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德腿上中了两竹竿,仗着马步扎实,仍然未倒,却也是摇摇欲坠,步履蹒跚,眉心上的绿气更是弥漫开来,已经布满了整个额头。 张正知道马天德眼看要败,不是毒发而死,就是被对方的竹竿所伤。英雄落难,哪能见死不救,但现在自己也头晕目眩,看不清对方竹竿的来势,却又该怎样救他? 钱二等人的出手甚快,转眼间马天德臂上、胸口、后背又连续中了三竿。张正心想:“不能再等了,不论管不管用,姑且一试吧。”右手一挥,将一股纯和的掌力隔空击在马天德臀上。 马天德连续中竿,本已支持不住,身子向后欲倒,忽然一股内力从臀上传来,不仅化解了跌倒之势,更使他有后力接济,精神为之一振。 当他精神稍振,睁眼四望之时,钱二等人的竹竿再次攻到。此时容不得他多想,手腕一抖,六道寒光,在每一支攻来的竹竿上刺了一剑。 钱二等人只觉竹竿上一震,又对方的长剑推开,均想对方站都站不稳了,我们六个打一个,若不能速胜,竹林七贤的名号在江湖上真是不用再混了。当即调整步法,舞竿再上。 马天德挡开对方六根竹竿的进攻之后,本身的内力全都用于压制毒气攻心,外来的内力已经耗尽,唯有闭目等死。忽然,臀上一震,又有一股内力涌来,知是有高人相助,忙将那股内力引至手臂,长剑挥动,挡开六根竹竿,感觉仍有余力,剑势一转,向孙三和李四各刺出一剑。 六人见马天德竟然还能趁势反击,惊讶之余,全都收起了轻敌之心,六条竹竿三条进攻,三条防守,碧光闪闪,绿气如潮,与马天德斗在了一处。 七人剑来竿往斗了二三十招,钱二等六人渐渐发现马天德每出一招,屁股先动一下,刚开始还以为是他不经意间的习惯动作,后来感觉不对,他将长剑向后挑打劈刺之前,屁股也向前撅动一下,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钱二看出不对之后,心中起疑,一边与马天德过招,眼光向他身后看去。只见七八丈外的张正隔着赵大向马天德凌空发掌,每发一掌,马天德的屁股便微微一震。 张正居然能隔空与人输送内力,钱二的心里既惊且佩,又接了马天德一剑之后,手臂发麻,感觉对方剑上的力道有所增强,叫道:“大哥,挡住那小子,别让他再发掌了!” 赵大心里面暗骂:“你个死老二,我敢拦吗?惹恼了他,反手给我一掌,我还活不活了?”口中道:“我正在拦,可是拦得住人,拦不住他飘忽的掌力,你们自己小心些吧。” 张正此时头晕得更加厉害,勉强继续发掌向马天德传输内力,说道:“是吗?你能拦得住我?”说完这句话,脚下不稳,趁势向前迈了一步。 他向前迈步时身子已有些摇晃,好在赵大心中慌乱,钱二等人与马天德激斗正紧,谁都没看出来。 竹林七贤中能年纪最小的郑七眼看拿不下马天德,对方还有一个大高手向这边逼近,随时都可能出手攻击,慌道:大哥,姜谷主命咱们守卫山口,咱们不要擅离职守,快回去吧! 赵大之所以有勇气和张正对峙,主要还是对本帮的夹竹香毒很有信心,等待谷中的援兵还在其次。此时见张正不仅毫无中毒迹象,更向自己逼来,哪里还敢拦路,不等郑七把话说完,接口道:“当然是守卫山口要紧,你们先撤,我再抵挡一阵。” 他口中说抵挡一阵,手中竹竿一摆,算是虚晃了一招,转身向后便跑。钱二等人见了,二话不说,弃了马天德,紧跟着向山口跑去。 这七人一跑,十几个黑衣人更加争先恐后的奔向山口,眨眼间,二十余名青竹帮弟子走得一个不剩。 张正长出一口气,心想你们走了,我也该尽快离开,找个地方把毒气逼出来再说。刚转过这个念头,身后有人兴奋的叫了一声:“师兄!” 这声音清脆之中微微发颤,又饱含着无限深情。张正惊喜交集,连忙回身,一个俏丽的身影快速奔来,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张正正当头重脚轻,中毒已深之际,猛的被人抱住,立身不定,身子向后便倒。那人想不到他竟然受不住自己的合身一扑,收势不及,将张正和梅小小一齐扑倒在地上。 最下面的梅小小摔得最重,牵动伤势,喷出一口黑血,一半喷向半空,一半喷在张正的颈上。那人吓了一跳,慌道:“师兄,你背的是谁?活的还是死的呀?” 