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大怂为何吃枣药...
——这是羞辱。 赵匡胤的脸上涌起一阵忿怒的红,原本称得上硬朗的面容,此刻却不受控制地扭曲了几分。 不仅仅是后世人的羞辱,更让他惊怒的,是那往后数朝的不屑。 没有人在政治生态上效仿大宋,这意味着什么呢? 仿佛有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胸口,他的胸膛竭力地上下起伏着,然而难以发泄的怒火扼住了他的喉口,再急促的呼吸,却仿佛无法流入肺腑一般,缓解不了半分心理上的窒息。 ……头好痛。 埋藏在表皮之下的神经骤然暴起,尖锐的疼痛霎时贯穿了他的脑海。血液的流速在加快,汩汩涌动着的血管在额角爆出了青筋。 他攥紧了拳。 坚硬的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的肉里,鲜血奔涌而出,缓慢的钝痛随着加深的力道一点点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试图用第二种疼痛去缓解前者的痛苦。 心情一直压抑着听完宋朝破事的赵匡胤终于控制不住自己。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伸手死死扣住了自己的脑袋,顺应着自己的内心,发出了一声尖厉的嘶嚎。 赵家人的血脉里,好像从一开始就流淌着疯狂的因子。 “大宋?大怂?大怂!” 喃喃自语着,他第一次用上了后世人对他们嘲讽的称呼。 北宋皇帝后来全是他弟血脉这个事实,成功减缓了不少赵匡胤的对抗心理——他终于没在高声反驳这个称谓,将后世朝代的所作所为大肆贬低以试图维持自身的尊严。 “——太荒谬了。” 他大笑起来,眼角随着愈加狂放的笑声滑落了几滴眼泪。 “太讽刺了。” 后世人眼中,他们竟是如此不堪。 — 赵煦的脸色愈发地白了。 他听着后世人的语气逐渐低沉下去,哪怕说着一些戏谑的玩笑话,却再也遮不住其下的压抑。好像随着话题的步步推进,整个篇章即将迎来它最后且最高潮的尾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嗅到了不妙的气息,足以让他踌躇是否应该继续听下去。 他本不该如此犹豫到接近胆怯,在距离真相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止步不前,仿佛一个懦夫一般畏惧窥探未来与命运的代价。 可是赵煦在这么长时间的聆听之中,意识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性命甚至比他原先以为的更为珍贵。 那可能已经不再是一条皇帝的性命那样,虽不简单,却也不至于重如泰山——在其上,此刻已然牵挂住了一个王朝的命运,无数百姓的生死存亡: 他死了,可能继位的依旧会是赵佶。那么北宋的命运,就又要迎来那个后世人口中反复出现的靖康之耻。 ……这样让他怎么敢呢?他怎么敢轻易冒着威胁生命的风险呢? 但不听的话——这无疑是巨大的损失。 他死死盯着天幕,却突然等到了一条莫名的讯息。 — 【以下内容包含大量使人不适、血压升高、心情狂躁等情节,检测到部分观众存在风险疾病,请观众提前做好生理和心理准备,确认状态良好后再行观看。】 向来不在乎他们反应,只平等地将自己的光芒播撒满室的天幕,第一次停下了自己播放的节奏。 在所有能够看见这次它的现身的时空里,一个飘浮在空中的虚拟按钮缓缓显出。 它第一次称得上贴心地提醒,却没办法让人感觉到温暖。向来以揭露黑历史嘲讽宋人为乐的天幕,竟然反常到这种地步,那只能向他们证明,接下来这段未来,带给他们的耻辱将远胜过此前一切。 — 赵煦看着那个选项许久。 天幕这一回好像真的发了善心,没有做出任何的诱导或是催促,它真的只安静地等待,等待着在场唯一的观众平复好自己的心绪,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 ……太诡异了。 也,太恐怖了。 他端坐了一会,最后慢慢直起了身,朝着室外的方向走去。 ——他要赌一把。 * 如水的夜色拥着一弯月钩,明亮的清辉倾泻而下,铺满了整个庭院。 万籁俱寂之中,有人秉烛,蹙眉凝神看着手中的公文。 直到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打破了宁静,他方才从思绪中猛地抽出心神,锐利的目光霎时刺向书房的门口。 