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个人?只要你不要我的小佩凤就行!” 贾珍笑嘻嘻地一把搂住佩凤的纤腰,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大大亲了一口,黑臻臻的胡子把千娇百媚的佩凤扎得直皱眉。 . 贾珍,是宁国公贾演的曾孙,贾代化的孙子,贾敬的儿子,宁国府这一支,三代单传,传到了独苗儿贾珍手里,无人敢管,无法无天。 虽说荣国府里也有个贾赦,同款的“好色、无能、不着调”,有官儿也不好好做,一天到晚就在女人这件事儿上精神儿最大,但贾赦上头毕竟还有老娘贾母在,不能为所欲为。 倒是贾珍,亲妈死得早,亲爹一心修道,让贾珍年纪轻轻就袭了爵,管了家,而且还做了贾氏宗族的族长。 只要他不犯法,朝廷就不管他,而且他还是族长,家里也没人管得了他。所以珍大爷就算由着自己的性子把宁国府给折腾个底儿朝天,也没人敢说他个“不”字儿。 在贾珍眼里,只要自己高兴,没什么不能做的。 只要自己喜欢的,那就是个宝,不到手就死活也不肯罢休;只要自己不喜欢的,那就是根儿草,老子想扔就扔,谁敢放个屁? 昨儿是个宝,今儿可能就成了草;今儿还当根儿草,明儿想起来又觉得是个宝,反正什么都由着贾珍一个人的性子来,什么都是一阵风儿的事儿。 当初贾珍看上了儿媳妇秦可卿,要死要活都不肯罢休。后来可卿死了,他不管不顾脸面,嚎啕哭个死去活来,嚷嚷着宁国府长房从此灭绝无人,丧事办得奢靡无度,比死了独生儿子还严重。 可还没过半个月,贾珍在襄阳侯之孙世袭二等男戚建辉家饮宴,看见了个会弹月琴的十五岁小姑娘好看,当即就拿自己府里的两个歌姬去换了来。 小姑娘一进门,贾珍就直接将其纳为侍妾,爱如珍宝,取了个跟他父亲贾敬修道前在家的小妾一样的名字:佩凤。 东府里上下皆知,贾珍当年便与他父亲贾敬的小妾佩凤有染,奈何贾敬忽然出家修道,便硬是叫人把一众小妾都送去了三清山,都当了道姑,算是敬献给了天上的三清老爷。 贾敬是当了神仙,神仙的儿子贾珍哪里肯罢休? 后来贾珍还跑去了三清山,可一看见穿了道姑装扮的佩凤,竟然全不见了当初粉香脂腻的妩媚,尤其还露出了一双穿着黑布双脸道鞋的大脚,竟然有一尺多长,登时转头就走。 从三清山回京城的路上,又买了个貌美妩媚的娈童带回家来,起个名儿叫培丰,宠爱无比。过了不到一年,就送给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了。 . 贾琏自然不要佩凤,大咧咧坐下,笑道: “那就是说,除了佩凤这小美人儿,我要哪个珍大哥都答应?” 贾珍这人,挥霍无度、骄奢淫逸,做尽了荒唐事,人品相当有问题,但他可不傻。 甚至在贾家后辈儿孙里头,他还算是个有能力的,脑子并不糊涂。至少干起正事儿来,比贾赦和贾政都强。 此时贾珍拍拍自己的脑袋,笑道: “琏二啊,别跟我打哑谜了,我猜你是要赖升吧? 他小子,听说去了你们府里就没没回来,叫你给扣下了吧? 别看我在府里没出去,我也都听说了,你抄了赖家,得了几千两银子啊? 不是当大哥的说你一句,那帮奴才,愿意打、愿意骂都在你,只是咱们这样的人,跑去跟个奴才计较,有失身份。” 贾珍跟贾琏关系一直很好,因为贾珍就喜欢贾琏那副不拘小节的洒脱样儿。 荣国府那边,大房还挺叫贾珍觉得舒服,可二房贾政那边,简直就是贾珍的噩梦,天天板着脸装相,说话也端着架子,烦人。 在贾琏面前,贾珍乐得拿出老大哥又关心、又大方的派头,笑道: “我知道,你是着急盖省亲别墅的事儿,你那边手里也不宽裕。你有什么话,也该先跟哥哥我商量商量才好,咱们兄弟之间,什么话都好说。 我这里先给你凑几千两银子还不是难事,何必要大张旗鼓地抄个奴才的老窝儿呢?倒显得咱们贾家当主子的不大气了。” 文花赶紧给贾琏摆上碟子和筷子,又取过酒盅斟满了酒。 贾琏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糟溜鱼片放进嘴里,又喝了口酒,才道: “赖大串通了万方和当铺,把珍大哥让他暂时押出去的几个赚钱的好铺子,都给鼓捣成了绝当。 这等混账事儿,珍大哥可知道吗?” “啊?这……这是真的?” 这回可让贾珍傻眼了。 心疼那几个赚钱的好铺子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他贾珍丢不起那个人! 贾琏摆摆手,稳稳道: “我赶来就是要告诉珍大哥这事儿。 好在我已经把万方和当铺的掌柜的也抓了,到时候,这铺子咱还能要回来。” 贾珍这才松了口气:幸亏没丢了他这个族长的面子。 拍着贾琏的肩膀,贾珍喜笑颜开: “琏兄弟真是好样的!佩服佩服,来来来,咱们干一杯。” 二人干了一杯,贾珍又亲热道: “赖二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兄弟开个口说要这个人,你哥我还有个不答应的?” 贾琏一撇嘴,不屑道: “坑了主子的奴才,还能算是人?” 贾珍一拍桌子: “好!兄弟说得好! 咱们这样的人家,就得有兄弟这样的气度,大哥我真真儿没看错你! 我就说嘛,你们荣府里头,能像样顶门立户的,也就只有兄弟你算个人物了。” 贾琏撂下筷子,举起酒盅: “多谢珍大哥抬爱!” 一仰头,自己先喝干了酒。 “我那边还一大堆事情等着要忙,不跟珍大哥绕弯子,我来要的人是焦大,珍大哥可舍得?” . “噗——” 贾珍一口酒喷出去,呛得咳嗽了个面红耳赤,半晌,才缓过来道: “焦大?你要那不知好歹的该死老货做什么? 当着我的面,他敢骂管家赖二是杂种王八羔子,吃醉了酒,跟蓉儿嚷嚷什么‘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的时候都有呢。 我也就是瞧在他早年跟跟着太爷们出过三四回兵,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了出来的功劳,不理会他混账也就罢了,也不派给他差事,全当他是个死的也就完了。 你们府里几百个男丁,哪个不好用?偏偏要这个不懂王法没规矩的老货去添堵?” 贾琏嘻嘻一笑: “我要了他去,他不就不在眼前给珍大哥添堵了?东府里头不就少个丢人现眼的祸害了? 他不是见天儿老说‘焦大太爷跷起一只脚,比你的头还高’,贾家的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家业,后世儿孙只会做官儿,享荣华,受富贵,没一个能比祖宗更开疆辟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