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悯从颐景殿出来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块大石落地,一位仇敌被解决。 哪怕最大的那位仇敌还没被解决,今晚王后的死已经足已让她的内心感到一丝慰藉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去宿阳为质前途未卜,商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没有回自己的寝宫,直接带着雨霏绕道去了融梨院。 时辰已经很晚了,商谦还没就寝,他坐在椅子上静静等着。 商悯答应他去问父王,她就会做到。姐姐从来不轻易允诺他任何事,只要允诺了就从不食言,所以商谦就在这儿等着,就算姐姐不亲自来告诉他,她也应该会派个宫女太监来知会一声。 等桌上的蜡烛灯燃了一半,小太监来取走灯罩换蜡烛,商谦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走到了殿外。 姐姐身边很少有人服侍,走在宫内顶多只随身带一两个人,商谦耳力过人,对姐姐的脚步声非常熟悉,一下子就分辨出是谁来了。 他在在商悯踏入殿门之前就奔向殿外,殿门开的那一瞬间扑到她身上,抬头眼睛亮晶晶地问:“姐姐,我就知道你会什么吗?” “你先坐下。”商悯垂眼看他。 商谦顿时回到椅子上乖乖坐好。 商谦对商悯一向信服,这种信服和依赖甚至超过了父亲商溯,从他的一些反应就可以看出些端倪。 他想见母后,求了商溯不管用,紧接着就清商谦对父王是敬畏多些还是亲近多些,不过能确定的是,有些能对商悯说的话,他绝对不会跟商溯说。 商谦很懂察言观色。 “你母亲没办法见你,她不想也不能见你。”商悯用尽量缓和的语气说。 商谦一愣,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都握得紧紧的。 出乎商悯的预料,商谦没有紧跟着追问:“母后为何不见我?” 他只是沉默地低着头,很久之后才低低地说:“我知道了,谦儿不会再给姐姐还有母后、父王添麻烦了。” 生在王族,他比同龄孩子提早懂了很多事,甚至明白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商悯看着商谦消沉的脸庞,说道,“我再过一个月就要去宿阳了,燕都宿阳。” 商谦惊愕地扭头望她,他读过不少书,当然知道宿阳是什么地方。武国朝鹿城在北疆,宿阳在中原,去宿阳,就算骑的马再快也要走上个把月。 迎接平南王姬麟的洗尘宴商谦没参加,他年龄小,也不能参与政事,洗尘宴上的事一点都没传到他耳朵里。 “为什么?”商谦脱口而出,眼里满是茫然,“要去多久?为什么要去宿阳?” “燕皇要各国派诸侯王后代去宿阳为质,父王只有我们两个孩子,所以我去。”商悯平和道,“至于要去多久,我也不知道,至少也要几年吧……也许要去很多很多年,父亲当年做质子在宿阳待了十年。” 商谦张开嘴巴,一时间没了反应。 以他的阅历和见识,还不能分辨出质子为何物,以及燕皇为何要下质子令,他只知道姐姐要离开武国了,走很久很久。 “我和姐姐一起去宿阳!”商谦回过神急急道。 “不行,你不能去。”商悯伸手摸了一下商谦的头,在他无助的眼神中说,“武国只用去一个,也只能去一个。” 即便很不想思考自己身死的可能性,商悯还是不得不去思考。 宿阳之行危险性很大,如果她身死,武国王位继承人必须重新挑选,谦儿就是个备选。要是谦儿试炼失败,那就从王族旁支去选。 除非万不得已,任何王都不会从旁支去挑选继承人,所以谦儿的存在很重要。 就连商溯当年为质,先王也选了次子商泓当那个“备选”,要不是商溯成功归国,如今王位上坐的就该是商悯的叔父了。 这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情:一国的国主,不能只有一个孩子,他们要考虑王位延续,要确保国主之位始终在自己人手里。 “我不明白。”