说,这时候朱高炽陷入被动,乃至整个考成法的进度被推迟,都是不可容忍的。 可谁没被打勾,那就显眼了,那就要有一份单独的名单了。 也就是说,这只是刘存武的一面之词,而且很难获得其他证据,既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编的很完美的谎言。 “误会,真是误会,这和尚是嫂子和张安世从寺里捡回来的,原本就是一个不守戒律的花和尚,大哥真的是半点都” 朱棣看向朱高燧,语气淡漠问道:“老三,你怎么看?” “火还没烧到我们身上,现在考成法最重要,稍后的京察只是考成法结果的执行,所以我们不用慌,把考成法最后的部分做好,这件事具体情况,我再想想办法了解。” 所以,哪怕是被和尚再三推诿,谁也不会真的把这件事情闹大了,似乎一个哑巴亏,并不值得真的捅出来得罪大皇子。 朱棣这时候拂袖而起,勃然作色道:“整日里忙着在朝堂中安插亲信,剪除异己,忙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收钱的工夫?是不是啊,世子爷?哦,不对,该叫太子爷了!” 但不管怎么说,刘存武都跟姜星火和姜星火有关的人,并没有什么联系。 如今是明初,在军事方面,五军都督府的那帮动辄侯伯的勋臣们,掌握着军权,而兵部的权力在这些战功赫赫的勋臣们面前并不算什么,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兵部更像是五军都督府的附属机构。 兵部的武选、职方、车驾、武库四个司,武选和武库的油水还算可观,毕竟一个选人,一个存货,而职方、车驾,这里面可供官员们操作的余地,就相当的小了。 至于之后要是真的扩大化,那当然是谁都避免不了的了。 “希望如此。” 正如那句话所说“小说需要逻辑,现实不需要”。 京官不好当,看起来威风凛凛,可实则掀开华美的官袍,下面全是漏风的旧衣裳。 “父皇,父皇!” 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朱高炽的势力,扩张到了朱棣有些难以忍受的程度时候,这种敲打,也就成了必然发生的事情。 在正常状态下皇权是不允许有任何势力能威胁到它的,一旦有威胁,必将会被摧毁。 父子两人的表演到了这里,朱高炽也明白了,他知不知情并不重要,这就是父皇想要敲打他一下了,或者说,根源就在于他的权力,已经开始对皇权产生了威胁。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这件事情的最终后果,都会受到他的态度的影响。 但社交是需要钱的,甭管是秦淮河还是莫愁湖,消费都不低,就算是维持最基本的体面,去个官办的或私营的酒楼,也得一两个月的俸禄搭进去。 可惜,这些钱早就被越玩越大的和尚输了个精光,哪里还有要的回来的可能? “被逼到绝路的刘存武,最终选择了检举——这是都察院的说法。” 毕竟一开始在朱棣看来,北平的这些文官虽然大部分跟他不算亲近,但甭管是主动还是被裹挟,这些文官是跟他一起造反的,所以相较于庙堂上的洪武-建文旧臣,朱棣还是更乐于使用这些北平文官系统出身的官员。 实名制向都察院和六科乃至通政司一起检举的这个兵部小官,就是如此。 但在朱棣这里,已经忍了很久了,如今不过是彻底爆发出来。 现在姚广孝原本负责的燕军情报机构,已经被完全裁撤或并入锦衣卫。 朱高燧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朱棣突然抬手示意他,指向了龙椅。 刘存武就是兵部职方司的一名正六品主事,职方司负责掌管地图、军制、镇戍三件大事,还有一些负责城隍和关津、缉捕的小事,对于大明来说,这些事情有大有小,可对于兵部职方司的官员们来说,全都是没什么利益可言的事情。 见朱棣若有所思,黄俨接着劝道:“陛下,您不必急躁,您身体康健着呢,正是春秋鼎盛之时,老奴陪伴您这三十年见证了无数风浪,最终掌控一切的,必然是您。” 朱高炽想说话,但看着父皇那可怕的神情,却是抿了抿嘴角,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可能是察觉了,但是不敢报上去。” 事情,是很小的一件事。 朱高燧心中一阵苦笑,他刚才已经搞清楚了,但是显然真相不重要,父皇是想要自己替他说出想说出的话。 朱棣臂力不凡,朱高炽这种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在他不敢发力抵抗的情况下,朱棣竟是双手直接拽了起来,然后就要把朱高炽推上龙椅,吓得朱高炽沉住下盘,一动都不敢动。 朱棣这时候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鼻子,却是之前殿里炭火烧的太旺,有点热感冒了。 