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震连忙扶起罗浩:“师兄何必如此?但有吩咐,小弟敢不从命。只是不知师兄所指何事?” 罗浩泣道:“我原想与师弟联手铲除狗贼,但我武功低微,有心无力。师弟可否将乾清罡气修习心法传授于我,待我勤加练习,假以时日,我二人定能合力诛杀此贼。” 苏震听了此话,心中暗自一凛:此人生性凉薄,做事首鼠两端,若传他心法口诀,不知会惹出什么祸来。若不传授,又恐他心生怨恨。且真如他所说,良心发现后舍弃全家性命救我,我拒绝他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也罢,待我先试他一试。” 想到此处,小苏徐徐说道:“师兄,这乾清罡气口诀甚为繁杂,一时半会儿难以讲述。但秘籍小弟却藏在我义父家中,待我取回后交于师兄自行研读便是,只是切不可抄录。” 罗浩面露难色:“如此虽好,但外面王国钢耳目众多,出去多有不便。此间笔墨具备,师弟念一句,我写一句,待我写成,默诵几遍记下,当着师弟烧了,岂不更为妥当?” 苏震道:“也好,那师兄准备纸笔,我念与师兄听。” 罗浩迫不及待地铺好纸张,握笔道:“师弟你说,我记下来。” 苏震朗声道:“乾,升达于上者也;清,洁净无垢者也。欲练此功,先练其心。心涵动静,心不动则虚极静笃,明心见性,人我两忘,心无其心,无正其心,不为名动心,无心可动则近道矣......” 见罗浩在一旁专心致志,奋笔疾书,生怕漏过一字。苏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原来,苏震除了开篇数句,后面全是一句真,三句假,都是些道家养心练气之法,长练或可强身健体,但万万不会修成神功。小苏拿定主意,要是日后穿帮,就解释成怕罗浩贪多务得,进不知止,故先传授入门总诀。 罗浩对道家心法虽有了解,却不精深,且见小苏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自以为是平素背熟了的,不会作假,故深信不疑。 苏震念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念完,罗浩把笔一搁,将几篇墨纸捧在手中,轻轻吹干余墨,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师弟,我怕刚才听写有误,你可否再念一次,我校对一遍,你看如何?” 小苏早料到罗浩会有此一着,刚才念诵时已暗自记了下来。点头道“如此甚好,我再念一回,师兄要认真查对一番。”说罢,一边缓缓念诵,一边悄悄观察罗浩神色。 罗浩边凝神听着小苏背诵,边专注地查对着纸上的每一个字,待小苏念到大半,见一字不差,罗浩不禁喜上眉梢,脸上笑意盈盈,哪里还有半点家破人亡的悲苦。 苏震见状,更加起疑,不由暗暗防备。果然,罗浩刚听小苏念诵完毕,便放声大笑起来:“师弟呀师弟,我可真要好好感谢于你。”转头向洞口说道:“王大人,心法已经拿到,您老人家可以进来捉拿叛逆了。”话音未落,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已由外闪入洞内。 “狗贼,果然是你。”苏震已看清来人正是王国钢,怒从心起,张口便骂,缓缓退到床旁,拿起照胆准备放手一搏。 王国钢也不理会苏震,对罗浩笑道:“此番你立了大功,待我回京禀明纪纲大人,少不得封你个从五品以上官职,好好干上几年,前途无可限量。” 罗浩拜倒在地,将手中口诀双手呈上:“多谢大人栽培。乾清罡气心法在此,请大人收下。” 王国钢嘿嘿一笑:“也好,反正你天性聪慧,听了两遍,已经记熟了,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伸手去过,放入怀中。罗浩满脸通红,站起身来,立在一边。 王国钢看向苏震:“你是交出黄龙珠,束手就擒,还是要我老人家再动一次手?” 苏震在震怒之后,反而冷静下来,将黄龙珠放在桌上,用剑柄压住,运起乾清罡气道:“狗贼,你再靠近一步,我便毁了此珠,然后在同你一决生死。” 王国钢已将黄龙珠之事告知纪纲,见小苏如此,不由停下动作:“你将黄龙珠留下,我可以饶你一命,放你离开。” 苏震瞄了一眼王国钢:“你这种奸诈小人,这种话,你自己相信吗?黄龙珠给你可以,但我心中有几处疑惑,你为我解释解释。” 王国钢微微一笑:“你想知道我武功为何会日进千里?” “对,还有你和这叛徒是什么关系?”