商谦眼圈红了,“我想见母后,不想姐姐去宿阳,为什么……”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商悯安抚他,“许多事太复杂,不是现在的你能够理解的。等我归国,你应该就长大了。” 商谦强忍着没有嚎啕大哭。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母亲病情不明,姐姐又要远赴他国,他生命中的个支柱一下子没了两个。只有这两个支柱是能让商谦放心依赖的,商溯太严厉,他对父亲永远是仰望的,他害怕他。 商谦从小到大都明白一点,凡是父亲和姐姐做下的决定,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撼动,他只用听从安排就好。 就像见母后这件事,父亲和姐姐说他见不了,那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待着。又比如去宿阳为质,商悯不是来跟他商量的,是来通知的,商谦再怎么舍不得姐姐也没用,她依然要走,并且不能带上他。 商悯不擅长安慰小孩子,她走到商谦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要想太多了,谦儿。我和父王对你的期望是一样的,你的母后也如此期望着你,我们希望你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认真读书,不要总是调皮捣蛋……我们想你成长成一个聪慧有担当的人,一个可以让人将重要事物放心托付的人。” “是!”商谦咬着嘴唇,哽咽着说出这个字。 “你去休息吧,我要走了。” 商悯看着商谦用力地点点头,在他的注视下转身离去。 走在夜色凉薄的宫墙走道之间,商悯也不免觉得有一丝悲凉。 愿,她与商谦今后不要拔刀相向。 …… 回宫歇息时,商悯独自坐在自己的小书房中。 白日里睡多了,这会儿不怎么困倦,索性读一会儿书。 没等读多少,她忽然想起从地宫中带走的枚陶俑。 打开书房的暗格,装着陶俑的小盒子就在暗格中好好放着。 商悯取出陶俑仔细观察,实在看不出这无脸人俑到底有什么门道。 既然是祖先赐予的,总不可能是无用之物,父亲让她自己摸索使用办法,可这东西又不像武器之类的看一眼就能明白这玩意儿是用来杀人的。 她又从书房桌下摸出一把带鞘小刀,犹豫一瞬,决定尝试一个土办法——滴血认主。 前有游龙青鳞枪幻化玉镯,现有祖先奇物滴血认主,应当不奇怪吧? 商悯指尖在刀上轻轻一划,伤口中逼出一滴血,她将带血的手指摁在陶俑上,移开手指观察,没过一会儿,陶俑上的血迹竟然被吸收了。 “真的有反应。”商悯愣住。 她犹豫地看着手里的小人,思考要不要加大血量多滴几滴。 突然间,手中的小人有了异动。 陶泥壳子捏的外表扭动了起来,无脸人俑上突兀地浮现出了人的五官,定睛一看,居然是商悯的模样。 没待她细瞧,陶俑的肢体开始膨胀,转眼间就涨了倍大,它滚落在地,陶泥外壳扩张蠕动。 很快陶俑生长到了跟商悯一般大,接着分化出了四肢、头颅、五官、头发……泥捏的四肢逐渐有了皮肤的色泽,闪着莹润的光辉,最后居然有了逼真的血色,肌肤下的血管纹路与真人无异。 这还没完,陶俑变幻的人偶面容与商悯一模一样,甚至连脚踝上的伤疤都分毫不差。 它胸腔忽然起伏了一下,睁开了一双无神的漆黑空洞的眼眸。 它活了!正像真正的人类那样呼吸! 这一幕简直宛若女娲造人。 泥土塑形,赋予灵性和生机。 商悯眼睛睁大,被惊得僵在原地。 停了几息,她小心地蹲下,戳了戳人俑,指尖触感柔软温热,让她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人俑仿佛是商悯的克隆体,她看着这副躯体就像在看自己,如同照镜子的感觉让商悯无比惊悚。 她仔细观察了人俑,看到它的眼瞳一片空洞完全没有生气。 人俑看着跟活人没什么差别,实际上不过是一副空空的躯壳。 这世界上是有灵魂这种东西的,人俑缺乏灵魂,就像植物人,空有肉身但是无法思考活动。 商悯想到这儿,脸上浮现出喜色,终于明白祖先赠送的这个奇物到底有什么作用了。 她盯着人俑的双眼,霎时间视野一变。 