他有着一张不能再算年轻了的面庞,然而岁月的风霜丝毫没有打磨掉他的棱角,眸光中含着不曾更易的冷意。 但那锋利在看见不请自来,没有任何通报声就推开他书房门的来者时却柔和了下来。 他起身行礼:“官家。” “深夜前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他开口十分直白,但说话的语气却很温和,不似君臣间严肃的奏对,甚至更像一位操心的长辈,含着对后辈的关怀。 那来者当然是赵煦。 “章相公,”他轻声喊着,“跟我来。” 他不敢赌自己听下去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那么,他选择让自己多上一双耳目。 ——他愿意相信章惇。他最起码绝对不会乐意自己头上坐上一个昏君。 * 【确认观看】 *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这是爱国名将岳飞,在自己的名篇《满江红》中抒写的痛心疾首,字字溢满血泪之情,也是靖康蒙难之后,无数宋朝爱国人士最赤诚的心声。 怀揣着这样的信念,他先后收复了襄阳六郡,两度北伐,收复了郑州、洛阳等地,又于郾城、颍昌大败金军,挺进中原,收复西京河南府,兵锋直抵开封城下。 金军全然溃败,领袖完颜兀术宛如败家之犬,逃出开封城外,直奔黄河之北准备离去。 他花了十数年功夫,打了大大小小数百次仗,终于得见光复神州的希望。】 天幕上,神采飞扬的将军,满眼是兴奋难耐的希冀。 他的眼神倒映着中原故土的影子,慷慨激昂的诗词尽情挥洒着他的豪情。他将要抵达,那让他魂牵梦萦的理想,让宋朝上下无数人翘首以盼的地方。 他仿佛带来了曙光,人们能够听见他身侧百姓欢呼痛苦的高声,但在场所有目睹着他的人,却没办法感到相似的宽慰。 ——因为他们知道,这不可能是个结局完美的未来。因此开头越美好,反而证明了之后的凄惨。 【然后,他在一天之内接连收到了来自后方赵构的,十二道,用金字牌递发的班师诏,措辞严峻地命令他: 大军即刻班师。】 ——“轰隆” 好像有雷霆骤然炸响,雪白的闪电倏忽间撕开了黑夜,如同狂舞的银蛇,宋朝迎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赵顼感觉自己可能是被方才的雷声震坏了耳朵,才会听到如此荒谬的言论。 他伸手掏了掏耳洞,迷茫地环视周围所有大臣,试图在他们脸上找寻到刚才那番话的真实。但无数张同样杂糅着震撼,惘然,惊愕的面庞与他对视,在巨大的恍惚中,他们得到的只有不是虚假的回复。 ——这太荒谬了,这太可笑了。 这番话说出来就跟假的一样,没有一个脑子正常的人可以想到这样的发展。所以当这样的未来摆在赵顼的面前,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没办法是愤怒,而是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是在做梦。 怎么会有傻子,地盘下属都帮他打下来了,他竟然都能不要的? 这甚至不是像熙河开边那样收复的西夏那些,不少文官可能都不太在意的土地——那是开封啊! 是他眼下处在的,北宋的东京,首都,心脏啊! ——他真的不是完颜家派来的卧底吗? 【被南宋朝廷的布置逼迫到侧面受敌、孤军无援的处境,在一天十二道金牌的高压钳制下,后勤承受了巨大压力,背负着全军上下无数人性命的责任,岳飞不得不退。 他留下了火种,试图在金军的铁蹄下保全住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百姓,然而终究孤掌难鸣。 在他撤军的半途之上,他听到完颜兀术重返了开封,又重新攻取下了被宋军收复的河南土地。曾经触手可及收复河山的理想,最终一朝十年功废。】 “……” 赵光义呆滞地看着天幕,张开了嘴,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算得上合适。 同样称得上小心眼,对于一些阴谋诡计的运用相当从容的政治家,此刻却感觉自己都没办法理解那完颜构的精神世界。 “害怕武将大权在握……也可以理解吧?” 自古武将功高盖主就是个难解的困境,平等地让不少明君都不得不左右为难反复斟酌:昭襄霸而武安死,高祖兴而淮阴亡。他们难道不算一代明君吗,可名将的死又好像终究只能是一种必然。 赵光义是个足够多疑的皇帝,他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处在相同的位置上,也很难不对这样的武将心生忌惮之情。 “……但你让他班师回朝,他妈甚至都不来个人接应一下保住胜利成果的吗?!” ——可是赵光义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自己本能够吞下的利益,绝对不会轻易地舍抛。 一码归一码,武将本人可以被他忌惮,但武将立下的功勋,他当然会毫不客气地帮忙保住——那些到头来都是他的地啊! “小比崽子你踏马是个傻逼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8-2223:58:42~2023-08-2423:3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守护伯特利亚伯拉罕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曦月、苏合细20瓶;说好了不变、萌物懒羊羊10瓶;小小藤8瓶;旺仔牛奶6瓶;覃言墨5瓶;金木究2瓶;27474886、喻喻、65999633、27306974、亭茽葳蕤、乔乔、海边漂来的人偶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是羞辱。 赵匡胤的脸上涌起一阵忿怒的红,原本称得上硬朗的面容,此刻却不受控制地扭曲了几分。 不仅仅是后世人的羞辱,更让他惊怒的,是那往后数朝的不屑。 没有人在政治生态上效仿大宋,这意味着什么呢? 仿佛有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胸口,他的胸膛竭力地上下起伏着,然而难以发泄的怒火扼住了他的喉口,再急促的呼吸,却仿佛无法流入肺腑一般,缓解不了半分心理上的窒息。 ……头好痛。 埋藏在表皮之下的神经骤然暴起,尖锐的疼痛霎时贯穿了他的脑海。血液的流速在加快,汩汩涌动着的血管在额角爆出了青筋。 他攥紧了拳。 坚硬的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的肉里,鲜血奔涌而出,缓慢的钝痛随着加深的力道一点点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试图用第二种疼痛去缓解前者的痛苦。 心情一直压抑着听完宋朝破事的赵匡胤终于控制不住自己。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伸手死死扣住了自己的脑袋,顺应着自己的内心,发出了一声尖厉的嘶嚎。 赵家人的血脉里,好像从一开始就流淌着疯狂的因子。 “大宋?大怂?大怂!” 喃喃自语着,他第一次用上了后世人对他们嘲讽的称呼。 北宋皇帝后来全是他弟血脉这个事实,成功减缓了不少赵匡胤的对抗心理——他终于没在高声反驳这个称谓,将后世朝代的所作所为大肆贬低以试图维持自身的尊严。 “——太荒谬了。” 他大笑起来,眼角随着愈加狂放的笑声滑落了几滴眼泪。 “太讽刺了。” 后世人眼中,他们竟是如此不堪。 — 赵煦的脸色愈发地白了。 他听着后世人的语气逐渐低沉下去,哪怕说着一些戏谑的玩笑话,却再也遮不住其下的压抑。好像随着话题的步步推进,整个篇章即将迎来它最后且最高潮的尾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嗅到了不妙的气息,足以让他踌躇是否应该继续听下去。 他本不该如此犹豫到接近胆怯,在距离真相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止步不前,仿佛一个懦夫一般畏惧窥探未来与命运的代价。 可是赵煦在这么长时间的聆听之中,意识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性命甚至比他原先以为的更为珍贵。 那可能已经不再是一条皇帝的性命那样,虽不简单,却也不至于重如泰山——在其上,此刻已然牵挂住了一个王朝的命运,无数百姓的生死存亡: 他死了,可能继位的依旧会是赵佶。那么北宋的命运,就又要迎来那个后世人口中反复出现的靖康之耻。 ……这样让他怎么敢呢?他怎么敢轻易冒着威胁生命的风险呢? 但不听的话——这无疑是巨大的损失。 他死死盯着天幕,却突然等到了一条莫名的讯息。 — 【以下内容包含大量使人不适、血压升高、心情狂躁等情节,检测到部分观众存在风险疾病,请观众提前做好生理和心理准备,确认状态良好后再行观看。】 