苏震鄙夷地望向罗浩。 “你师兄深明大义,早在数月前就已加入了锦衣卫。哪像你这样执迷不悟”王国钢轻叹一声,开始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当初王国钢带领一众锦衣卫来到江阳密查建文案件,为避免麻烦,先去知会了江阳刘知府,结果罗浩那日正在刘府做客,虽被屏退,却在门口偷听。得知王国钢身份后,罗浩待其出门,立刻便上前毛遂自荐,甘作鹰犬。王国钢见罗浩熟悉江阳情况,又处事机敏,就将其纳入麾下。 两月前,王国钢率人在纳溪抓捕江湖人士,遇见个硬手擒拿不住,那人逃跑之际,罗浩从后面掷剑伤他,使其背心中剑跌入山崖,急切间却找寻不到。事后王国钢派人寻回此剑想交还罗浩,但当时罗已被家人带回江阳,只得暂将剑带在身上。后来为套取建文下落,王国钢故意将剑拿出,胡乱编些说辞,引起李铭坤及苏震注意,好结交两人。 苏震听到此处,厉声对罗浩质问:“他说得是与不是?” 罗浩觍颜道:“师弟,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前皇上圣明,得道多助,我加入锦衣卫,为皇上效命正是顺应天意。我劝你交出宝珠,归顺朝廷,王大人求贤若渴,定会不计前嫌,重用与你。” 苏震切齿怒道:“你妻子死于他手,你竟然还甘心为他卖命?” 王国钢赶紧打断:“王家小姐可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寻死路。”见苏震一脸惊讶,王国钢继续说道:“婚礼开始前,我和你师兄在后院商量怎么擒你,她自己作死,竟在一旁偷听,男人的秘密岂是能让女人轻易能知道的?本来她不说,我们也不知道。结果她在洞房内逼迫你师兄认错,还说要将此事告知断虹子,你师兄只好大义灭亲,将她杀了。也亏你师兄机智,又给自己补了一刀嫁祸于你,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出手,少造杀孽。” 苏震听说罗浩亲手杀妻,不由愣住,目视着罗浩竟说不出话来。罗浩嘿嘿一笑:“自古忠孝难两全,我现在效忠的是当今皇上与王大人,这等出卖夫君之人杀了就杀了,有何可惜。” “罗浩,你这天杀的畜生,我誓要替师门除你。”小苏运起乾清罡气,右手持起照胆,挺身跃上,直刺罗浩,右手将黄龙珠用力朝洞外掷出。苏震料定王国钢会随着黄龙珠追出洞去,就可趁此时机杀掉罗浩。 谁知王国钢竟看也不看黄龙珠,苏震身形甫动,他也立即出手,在照胆剑锋尚距罗浩咽喉半寸时,苏震只觉内息一滞,周身数处要穴已被王国钢点中,瘫软在地。罗浩赶紧过来将苏震扶到床边靠墙坐下,一脸关切:“师弟,天气冷,你躺地上当心着凉。”气得苏震目眦欲裂,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有人从洞外进入,将手中黄龙珠交与王国钢。原来洞口早有锦衣卫高手把守,黄龙珠刚一掷出,便被人接在手中。 王国钢将黄龙珠揣进怀里,笑着对苏震说道:“我知道你很不服气,你武功进步神速,若是以你此刻武功,换着一个月前,我根本挡不住你三招。为了让你死得瞑目。今日我就将秘密告诉你。我现在这身本领,是姚相借与我的。” 原来,王国钢月前被苏震所伤后,躲在江阳城中修养,期间曾修书一封,飞鸽传至姚广孝处,信中大意为此次所遇敌人厉害,且身负白虎之力,自己不是对手,求姚广孝派遣高手相助。 姚广孝看过书信,随即占了一卦,知道王国钢所言不虚,可手下也无人能制住苏震,自己又不愿出手。思前想后,碍于情面,只得施展神功,将自己部分真气注入丹药之中,派心腹乘快马日夜兼程送至江阳,交与王国钢。 此丹药蕴含姚广孝真力,服下后十二个时辰内,一身神通与姚广孝无异,只是会日渐衰减,三日后药力消失。 王国钢于罗浩拜堂时付下丹药,竟有脱胎换骨之感。后与苏震交手,虽然惊讶苏震武功进步神速,但还是轻易将之压制擒获。随后为了骗取乾清罡气秘诀,又同罗浩演了一出苦情戏,幸好被小苏识破,只是将假口诀说与罗浩。 王国钢说完前事,笑着对罗浩道:“此人已无价值,是交给纪大人投入诏狱,还是就地格杀,便交予你来处置。” 罗浩长叹道:“我与师弟虽仅相识数日,但意气相投,知己相交,怎么忍心看他入诏狱受苦?还是由我送他一程。”说罢,走到苏震身旁,运起内力,一掌朝苏震百会击下。苏震只觉两眼一黑,七窍渗出血来,竟然惨死在罗浩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