商悯的身体眩晕似的一晃,人俑则浑身痉挛了一下,猛然从地上弹起,眨了眨眼睛,环视小书房。 “身外化身!”商悯看着自己属于人俑的双手,振奋地爬了起来。 身外化身睁眼,商悯本体亦是睁眼,双重视野在她脑海中叠加,令她神思错乱极不适应。 商悯赶紧闭上身外化身的眼睛,视野叠加的问题这才得到了解决。 看来如何同时控制人俑化身和本体是个不小的问题。 要是这个人俑可以一直保持,那她岂不是可以本体留在朝鹿,身外化身留在宿阳,倒时燕皇能奈她何? 商悯一想到这个绝妙的主意就兴奋了起来,但她很快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开始思考人俑是否有限制之处。 身外化身和本体的距离能隔多远?身外化身能不能一直保持这副样貌不变回人俑?还有……身外化身受伤了,伤势会不会反馈到本体上? 商悯当即决定试试。 她拿起小刀在身外化身的左手指头上一划,痛感马上涌上心头,看来就算是人俑之身也是能感觉到疼痛的。 商悯本体低头查看,在左手一模一样的位置也发现了一丝伤口,这个伤口在刚才和身外化身同步出现,痛感合一。 果然,人俑的使用是有限制的,化身的伤势会反馈给本体。 身外化身已经够逆天了,如果没有丝毫限制那才奇怪。 商悯的意识从身外化身退出,人俑立刻软倒在地,一丝莫名的感应出现在她与身外化身之间。 她心念一动,身外化身飞速缩小,不多时就变回了小巧的陶泥小人,但与先前不同的是,本无脸人俑上出现了人脸——商悯的脸。 商悯捡起陶俑小人,将它放回盒子里。 陶俑一共有枚,每一枚都是无脸的……商悯用滴血的方式让一枚人俑变成了她的模样,如果往其他无脸人俑上滴别人的血,那岂不是就能变成别人的模样?如果人俑变成了他人面貌,那商悯还能将意识投入其中随意操控它吗? 或许这个人俑不需要滴血认主,血只是决定了人俑能幻化成什么模样。 商悯合上盒子,按下心思,打算等有机会细细试验陶泥人俑的使用规则。 她对着武国王陵地宫的方向拜了拜,真心实意道:“感谢祖先赐此奇物。” 然后,商悯珍而重之地把盒子揣到怀里,决定每天晚上都抱着这个宝贝睡觉。 商悯从颐景殿出来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块大石落地,一位仇敌被解决。 哪怕最大的那位仇敌还没被解决,今晚王后的死已经足已让她的内心感到一丝慰藉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去宿阳为质前途未卜,商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没有回自己的寝宫,直接带着雨霏绕道去了融梨院。 时辰已经很晚了,商谦还没就寝,他坐在椅子上静静等着。 商悯答应他去问父王,她就会做到。姐姐从来不轻易允诺他任何事,只要允诺了就从不食言,所以商谦就在这儿等着,就算姐姐不亲自来告诉他,她也应该会派个宫女太监来知会一声。 等桌上的蜡烛灯燃了一半,小太监来取走灯罩换蜡烛,商谦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走到了殿外。 姐姐身边很少有人服侍,走在宫内顶多只随身带一两个人,商谦耳力过人,对姐姐的脚步声非常熟悉,一下子就分辨出是谁来了。 他在在商悯踏入殿门之前就奔向殿外,殿门开的那一瞬间扑到她身上,抬头眼睛亮晶晶地问:“姐姐,我就知道你会什么吗?” “你先坐下。”商悯垂眼看他。 商谦顿时回到椅子上乖乖坐好。 商谦对商悯一向信服,这种信服和依赖甚至超过了父亲商溯,从他的一些反应就可以看出些端倪。 他想见母后,求了商溯不管用,紧接着就清商谦对父王是敬畏多些还是亲近多些,不过能确定的是,有些能对商悯说的话,他绝对不会跟商溯说。 商谦很懂察言观色。 “你母亲没办法见你,她不想也不能见你。”商悯用尽量缓和的语气说。 商谦一愣,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都握得紧紧的。 出乎商悯的预料,商谦没有紧跟着追问:“母后为何不见我?” 他只是沉默地低着头,很久之后才低低地说:“我知道了,谦儿不会再给姐姐还有母后、父王添麻烦了。” 