姜星火这时候缺乏必要的情报,就像是被蒙住了眼睛的人一样,也着实判断不出来,这件事情到底是偶发,还是有人故意,如果是偶发,那可能就真是和尚自己做出来的,但从谁受益谁做事的角度出发,倒是能推测出来一些眉目.不是贼心不死的建文余孽,那就是抵制考成法的保守势力。 姜星火点了点头,重建后的锦衣卫虽然也很厉害,但远不如洪武朝的无孔不入,而且朱棣并不仰赖特务统治,对锦衣卫的限制也不少,而且随着锦衣卫的摊子开始重新铺开,很多精干人手都被抽调到了外地乃至外国,在京师内部,锦衣卫的监控能力已经下降很多了。 朱棣虽然没有将朱高炽怎么,但也让其回家反省,这等同于软禁了,而且这三个月的时间,对于朱高炽竞争太子的位置,其实很重要,因为这时候的北直隶,也在同时开始着战后重建和推行新政,朱高煦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吏部左侍郎许思温、右侍郎刘观,户部左侍郎孙瑜,工部左侍郎陈寿,兵部左侍郎乔稳、右侍郎师逵,大理寺卿、太常寺卿、太仆寺卿、通政使、右通政满朝望去,全是你提拔的亲信,这个龙椅要不让给你来坐?” 看着这老太监,朱棣本来火气挺大,可这时候却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父子之间的这种情况,其实在姜星火前世的历史上,就已经演绎的淋漓尽致。 “哈哈。” 朱棣笑了笑,似乎被安抚了不少:“你呀!还是这么会安慰人。” “也罢,召吏部尚书蹇义与国师姜星火一同入宫觐见。” 看着司礼监掌印太监黄俨,朱棣似乎又动了气,声音变大几分:“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整天就惦记着争权夺利。” 这次不用朱高燧了,朱高炽自己认错:“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儿臣的错,儿臣请父皇责罚,但儿臣对父皇的忠心日月可鉴,绝无党同伐异,意图不轨之事!” 黄俨轻轻地叹息一声,似乎十分伤感,随即劝慰道:“陛下,老奴没儿子,也不敢劝您什么,可这时候看着几位从小看到大的皇子,有时候就在想” 在庙堂上,姜星火固然跟朱高炽有必然的利益矛盾,甚至之前的几次事件,明面上是变法派冲锋陷阵,可实际上细细探究起来,都是朱高炽在后面跟着摘桃子,在大明的庙堂上迅速地攻城略地,时至今日,朱高炽在文官行政系统中,才是力量最强大的一方。 有时候也不要把明代政治事件想的有多可控,实际上看看历史上的大明就知道了,明末三大案里的梃击案,起因就是一个叫张差的人,手持木棒一路闯入太子所居住的慈庆宫,并打伤了守门的宦官,当时的人都怀疑是郑贵妃想谋杀太子,可谁家行刺太子,让人拿着木棒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猫腻确实有,但过度阴谋论却往往会把事情导向远离真相的地方。 是啊,没有情报。 没有军队,没有情报,只有一些行政权力,除了被皇权所驾驭,为皇权服务,又能做什么呢? “嗯?” 朱高燧也跟着应诺,只是他在搀扶着朱高炽出门的时候,却见到对方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显然,朱高炽的内心并没有如表现的那般平静。 “说说吧,怎么回事。” 姜星火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没有情报,我们了解不了真相。” 但朱高炽闻听,却表现得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磕头拜谢:“多谢父皇宽宏大量,儿臣定当用心反省。” 但不管怎样,朱高炽都是支持变法的,心里乐不乐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实际的态度。 对于变法派来说,这时候朱高炽陷入被动,乃至整个考成法的进度被推迟,都是不可容忍的。 可谁没被打勾,那就显眼了,那就要有一份单独的名单了。 也就是说,这只是刘存武的一面之词,而且很难获得其他证据,既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编的很完美的谎言。 “误会,真是误会,这和尚是嫂子和张安世从寺里捡回来的,原本就是一个不守戒律的花和尚,大哥真的是半点都” 朱棣看向朱高燧,语气淡漠问道:“老三,你怎么看?” “火还没烧到我们身上,现在考成法最重要,稍后的京察只是考成法结果的执行,所以我们不用慌,把考成法最后的部分做好,这件事具体情况,我再想想办法了解。” 所以,哪怕是被和尚再三推诿,谁也不会真的把这件事情闹大了,似乎一个哑巴亏,并不值得真的捅出来得罪大皇子。 