张正此时一时清醒,一时迷糊,但被那人软软的身体压住,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又十分熟悉的少女气息,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嘴角含笑,说道:“师妹,真的是你,咱们能在此相见,真是太好了。” 来人正是张正的师妹郭采莹,她压在张正身上并不急于起身,眼中泛着泪花,笑盈盈的道:“你这些天跑到哪里了,背着个半死不活的美女 干什么?快说!” 张正喃喃道:“说,让我说什么?”郭采莹在张正耳边大声道:“你背着的是谁?背她干什么?” 清脆响亮的声音传入张正的耳中,张正皱了下眉,猛然想起身下还有一身受个重伤的梅小小,忙道:“是我朋友,快、快起来,别压着她。”一边说,上半身挣扎着向上抬起。 张正的身子向上一起,郭采莹顺势起身,却见他身子摇晃了两下,又跌落下去,脸色也泛出一层绿光,显然是情形有异,连忙伸手相扶,口中道:“师兄,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上有伤,伤在哪里?很痛是不是?” 张正扶着她的手,努力翻了个身,坐在地上,强提一口真气,说道:“不是外伤,是中毒了,头脑发晕,身上没劲儿,我先坐着歇会儿。” 郭采莹急道:“不能歇,你快运功把毒逼出来啊!你不是功力大进了吗?逼毒这样的小事应该难不倒你。” 张正道:“功力是很高了,不过、不过我只能粗枝大叶的使用,还不能精致入微,做些细小功夫。况且、况且那毒混在香气之中,嗅入肺腑,不太、不太好逼。” 他说到此处,脸上的绿气渐渐凝聚,郭采莹大急,转头四下里观望,不见有人,又仰面向天,喊道:“药公!药公!你快来呀,别忙着救人了,师兄快给人家毒死了!” 她连叫数声,药公并没有出现,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别叫了,药公也救不了他,还有你这小丫头,若不快走,也让你变成个绿毛鬼,死无葬身之地。” 郭采莹猛回头,只见山口处站着一群人,为首的七人手里各拿着一根绿色竹竿,并没有继续向这边走近。 张正断断续续的道:“他们的竹竿会放毒烟,不、不是烟,是一种香气,你打不过他们,别管我了,快……” 郭采莹打断他道:“师兄,咱们好不容易重逢了,死也要死在一起。”顿了一顿,提高了声音,续道:“药公就在左近,片刻即到,看谁敢伤害咱们!” 张正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但吓一吓敌人,也是好的,说道:“药公也在,那太好了,梅姑娘有救了,和那三位朋友也死不了了。” 郭采莹见他此时还对受重伤的姑娘念念不忘,心里涌上来一股酸楚的味道,皱眉道:“师兄,梅姑娘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念着她,她好在哪里?是特别聪明美貌,还是贤惠懂事?” 张正的头脑虽晕,心里面还很明白,登时心中气苦:“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上这些,真是孩子气。”忙道:“师妹,你误会了,她是我普通朋友,但她爷爷因我而死,她也曾舍命救我,如今她受了伤,我当然要想办法救她了。” 郭采莹道:“救好了之后呢?” 张正道:“救好之后,若再没有人欺负她,迫害她,那我就放心了,自当与她作别,各奔前程。” 郭采莹道:“她一个弱女子,流落江湖,欺负她的人还能少了?我看你说这话的意思,一定是、一定是……哼!没安好心!” 张正已有些支持不住,仍辩解道:“师妹,冤死我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哪会做出处处留情,喜新厌旧之事,你千万别多心了。” 郭采莹道:“你没有处处留情,喜新厌旧,还对你的妡妹情深义重,忠贞不渝,是不是!” 张正登时怔住,心里这可难以回答,脸上的绿光陡然加深,身上心上俱是万分难受。 郭采莹见到他的脸色变化,心中吃惊,叫了一声:“师兄!” 张正难受归难受,毕竟身怀万年魔道内功,还不至于无法支持,但想到郭采莹的问话难以作答,心中一急,急中生智,将头往旁边一偏,假装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