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见关子卖得差不多了，便长叹一口气，幽幽开了口，“哎！这不是快夏收了吗，我紧着去县衙打听了一下今年的税收情况，主簿告诉我今年咱村有希望能免一年的粮税——”　　 “啥，免粮税，还是一年的！”　　 “咋还有这好事呢，以前也没听说过啊！”　　 “俺滴个娘啊，这是真的吗？”　　 “你们快别吵吵了，让里正说完！”村民们议论纷纷，刚稳定下来的场面又要乱了！　　 “里正大叔，俺们不说了，你快说说这到底是啥情况。”　　 里正这才继续慢悠悠的继续道，“主簿告诉我县太爷今年要在整个汉口县找出一个模范村，我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主簿说咱牛头村虽然人口多，但从没出过什么鸡零狗碎的丑事，往年的税粮交的也最积极，从来没有缺斤短两的情况，已经入选了！”　　 “里正，入选了是啥意思？有奖励吗？”　　 “肯定有啊，去年李财主家的长工比赛割麦子，割的最快的那个长工就得了五十斤的细粮。”　　 “你们猜的没错，主簿说表现最好的那个村子能免一年的粮税，咱村本来已经十拿九稳，现在出了王大勇这件事，恐怕就要黄了！”里正道。　　 “里正，你可不能让王大勇这颗老鼠屎坏了咱整的村子的名誉啊！要不咱把他一家逐出村子吧！”　　 王大勇没想到，自己就偷拿了几块砖，竟然还触犯了众怒。　　 郭氏多精明的人，她没想到这时候县太爷还能帮自己一把，这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要是不趁给王家人一个教训，那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里正啊，我活了一把年纪也豁出去了，我们家大年还有两个侄媳妇被欺负成这样，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就去衙门告状。”　　 张王氏也反应了过来，她趁里正开口前抢先道，“二婶子，我家大勇也伤的不轻啊，还有你看你这两个侄媳妇给我抓的，吃亏的可是我们，这样吧，我出钱赔了你家的那几块砖，就当是我们买的，咱就把这件事给揭过去如何！”　　 “滚一边去，谁说要卖给你了，要不是你儿子手贱，我们家大年能被打成这样吗？”　　 “婶子，你说你要如何才解气啊！”　　 “是啊，二嫂子，你想怎么样嘛，咱可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咱牛头村评那个什么奖啊！”村民也出来劝道。　　 “……”　　 众人开始劝郭氏，希望她能冷静，其实这件事本不是什么大事，谁让王大勇倒霉呢！　　 郭氏看了看大年，又和两个侄媳妇对视了一眼，开口说道，“这关系到咱们牛头村，我想听听里正怎么说，他要是能给我们一个公道这件事也就罢了，不然我就是豁了这条老命，也要去县太爷那要个说法，不然以后村里人还以为我们好欺负，都想来踩上两脚。”　　 所有人不觉得郭氏在无理取闹，反而觉得她还挺深明大义的，遂又把目光投向了里正。　　 里正看了看大年的伤，也和几个年纪大的族长合计了一下，这才道，“大年伤的不轻，张王氏，你拿二两银子给大年瞧伤，福来娘和麦子娘也招了无妄之灾，就给每人拿五百文作为赔偿，再来个人，去王家数数王大勇到底偷了多少块砖，也三倍的赔给人家。”　　 “凭什么？凭什么让我们赔，是他李大年先动的手。”王大勇不服，大声叫嚷起来，王家的几个儿媳妇和王张氏也开始哭闹。　　 “混账东西，要不是你手贱，怎能惹出今天得事来！”里正气势全开，村子里的谣言他不是没听到，也让自家婆娘打听了，现在姜榆他见了都得礼让三分，这王张氏竟然敢编排姜榆的谣言，现在趁姜榆不在，还打了他儿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里正和越来越多的围观村民都瞪着王大勇，王大勇有些怕了，开始往他娘身后躲。　　 大堂嫂白氏眉毛一挑，“二婶，既然王家人不认罚，那咱就去县衙，找县太爷评理，不能让人就这么白白欺负了。”　　 “是啊，我让人去镇子上把家里的男人都叫来，咱一块去县城，叫上小妹一块去告状，到了衙门咱也问问大老爷，这偷东西还有理了，把人打成这样……”姜家二堂嫂也应和。　　 “不，不用去县衙，我们认罚……我们认罚！”王大勇的爹王二狗气喘吁吁的跑来，手里还拿着锄头，一看就是从地里刚回来。。　　 他来到里正跟前，也顾不得把气喘顺，又把刚才的话给说了一遍，“里正，二婶子，是我不好，我没管教好儿子，这银子我们认罚，我这就回家去取银子。”　　 王张氏还要说话，被王二狗一眼给瞪回去了，“你麻利的回家去给我取银子，今天的事我回家再跟你们娘俩算账。”　　 围观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王家终于来了一个明白人。　　 王二狗把手里的农具塞给了站在他身侧的村民，躬身来到郭氏跟前，“婶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家那不成器的玩意我回家一定好好教训，您老就别生气了。”　　 郭氏看事情到了这一步，知道也差不多了，她便见好就收，给了王二狗台阶下。　　 王张氏磨磨蹭蹭的拿来了银子，由里正赔给了大年和两妯娌，这件事才算结束。　　 郭氏没理会村民是如何追问免税粮的事，这些事家里的男人回来自会去问清楚，她带着大年和两妯娌来到新院子，看了眼大年肿的更厉害的半张脸，心疼道，“疼吧！你明知道自己不会打架还动手，吃亏了吧，快谢过你两个舅母，要不是她们来的及时，你还得遭罪！”　　 大年刚才在外面其实已经给两个舅母道过谢了，现在又要行礼，被两妯娌拦下，“婶子，都是自家孩子，哪里用的着道谢！”　　 “是啊，婶子你不知道，刚才我在那张氏的身上掐了好几把，可过瘾了，让她嘴贱，以前没少编排咱家人。”　　 “是啊，我今天也是解气的，你看我这指甲里还有张氏的肉呢，今天这架打的过瘾。”　　 现在没外人了，两妯娌那兴奋劲也不藏着了，这几年，张氏觉得自家日子好过一些，没少拿话挤兑这两妯娌，今天她们可算出了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