朱棣这时候拂袖而起,勃然作色道:“整日里忙着在朝堂中安插亲信,剪除异己,忙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收钱的工夫?是不是啊,世子爷?哦,不对,该叫太子爷了!” 但不管怎么说,刘存武都跟姜星火和姜星火有关的人,并没有什么联系。 如今是明初,在军事方面,五军都督府的那帮动辄侯伯的勋臣们,掌握着军权,而兵部的权力在这些战功赫赫的勋臣们面前并不算什么,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兵部更像是五军都督府的附属机构。 兵部的武选、职方、车驾、武库四个司,武选和武库的油水还算可观,毕竟一个选人,一个存货,而职方、车驾,这里面可供官员们操作的余地,就相当的小了。 至于之后要是真的扩大化,那当然是谁都避免不了的了。 “希望如此。” 正如那句话所说“小说需要逻辑,现实不需要”。 京官不好当,看起来威风凛凛,可实则掀开华美的官袍,下面全是漏风的旧衣裳。 “父皇,父皇!” 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朱高炽的势力,扩张到了朱棣有些难以忍受的程度时候,这种敲打,也就成了必然发生的事情。 在正常状态下皇权是不允许有任何势力能威胁到它的,一旦有威胁,必将会被摧毁。 父子两人的表演到了这里,朱高炽也明白了,他知不知情并不重要,这就是父皇想要敲打他一下了,或者说,根源就在于他的权力,已经开始对皇权产生了威胁。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这件事情的最终后果,都会受到他的态度的影响。 但社交是需要钱的,甭管是秦淮河还是莫愁湖,消费都不低,就算是维持最基本的体面,去个官办的或私营的酒楼,也得一两个月的俸禄搭进去。 可惜,这些钱早就被越玩越大的和尚输了个精光,哪里还有要的回来的可能? “被逼到绝路的刘存武,最终选择了检举——这是都察院的说法。” 毕竟一开始在朱棣看来,北平的这些文官虽然大部分跟他不算亲近,但甭管是主动还是被裹挟,这些文官是跟他一起造反的,所以相较于庙堂上的洪武-建文旧臣,朱棣还是更乐于使用这些北平文官系统出身的官员。 实名制向都察院和六科乃至通政司一起检举的这个兵部小官,就是如此。 但在朱棣这里,已经忍了很久了,如今不过是彻底爆发出来。 现在姚广孝原本负责的燕军情报机构,已经被完全裁撤或并入锦衣卫。 朱高燧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朱棣突然抬手示意他,指向了龙椅。 刘存武就是兵部职方司的一名正六品主事,职方司负责掌管地图、军制、镇戍三件大事,还有一些负责城隍和关津、缉捕的小事,对于大明来说,这些事情有大有小,可对于兵部职方司的官员们来说,全都是没什么利益可言的事情。 见朱棣若有所思,黄俨接着劝道:“陛下,您不必急躁,您身体康健着呢,正是春秋鼎盛之时,老奴陪伴您这三十年见证了无数风浪,最终掌控一切的,必然是您。” 朱高炽想说话,但看着父皇那可怕的神情,却是抿了抿嘴角,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可能是察觉了,但是不敢报上去。” 事情,是很小的一件事。 朱高燧心中一阵苦笑,他刚才已经搞清楚了,但是显然真相不重要,父皇是想要自己替他说出想说出的话。 朱棣臂力不凡,朱高炽这种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在他不敢发力抵抗的情况下,朱棣竟是双手直接拽了起来,然后就要把朱高炽推上龙椅,吓得朱高炽沉住下盘,一动都不敢动。 朱棣这时候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鼻子,却是之前殿里炭火烧的太旺,有点热感冒了。 姜星火这时候缺乏必要的情报,就像是被蒙住了眼睛的人一样,也着实判断不出来,这件事情到底是偶发,还是有人故意,如果是偶发,那可能就真是和尚自己做出来的,但从谁受益谁做事的角度出发,倒是能推测出来一些眉目.不是贼心不死的建文余孽,那就是抵制考成法的保守势力。 姜星火点了点头,重建后的锦衣卫虽然也很厉害,但远不如洪武朝的无孔不入,而且朱棣并不仰赖特务统治,对锦衣卫的限制也不少,而且随着锦衣卫的摊子开始重新铺开,很多精干人手都被抽调到了外地乃至外国,在京师内部,锦衣卫的监控能力已经下降很多了。 