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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朱祁钰后日谈

历史观影从景帝开始 浮笙闲 6631 2024-05-04 20:49
   结束了……吗?  景泰皇帝的眼睫微颤着,他在满室的静默之中抬起头来,开口是极淡漠的。  “今日议事且到此吧,诸卿请退,于卿留下。”  这不是皇帝陛下往日里有商有量的宽厚态度,可是在座却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平:今天发生的事太过复杂了,肉眼可见将会在朝野上下掀起波涛汹涌。  于谦被留下来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景泰就算是个性格宽和的人,也不代表他没有脾气,能够忍受手底下藏着一堆二五仔。  他们怀揣着些许对石亨等人带着厌恶的轻蔑,深信自己接下来已经不可能看见他们的身影了。  而当最后一个臣子消失在门边,朱祁钰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复杂的目光落在面前低着头沉默不语的于谦。  “兴安。”他突然开口,喊得却不是之前更为他重用的金英。  心里咯噔一下,没等金英对这突兀的转变做出挽救的举措,一旁往日里向来安静的兴安此刻却反应极其迅速。  他毫不犹豫地“咚”得一声跪了下去,响亮地仿佛双腿不是自己的一般,声音洪亮且迅速地压过了金英的声响:“内臣在。”  这是他压过金英的机会,而兴安不准备拱手让人。  既然金英自己展露了对上皇的偏向,失了陛下的亲近,而自己又在后世人口中不惜为了陛下改换太子而质问群臣,那就别怪他趁机将这个竞争对手打压到底。  宦官的权势,到底是依附于皇权的!  “曹吉祥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朱祁钰不在乎他们二人之间的竞争,语气是轻巧地冷淡:  “你带着金英,再去挑上几个得力的人选,把他处理了吧。”  怎么处理,为什么要带着金英去处理?  他没说明白,可是这种事情也不需要他说得明白。  金英感觉自己的后背逐渐被冷汗濡湿,而兴安狠狠地磕了一个响头,果断地应承了下来,随后满脸笑意着拽着金英一起起身,向着门外出去了。  于谦目送着两人一前一后拉扯着离开,他知道这是皇帝对金英的敲打,也知道此去曹吉祥的性命定然不保。  可是如何处理宦官是皇帝的私事,于谦没必要、也不打算对朱祁钰的安排提出异议。  他所忧心忡忡的是天下,是皇帝对于未来的夺门一党,乃至于太上皇的处置,将会对社稷江山造成如何的影响。  室内眼下终于只剩下两人了。他面对着朱祁钰的注视,最后起身,庄重着神色准备下拜。  可他的动作被对面拦了下来,年轻人原本平静的神色逐渐被心底里真实的情感撕裂,流露出其下压抑着不曾在众臣面前爆发的,沸腾着的绝望与苦痛。  “于卿想要劝我不要大开杀戒,大规模株连,维护着朝堂的安稳吗?”  他的眼圈跟着脖颈一起红了起,是我亏待石亨了  吗?是我不曾给徐珵施展才干的渠道吗?”  “成王败寇()?(),   若是大明在他的手上重又恢复辉煌()?(),   那我哪怕谥号为戾也不足惜!”  “----可是他又干了什么!”  心头所有的忿怒与怨气从喉口倾泻而出▁[(.)]▁⊕▁_?_?▁()?(),   他嘶吼着()?(),   接近震耳欲聋般的质问回荡在空气之中。喉咙痛到沙哑,太阳穴一阵用力过猛后,连带着神经的嗡嗡作响与时时抽痛,头晕目眩着的恍惚。  “他又干了什么啊!”  他喘不上来气,心口连着肺部抽搐着刺痛,仿佛火燎一般灼烧着胸腑。可更恶心的是胃,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坠着,在他试图控制住的时候,反倒逆流而上逼迫着他干呕起了些什么,可是他听不太清。然后有一只手安抚着轻拍在他的脊背之上,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应该是什么请罪之类的话。  “……臣不觉得陛下会是那般的君主。”  声音依旧不是很清楚,可是朱祁钰模糊辨认出了于谦的用词。  “陛下是社稷主,是知人善用,心怀天下的明君。”  “夺门一党,陛下若心有芥蒂,弃置不用,臣也并无他言。”  温和着的语调一点点地安慰着朱祁钰的火气,等到皇帝的情绪逐渐变得安稳,不再表露出先前那副痛苦到伤身的模样的时候,于谦才开口继续说下去。  “可是石亨方才立下赫赫战功,武勋的势力又大为折损。臣忧虑贸然贬黜,会激化文武的矛盾。”  “徐有贞虽品行不良,可有实干之才。黄河水患已然恶化,后世人又称今后天灾频繁,臣担忧非此等人才不能解决。”  他叹息着,在景泰的眉心也跟着他的叙述紧蹙起来的时候,终于不受阻拦地拜倒下去。  “臣深知陛下心中之恨,臣亦为那夺门之后朝堂的腥风血雨而感到痛苦。”  于谦抬起了头,让朱祁钰可以看见他同样通红的眼眶。  “臣有罪,希望陛下能为天下苍生考虑,忍受这样的折磨。”  “请陛下徐徐图之。”  朱祁钰的眼泪终于随着他最后的一句话掉了下不,因为他确实没办法对肆意妄为之后对大明的伤害坐视不理。  可是,“除恶务本。”  他的语气这次是坚决而无法动摇的冷酷。  “若无祸首,那么小人自然没有缘由了。”  于谦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可是他默认了这样的处置。  【徐珵,字元玉。为人短小精悍,多智数,喜功名。凡天官、地理、兵法、水利、阴阳方术之书,无不谙究。】  【尝急于进取,自创南迁议为朝野讪笑,士人不齿。而帝性宽,不以珵寡德,择才而用。命擢左佥都御史,治河沙湾之决,又平山东水患,进左副都御史。】  【然珵不思修身,负文武才,为人有缺。景泰九年,以贪贿下狱,帝念其功,乃放归乡里。时人皆叹帝之仁,而卑珵之鄙。】  【语出《明史·徐有贞传》】  --  景泰四年,南宫  “皇兄为何避而不见呢??()??+?+??()?()”     许久不曾有访客到来的地带,朱祁钰自顾自地走了进来,面带微笑地对着蜷缩在榻上不愿面对着他的鼓包。  而回应他的是昔日的正统皇帝接近嘶嚎的反抗:“你来做什么?谁允许你进来的!()?()”     “滚出去,滚出去!()?()”     当年儒学大师们教出来的涵养此刻已然荡然无存,被囚禁在此数年的朱祁镇接近疯癫地喊叫着。  他原本以为回到大明,以自己曾经君父的身份,朱祁钰这个庶弟不敢对他下手的。他肯定会害怕朝堂物议,害怕自己的名誉受损。  可是自从他被迎回的仪式极不符合常理地,仿佛要昭告天下朱祁钰对他是真心尊敬一般的隆重之后,一切的发展都没按照他所预料的发展。  他被关进南宫,阻断了与外臣的交流。原本以为会引起朝野的反对之声,却从母后私下派来通风报信的内官口中得知,只有中下层的官员最初提出了疑问。  而最高层的六部九卿们却都一言不发,在朱祁钰对着朝堂信口雌黄说他反省自身罪过,愿意终生不问外事的时候,甚至还有不少朝堂大员为他撑腰。  ——王直呢?胡灐呢!  最开始知道的时候,朱祁镇是被气得浑身发抖到破口大骂的:王直和胡灐都是朝堂的老臣,后者甚至还是当年他的辅政大臣。结果却都先后背叛了他。  可是等到后来,连传递消息的内官都被朱祁钰派人在他面前处理掉,南宫内外的联系彻底被切断。孤身一人的朱祁镇终于开始感到绝望。  他逐渐认清了真相:朱祁钰已经完全掌控住了这朝堂上下,管制住了这外朝内宫了。  “你个犯上作乱,狼子野心的混账——!()?()”     朱祁镇极尽全部词汇咒骂着他的兄弟,仿佛不曾血缘相连一般的恶毒与狠辣。  可是朱祁钰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着,好似什么都不曾听闻到一般的宽和。  朱祁镇想继续骂下去的,可惜跟在朱祁钰身后,一直乖顺地低着头的存在没给他这个机会。面容柔和的宦官悄无声息地闪到他的身边,伸手用白布捂住了他的嘴。  新上任的东厂提督脸上依旧是笑着的,手劲却完全不小。面白心狠的厂公几近要把他捂死当场一般地用力,使得朱祁镇下意识地眼白上翻,双手拼命挣扎着想要挪开他的手。  “舒良,松开吧。”  看够了朱祁镇挣扎的戏码,从容的皇帝陛下唤回了他忠心耿耿的内监。  他看着朱祁镇大口喘息咳嗽着的狼狈模样,眉眼是没有丝毫动摇的平淡:  “你把事情干完了,朕又要来干些什么呢?”  ——?  朱祁镇的动作僵在了原地,他艰难地将这句话在自己的脑海中转化出真实  的含义,   然后呼吸急促着一个猛抬头,   睁大着眼睛看着朱祁钰。  “你,   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他脸色苍白地试图向后退去,可是一张榻又能有多少的空间。他被关在这里太久了,供应饮食的内监在景泰的默许和舒良兴安等人的暗示之下,这几天都不忘苛刻他的供给。  面对着死亡的威胁,他应该反抗的。可是熊熊的求生欲望在虚弱的身体面前都显得那么微弱,刚刚窒息过一回,疲软的四肢也不允许他动作敏捷地闪躲。  而朱祁钰看着他的动作叹了口气:“皇兄明明当年为了求生,连叫门一事都毫不犹豫。”  “怎么此时,却不能为了求生而反抗了呢?”  几年前的耻辱又一次被掀开了伤口,怒火上涌着,被昔日轻蔑的庶弟鄙夷的愤怒,和多年囚禁的愤恨齐齐地在他内心翻涌。朱祁镇双目赤红着朝他抢先袭来,却被朱祁钰轻松地抵挡住了攻击。  “太慢了啊,皇兄。”  他的语调依旧是和煦地,好像只是兄弟二人在切磋比武一样,可是动作却是毫不犹豫地果断和利落。  “咚”地一声,是朱祁镇整个人被他摔到地上的声音。而朱祁钰注视着他痛苦地咳嗽起来,回想的是几年前天幕上重病缠身,最后被宦官缢死的自己。  如果他不杀了朱祁镇,那么恐怕有一天依旧会重蹈覆辙的吧。  “我想过很多次,什么时候杀你,要怎么杀了你。”  他伸出手去,机敏体贴的厂公将早就准备好的布帛恭敬地递到他的掌心。  “而当这一天终于来临,我竟然没觉得有多么欣喜。”  他对着朱祁镇惊恐的眼神,和挣扎反抗的手足,在舒良替他控制住了对面的动作的时候,轻巧却不容置疑地将布帛缠上了朱祁镇的脖颈。  “不是因为我和你之间还存在着什么从来就虚无缥缈的感情,我只是为大明的江山社稷而痛心。”  “大明的百姓简直倒了八辈子霉,才碰上了个你啊。”  他手上用力。  “下去还债吧,朱祁镇。”  【景泰四年,帝遣使祭土木堡战死官兵。上皇闻之,愧而自缢,留遗诏曰:】  【“朕在位十有四年,薄德匪躬,上邀天罪,四方祸起,信重奸臣。以至土木溃败,身陷瓦剌,虏贼直逼京师,而朕不能自尽以谢天下。此皆朕之过也!朕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以发覆面而死,加以恶谥,以示后世儿孙,务以江山社稷为重!”】  【帝闻大兄皇帝崩,泣而辍朝,强遵遗诏,上恶谥戾。怜上皇宫妃幼子,命废殉葬,成定制。】  朱祁钰慢步走出了宫殿的大门,望着此刻被晚霞染红的天际。极艳丽的红,仿佛是方才朱祁镇口中流出的鲜血一般的猩红。  “舒良啊。”  他冷不丁喊起身后沉默的内宦的名字,转过身去看着他的身影。  “这下我们都成乱臣贼子了。”  舒良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奴婢有罪,不该让陛下脏了手  。”  哪怕朱祁钰现在让他去死()?(),   好方便封口()?(),   恐怕这位厂公都会去做的吧。  可是朱祁钰只是摇头。  “这种事情只应该由朕来做。”  他重又望向了天边?()_[(.)]???*?*??()?(),   那轮西沉的红日。  “这下()?(),   如果朕不能名留青史。”  “那就只能做个后世人鄙夷的,弑兄小人了啊。”  他笑着。  【世宗当倥偬之时,奉命居摄,旋王大位以系人心,事之权而得其正者也。笃任贤能,励精政治,强寇深入而宗社乂安,再造之绩良云伟矣。至于绍仁宣之治,罢宫妃殉葬,则盛德之事可法后世者矣!】  作者有话要说  预估失败……下章汉初组直接接观影  文言文部分参考并引用《明史》和崇祯遗诏  喊得太大声真的会缺氧的……(经验之谈)(这么一看,祁钰这章的生理反应竟然都是笨人亲身经历过的东西,除了没让祁钰跟笨人当时一样流泪……)(闭眼)(人没逝,真好)(其实正常来讲这些生理反应刺激下来会流眼泪的,生理性眼泪)  —  于谦虽然脾气也不算好(比如痛骂朱高煦),但是他对朱祁钰的劝谏基本上都带点哄,顺着毛摸是真的……(所以朱国祯才说于谦柔事景皇,某种意义上好像也没什么错……)  —  让舒良掌东厂,相信看过皇兄的人都知道在coma(乐)差点就要写舒良是祁钰的疯狗了(望天)  —  其实想过史书上要怎么写的,虽然觉得景泰杀堡宗绝对是大快人心为民除害,可是按古代价值观不能这么看。史书绝对不能写堡宗是被景泰杀的,暴卒又不够合理。  只能说是堡宗自杀(便宜他了)感谢在2023-05-0820:12:17~2023-05-0922:0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长河落星辰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履冰、枕星河、(^o^)/~、佳肴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饿饿,饭饭12瓶;飞飞、不想说10瓶;王霸天9瓶;洛、纯粹5瓶;雨天、路飞爱吃鱼3瓶;li2瓶;冷、打分:2、户口就是脾气好、2521568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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