生在王族,他比同龄孩子提早懂了很多事,甚至明白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商悯看着商谦消沉的脸庞,说道,“我再过一个月就要去宿阳了,燕都宿阳。” 商谦惊愕地扭头望她,他读过不少书,当然知道宿阳是什么地方。武国朝鹿城在北疆,宿阳在中原,去宿阳,就算骑的马再快也要走上个把月。 迎接平南王姬麟的洗尘宴商谦没参加,他年龄小,也不能参与政事,洗尘宴上的事一点都没传到他耳朵里。 “为什么?”商谦脱口而出,眼里满是茫然,“要去多久?为什么要去宿阳?” “燕皇要各国派诸侯王后代去宿阳为质,父王只有我们两个孩子,所以我去。”商悯平和道,“至于要去多久,我也不知道,至少也要几年吧……也许要去很多很多年,父亲当年做质子在宿阳待了十年。” 商谦张开嘴巴,一时间没了反应。 以他的阅历和见识,还不能分辨出质子为何物,以及燕皇为何要下质子令,他只知道姐姐要离开武国了,走很久很久。 “我和姐姐一起去宿阳!”商谦回过神急急道。 “不行,你不能去。”商悯伸手摸了一下商谦的头,在他无助的眼神中说,“武国只用去一个,也只能去一个。” 即便很不想思考自己身死的可能性,商悯还是不得不去思考。 宿阳之行危险性很大,如果她身死,武国王位继承人必须重新挑选,谦儿就是个备选。要是谦儿试炼失败,那就从王族旁支去选。 除非万不得已,任何王都不会从旁支去挑选继承人,所以谦儿的存在很重要。 就连商溯当年为质,先王也选了次子商泓当那个“备选”,要不是商溯成功归国,如今王位上坐的就该是商悯的叔父了。 这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情:一国的国主,不能只有一个孩子,他们要考虑王位延续,要确保国主之位始终在自己人手里。 “我不明白。”商谦眼圈红了,“我想见母后,不想姐姐去宿阳,为什么……”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商悯安抚他,“许多事太复杂,不是现在的你能够理解的。等我归国,你应该就长大了。” 商谦强忍着没有嚎啕大哭。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母亲病情不明,姐姐又要远赴他国,他生命中的个支柱一下子没了两个。只有这两个支柱是能让商谦放心依赖的,商溯太严厉,他对父亲永远是仰望的,他害怕他。 商谦从小到大都明白一点,凡是父亲和姐姐做下的决定,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撼动,他只用听从安排就好。 就像见母后这件事,父亲和姐姐说他见不了,那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待着。又比如去宿阳为质,商悯不是来跟他商量的,是来通知的,商谦再怎么舍不得姐姐也没用,她依然要走,并且不能带上他。 商悯不擅长安慰小孩子,她走到商谦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要想太多了,谦儿。我和父王对你的期望是一样的,你的母后也如此期望着你,我们希望你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认真读书,不要总是调皮捣蛋……我们想你成长成一个聪慧有担当的人,一个可以让人将重要事物放心托付的人。” “是!”商谦咬着嘴唇,哽咽着说出这个字。 “你去休息吧,我要走了。” 商悯看着商谦用力地点点头,在他的注视下转身离去。 走在夜色凉薄的宫墙走道之间,商悯也不免觉得有一丝悲凉。 愿,她与商谦今后不要拔刀相向。 …… 回宫歇息时,商悯独自坐在自己的小书房中。 白日里睡多了,这会儿不怎么困倦,索性读一会儿书。 没等读多少,她忽然想起从地宫中带走的枚陶俑。 打开书房的暗格,装着陶俑的小盒子就在暗格中好好放着。 商悯取出陶俑仔细观察,实在看不出这无脸人俑到底有什么门道。 