朱棣虽然没有将朱高炽怎么,但也让其回家反省,这等同于软禁了,而且这三个月的时间,对于朱高炽竞争太子的位置,其实很重要,因为这时候的北直隶,也在同时开始着战后重建和推行新政,朱高煦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吏部左侍郎许思温、右侍郎刘观,户部左侍郎孙瑜,工部左侍郎陈寿,兵部左侍郎乔稳、右侍郎师逵,大理寺卿、太常寺卿、太仆寺卿、通政使、右通政满朝望去,全是你提拔的亲信,这个龙椅要不让给你来坐?” 看着这老太监,朱棣本来火气挺大,可这时候却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父子之间的这种情况,其实在姜星火前世的历史上,就已经演绎的淋漓尽致。 “哈哈。” 朱棣笑了笑,似乎被安抚了不少:“你呀!还是这么会安慰人。” “也罢,召吏部尚书蹇义与国师姜星火一同入宫觐见。” 看着司礼监掌印太监黄俨,朱棣似乎又动了气,声音变大几分:“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整天就惦记着争权夺利。” 这次不用朱高燧了,朱高炽自己认错:“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儿臣的错,儿臣请父皇责罚,但儿臣对父皇的忠心日月可鉴,绝无党同伐异,意图不轨之事!” 黄俨轻轻地叹息一声,似乎十分伤感,随即劝慰道:“陛下,老奴没儿子,也不敢劝您什么,可这时候看着几位从小看到大的皇子,有时候就在想” 在庙堂上,姜星火固然跟朱高炽有必然的利益矛盾,甚至之前的几次事件,明面上是变法派冲锋陷阵,可实际上细细探究起来,都是朱高炽在后面跟着摘桃子,在大明的庙堂上迅速地攻城略地,时至今日,朱高炽在文官行政系统中,才是力量最强大的一方。 有时候也不要把明代政治事件想的有多可控,实际上看看历史上的大明就知道了,明末三大案里的梃击案,起因就是一个叫张差的人,手持木棒一路闯入太子所居住的慈庆宫,并打伤了守门的宦官,当时的人都怀疑是郑贵妃想谋杀太子,可谁家行刺太子,让人拿着木棒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猫腻确实有,但过度阴谋论却往往会把事情导向远离真相的地方。 是啊,没有情报。 没有军队,没有情报,只有一些行政权力,除了被皇权所驾驭,为皇权服务,又能做什么呢? “嗯?” 朱高燧也跟着应诺,只是他在搀扶着朱高炽出门的时候,却见到对方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显然,朱高炽的内心并没有如表现的那般平静。 “说说吧,怎么回事。” 姜星火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没有情报,我们了解不了真相。” 但朱高炽闻听,却表现得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磕头拜谢:“多谢父皇宽宏大量,儿臣定当用心反省。” 但不管怎样,朱高炽都是支持变法的,心里乐不乐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实际的态度。 对于变法派来说,这时候朱高炽陷入被动,乃至整个考成法的进度被推迟,都是不可容忍的。 可谁没被打勾,那就显眼了,那就要有一份单独的名单了。 也就是说,这只是刘存武的一面之词,而且很难获得其他证据,既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编的很完美的谎言。 “误会,真是误会,这和尚是嫂子和张安世从寺里捡回来的,原本就是一个不守戒律的花和尚,大哥真的是半点都” 朱棣看向朱高燧,语气淡漠问道:“老三,你怎么看?” “火还没烧到我们身上,现在考成法最重要,稍后的京察只是考成法结果的执行,所以我们不用慌,把考成法最后的部分做好,这件事具体情况,我再想想办法了解。” 所以,哪怕是被和尚再三推诿,谁也不会真的把这件事情闹大了,似乎一个哑巴亏,并不值得真的捅出来得罪大皇子。 朱棣这时候拂袖而起,勃然作色道:“整日里忙着在朝堂中安插亲信,剪除异己,忙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收钱的工夫?是不是啊,世子爷?哦,不对,该叫太子爷了!” 但不管怎么说,刘存武都跟姜星火和姜星火有关的人,并没有什么联系。 如今是明初,在军事方面,五军都督府的那帮动辄侯伯的勋臣们,掌握着军权,而兵部的权力在这些战功赫赫的勋臣们面前并不算什么,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兵部更像是五军都督府的附属机构。 兵部的武选、职方、车驾、武库四个司,武选和武库的油水还算可观,毕竟一个选人,一个存货,而职方、车驾,这里面可供官员们操作的余地,就相当的小了。 