向来不在乎他们反应,只平等地将自己的光芒播撒满室的天幕,第一次停下了自己播放的节奏。 在所有能够看见这次它的现身的时空里,一个飘浮在空中的虚拟按钮缓缓显出。 它第一次称得上贴心地提醒,却没办法让人感觉到温暖。向来以揭露黑历史嘲讽宋人为乐的天幕,竟然反常到这种地步,那只能向他们证明,接下来这段未来,带给他们的耻辱将远胜过此前一切。 — 赵煦看着那个选项许久。 天幕这一回好像真的发了善心,没有做出任何的诱导或是催促,它真的只安静地等待,等待着在场唯一的观众平复好自己的心绪,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 ……太诡异了。 也,太恐怖了。 他端坐了一会,最后慢慢直起了身,朝着室外的方向走去。 ——他要赌一把。 * 如水的夜色拥着一弯月钩,明亮的清辉倾泻而下,铺满了整个庭院。 万籁俱寂之中,有人秉烛,蹙眉凝神看着手中的公文。 直到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打破了宁静,他方才从思绪中猛地抽出心神,锐利的目光霎时刺向书房的门口。 他有着一张不能再算年轻了的面庞,然而岁月的风霜丝毫没有打磨掉他的棱角,眸光中含着不曾更易的冷意。 但那锋利在看见不请自来,没有任何通报声就推开他书房门的来者时却柔和了下来。 他起身行礼:“官家。” “深夜前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他开口十分直白,但说话的语气却很温和,不似君臣间严肃的奏对,甚至更像一位操心的长辈,含着对后辈的关怀。 那来者当然是赵煦。 “章相公,”他轻声喊着,“跟我来。” 他不敢赌自己听下去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那么,他选择让自己多上一双耳目。 ——他愿意相信章惇。他最起码绝对不会乐意自己头上坐上一个昏君。 * 【确认观看】 *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这是爱国名将岳飞,在自己的名篇《满江红》中抒写的痛心疾首,字字溢满血泪之情,也是靖康蒙难之后,无数宋朝爱国人士最赤诚的心声。 怀揣着这样的信念,他先后收复了襄阳六郡,两度北伐,收复了郑州、洛阳等地,又于郾城、颍昌大败金军,挺进中原,收复西京河南府,兵锋直抵开封城下。 金军全然溃败,领袖完颜兀术宛如败家之犬,逃出开封城外,直奔黄河之北准备离去。 他花了十数年功夫,打了大大小小数百次仗,终于得见光复神州的希望。】 天幕上,神采飞扬的将军,满眼是兴奋难耐的希冀。 他的眼神倒映着中原故土的影子,慷慨激昂的诗词尽情挥洒着他的豪情。他将要抵达,那让他魂牵梦萦的理想,让宋朝上下无数人翘首以盼的地方。 他仿佛带来了曙光,人们能够听见他身侧百姓欢呼痛苦的高声,但在场所有目睹着他的人,却没办法感到相似的宽慰。 ——因为他们知道,这不可能是个结局完美的未来。因此开头越美好,反而证明了之后的凄惨。 【然后,他在一天之内接连收到了来自后方赵构的,十二道,用金字牌递发的班师诏,措辞严峻地命令他: 大军即刻班师。】 ——“轰隆” 好像有雷霆骤然炸响,雪白的闪电倏忽间撕开了黑夜,如同狂舞的银蛇,宋朝迎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赵顼感觉自己可能是被方才的雷声震坏了耳朵,才会听到如此荒谬的言论。 他伸手掏了掏耳洞,迷茫地环视周围所有大臣,试图在他们脸上找寻到刚才那番话的真实。但无数张同样杂糅着震撼,惘然,惊愕的面庞与他对视,在巨大的恍惚中,他们得到的只有不是虚假的回复。 ——这太荒谬了,这太可笑了。 这番话说出来就跟假的一样,没有一个脑子正常的人可以想到这样的发展。所以当这样的未来摆在赵顼的面前,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没办法是愤怒,而是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是在做梦。 怎么会有傻子,地盘下属都帮他打下来了,他竟然都能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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