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孩子快不行了
“什么?” “孙宝全!中了!探花!” 探花呀! 皇帝亲自监考殿试并排名的,一甲第三名,探花! 岂止是震惊了清江县上下,便是那整个蜀南州府,也是上下一片沸腾。知府大人在得知这个结果后,当即发了请帖,要宴请蜀南全州府及其治下州县的所有得中考生。 孙乐山收礼收到手疼。 “苍天有眼啊,我老孙家,祖坟冒青烟了啊!” 其实,孙乐山不光知县这顶官帽是拿银子捐出来的,便是他那秀才和举人的功名,也全是弄虚作假作弊得来。 本来他家还是富裕人家,这么多年为了给他弄个功名光宗耀祖,可以说是散尽家财上下打点。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无比贪财,就是想着把曾经失去的家财再捞回去呢。 倒是他这个庶子孙宝全,从小就是读书的料,秀才和举人都是靠他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上的,所以哪怕他向来我行我素不听家里教诲,他这个当爹的也不敢多过问一句。 今年过年时没看到儿子,他还以为他又去游山玩水去了。 没想到,他居然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孙乐山当即扬眉吐气,特地在邱存志面前耍起了威风。 “我儿高中探花,本官实在难掩欣喜之情,准备特地设宴庆祝,还望邱大人给个薄面,过几天……” “恭喜。”邱存志一脸正色,“本官前来上任第一天,便将清江县衙章程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那县衙律令上面最后一条,可说得清清楚楚,无论任何理由,任何人都不得行宴请之事。” “本官……” “若我没有问错人,那条律令,可是孙大人你亲自添上去的,怎么,如今竟要坏你自己的规矩?” “本官……” “若孙大人执意宴请,那就休怪本官参一个反复无常朝令夕改之罪过!” “你——” 见邱存志昂首挺胸走出了大门,孙乐山那火气才敢发出来。 “我呸——不过一个被贬而来的媒官,竟是比那知府大人架子还大,就算之前看在你是天子门生的份上对你多番忍耐,可如今,本官的儿子比你还厉害,我还怕你不成!” 也难怪孙乐山如此气愤,实在是太憋屈了。 自从邱存志来到清江县后,不光调动所有衙差天天上山下乡清点人口和该婚未婚之人,俨然比自己这个县令派头还大,甚至还对自己敛财手段多番阻挠。 看在他曾是皇帝身边的言官份上,自己惧他几分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的儿子可是一甲第三名进士及第,探花,比邱存志那二甲第几十名的进士出身可高多了。 孙乐山有了儿子做依仗,又有知府大人暗示交好,这次可真不管邱存志的威胁,当天便放出风声,三日之后,大摆筵席,邀县城登记在册的所有商户及大小官员到场庆祝。 这可是绝大多数人家,千年难得一见的极大喜事,前来庆祝的人,送的贺礼若是不够丰厚,那可是说不过去的。 邱存志也不是含糊人,得到请帖的下一刻,一份奏本就直接交给了驿站,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去。 李彪忽然对生出几分敬意,别人忙着去给孙乐山道喜时,他便提了酒找上门。 “邱大人,喝一杯?……哎,你别忙着拒绝,我这可有好东西,要给大人您看!” “你最好有‘好东西’,免得本官等会儿黑脸谢客!” 李彪坐下来,倒满两杯酒,然后才从怀中掏出一份‘罪证’,递给邱存志。 “邱大人,我见你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虽然不待见你这样一根筋的,可说来也奇怪,有些事啊,我也只能信任你了。” 邱存志见那满纸鬼画符,本想直接丢了,却被李彪给拦住了。 “先喝酒,我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夜深人静时,李彪还真带邱存志去了一秘密之处,两人换了夜行衣,带了蒙面,远远看着十几个人鬼鬼祟祟搬箱子。 李彪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沾了油的弓箭,用火折子点燃,然后朝那木箱子用力射去。 连射几只,那木箱里掩人耳目的的厚厚稻草便熊熊燃烧起来。 “失火了,快救火。” 在那群人的惊慌失措中,木箱终是被燃透,而那半箱银锭子,也‘哗啦’一声全部掉落。 李彪捂着目瞪口呆的邱存志,趁着夜色连忙逃走。 逃到安全处时,才解释道: “这十几箱银子,只是孙乐山敛财的冰山一角,我刚才给你看的那份罪证,是我一字一句复写上去的,我若是在进京告状期间出了岔子,还望邱大人能秘密保留这份证据,想个安全的法子,继续进京上告。 而且大人一定要谨记,最近一定要注意来往越国的货船,万万不要让这些赃银坐船出海,否则这物证,便没了。” 邱存志终于缓过神来,看着李彪一副英勇赴死的模样,终是有所触动。 “你放心,本官不会让你白死,必会想法设法将你搜集的证据安全送达京城。” “我还没死呢,真晦气。”李彪见邱存志没有拒绝,心里就安定了几分。 他虽然不能完全信任邱存志,可眼下除了他之外,他竟然真不敢托付给别人了。 托付给谁,便是为谁带来杀身之祸啊。 还是托付给这个跟自己,不,跟所有人都不对付的邱存志比较好,死了也就死了,肯定没人伤心。 邱存志哪知道李彪是这样想的,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收下那鬼画符,回到住处,便藏到了秘密的地方。 这证据,越早送出去越好。 李彪白天还跟没事人一样,在衙门当差,天色暗时,刚回到家便换了装束,带了孙乐山敛财的罪证和那不曾示于任何人的谋逆罪证一起,揣在了怀里。 “驾——” 他骑马出门,凭着职务之便,拿出一早准备好的通行凭证,很快很顺利地便出了县城城门。 正松一口气,准备加速离开,却不料与一辆牛车擦肩而过。 而那牛车上,坐的不是别人,而是正抱了昏迷不醒的孩子,前来县城看病的张慧。 “救救咱们的儿子——” 张慧也看到了李彪,哭着大喊。 “孩子快不行了,快带他去妇幼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