至于之后要是真的扩大化,那当然是谁都避免不了的了。 “希望如此。” 正如那句话所说“小说需要逻辑,现实不需要”。 京官不好当,看起来威风凛凛,可实则掀开华美的官袍,下面全是漏风的旧衣裳。 “父皇,父皇!” 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朱高炽的势力,扩张到了朱棣有些难以忍受的程度时候,这种敲打,也就成了必然发生的事情。 在正常状态下皇权是不允许有任何势力能威胁到它的,一旦有威胁,必将会被摧毁。 父子两人的表演到了这里,朱高炽也明白了,他知不知情并不重要,这就是父皇想要敲打他一下了,或者说,根源就在于他的权力,已经开始对皇权产生了威胁。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这件事情的最终后果,都会受到他的态度的影响。 但社交是需要钱的,甭管是秦淮河还是莫愁湖,消费都不低,就算是维持最基本的体面,去个官办的或私营的酒楼,也得一两个月的俸禄搭进去。 可惜,这些钱早就被越玩越大的和尚输了个精光,哪里还有要的回来的可能? “被逼到绝路的刘存武,最终选择了检举——这是都察院的说法。” 毕竟一开始在朱棣看来,北平的这些文官虽然大部分跟他不算亲近,但甭管是主动还是被裹挟,这些文官是跟他一起造反的,所以相较于庙堂上的洪武-建文旧臣,朱棣还是更乐于使用这些北平文官系统出身的官员。 实名制向都察院和六科乃至通政司一起检举的这个兵部小官,就是如此。 但在朱棣这里,已经忍了很久了,如今不过是彻底爆发出来。 现在姚广孝原本负责的燕军情报机构,已经被完全裁撤或并入锦衣卫。 朱高燧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朱棣突然抬手示意他,指向了龙椅。 刘存武就是兵部职方司的一名正六品主事,职方司负责掌管地图、军制、镇戍三件大事,还有一些负责城隍和关津、缉捕的小事,对于大明来说,这些事情有大有小,可对于兵部职方司的官员们来说,全都是没什么利益可言的事情。 见朱棣若有所思,黄俨接着劝道:“陛下,您不必急躁,您身体康健着呢,正是春秋鼎盛之时,老奴陪伴您这三十年见证了无数风浪,最终掌控一切的,必然是您。” 朱高炽想说话,但看着父皇那可怕的神情,却是抿了抿嘴角,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可能是察觉了,但是不敢报上去。” 事情,是很小的一件事。 朱高燧心中一阵苦笑,他刚才已经搞清楚了,但是显然真相不重要,父皇是想要自己替他说出想说出的话。 朱棣臂力不凡,朱高炽这种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在他不敢发力抵抗的情况下,朱棣竟是双手直接拽了起来,然后就要把朱高炽推上龙椅,吓得朱高炽沉住下盘,一动都不敢动。 朱棣这时候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鼻子,却是之前殿里炭火烧的太旺,有点热感冒了。 姜星火这时候缺乏必要的情报,就像是被蒙住了眼睛的人一样,也着实判断不出来,这件事情到底是偶发,还是有人故意,如果是偶发,那可能就真是和尚自己做出来的,但从谁受益谁做事的角度出发,倒是能推测出来一些眉目.不是贼心不死的建文余孽,那就是抵制考成法的保守势力。 姜星火点了点头,重建后的锦衣卫虽然也很厉害,但远不如洪武朝的无孔不入,而且朱棣并不仰赖特务统治,对锦衣卫的限制也不少,而且随着锦衣卫的摊子开始重新铺开,很多精干人手都被抽调到了外地乃至外国,在京师内部,锦衣卫的监控能力已经下降很多了。 朱棣虽然没有将朱高炽怎么,但也让其回家反省,这等同于软禁了,而且这三个月的时间,对于朱高炽竞争太子的位置,其实很重要,因为这时候的北直隶,也在同时开始着战后重建和推行新政,朱高煦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吏部左侍郎许思温、右侍郎刘观,户部左侍郎孙瑜,工部左侍郎陈寿,兵部左侍郎乔稳、右侍郎师逵,大理寺卿、太常寺卿、太仆寺卿、通政使、右通政满朝望去,全是你提拔的亲信,这个龙椅要不让给你来坐?” 看着这老太监,朱棣本来火气挺大,可这时候却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父子之间的这种情况,其实在姜星火前世的历史上,就已经演绎的淋漓尽致。 “哈哈。” 朱棣笑了笑,似乎被安抚了不少:“你呀!还是这么会安慰人。” “也罢,召吏部尚书蹇义与国师姜星火一同入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