既然是祖先赐予的,总不可能是无用之物,父亲让她自己摸索使用办法,可这东西又不像武器之类的看一眼就能明白这玩意儿是用来杀人的。 她又从书房桌下摸出一把带鞘小刀,犹豫一瞬,决定尝试一个土办法——滴血认主。 前有游龙青鳞枪幻化玉镯,现有祖先奇物滴血认主,应当不奇怪吧? 商悯指尖在刀上轻轻一划,伤口中逼出一滴血,她将带血的手指摁在陶俑上,移开手指观察,没过一会儿,陶俑上的血迹竟然被吸收了。 “真的有反应。”商悯愣住。 她犹豫地看着手里的小人,思考要不要加大血量多滴几滴。 突然间,手中的小人有了异动。 陶泥壳子捏的外表扭动了起来,无脸人俑上突兀地浮现出了人的五官,定睛一看,居然是商悯的模样。 没待她细瞧,陶俑的肢体开始膨胀,转眼间就涨了倍大,它滚落在地,陶泥外壳扩张蠕动。 很快陶俑生长到了跟商悯一般大,接着分化出了四肢、头颅、五官、头发……泥捏的四肢逐渐有了皮肤的色泽,闪着莹润的光辉,最后居然有了逼真的血色,肌肤下的血管纹路与真人无异。 这还没完,陶俑变幻的人偶面容与商悯一模一样,甚至连脚踝上的伤疤都分毫不差。 它胸腔忽然起伏了一下,睁开了一双无神的漆黑空洞的眼眸。 它活了!正像真正的人类那样呼吸! 这一幕简直宛若女娲造人。 泥土塑形,赋予灵性和生机。 商悯眼睛睁大,被惊得僵在原地。 停了几息,她小心地蹲下,戳了戳人俑,指尖触感柔软温热,让她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人俑仿佛是商悯的克隆体,她看着这副躯体就像在看自己,如同照镜子的感觉让商悯无比惊悚。 她仔细观察了人俑,看到它的眼瞳一片空洞完全没有生气。 人俑看着跟活人没什么差别,实际上不过是一副空空的躯壳。 这世界上是有灵魂这种东西的,人俑缺乏灵魂,就像植物人,空有肉身但是无法思考活动。 商悯想到这儿,脸上浮现出喜色,终于明白祖先赠送的这个奇物到底有什么作用了。 她盯着人俑的双眼,霎时间视野一变。 商悯的身体眩晕似的一晃,人俑则浑身痉挛了一下,猛然从地上弹起,眨了眨眼睛,环视小书房。 “身外化身!”商悯看着自己属于人俑的双手,振奋地爬了起来。 身外化身睁眼,商悯本体亦是睁眼,双重视野在她脑海中叠加,令她神思错乱极不适应。 商悯赶紧闭上身外化身的眼睛,视野叠加的问题这才得到了解决。 看来如何同时控制人俑化身和本体是个不小的问题。 要是这个人俑可以一直保持,那她岂不是可以本体留在朝鹿,身外化身留在宿阳,倒时燕皇能奈她何? 商悯一想到这个绝妙的主意就兴奋了起来,但她很快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开始思考人俑是否有限制之处。 身外化身和本体的距离能隔多远?身外化身能不能一直保持这副样貌不变回人俑?还有……身外化身受伤了,伤势会不会反馈到本体上? 商悯当即决定试试。 她拿起小刀在身外化身的左手指头上一划,痛感马上涌上心头,看来就算是人俑之身也是能感觉到疼痛的。 商悯本体低头查看,在左手一模一样的位置也发现了一丝伤口,这个伤口在刚才和身外化身同步出现,痛感合一。 果然,人俑的使用是有限制的,化身的伤势会反馈给本体。 身外化身已经够逆天了,如果没有丝毫限制那才奇怪。 商悯的意识从身外化身退出,人俑立刻软倒在地,一丝莫名的感应出现在她与身外化身之间。 她心念一动,身外化身飞速缩小,不多时就变回了小巧的陶泥小人,但与先前不同的是,本无脸人俑上出现了人脸——商悯的脸。 商悯捡起陶俑小人,将它放回盒子里。 陶俑一共有枚,每一枚都是无脸的……商悯用滴血的方式让一枚人俑变成了她的模样,如果往其他无脸人俑上滴别人的血,那岂不是就能变成别人的模样?如果人俑变成了他人面貌,那商悯还能将意识投入其中随意操控它吗? 或许这个人俑不需要滴血认主,血只是决定了人俑能幻化成什么模样。 商悯合上盒子,按下心思,打算等有机会细细试验陶泥人俑的使用规则。 她对着武国王陵地宫的方向拜了拜,真心实意道:“感谢祖先赐此奇物。” 然后,商悯珍而重之地把盒子揣到怀里,决定每天晚上都抱着这个宝贝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