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无一不是高手,不等那人出招,顷刻间流光漫漫,齐齐朝着黑暗中那人招呼过去。 吼啊—— 龙渊心中暗叫一声乖乖,十多只火龙瞬发而出,黑暗中那人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估计也要挂了。 然而,龙渊这般想着,忽而眼前黑影一闪,那人竟而躲过了方才十多个高手的联手一击,还能欺身而近。当然,他的目标不是龙渊,而是天竹。 薛茹屈指一弹,手中的两根筷子顷刻间青芒暴涨,如两支利剑般射去。 《流风回雪剑》!龙渊心中惊道。 噗—— 血芒炸裂,萧落魂手指微动,一张血芒道符祭出。 薛茹、萧落魂两人可说是在坐中最为顶尖的两位高手了,他二人的联手一击,纵不毁天灭地,怕也无人可躲了。 岂料,那人黑影一晃,忽而化作近百只残影,散落于整个院子,手中持着一把短小的柳叶尖刀,却是暗无光泽的灰黑色,身形各异,一双眼却是血红色,死死盯着天竹。 院中一阵惊慌,早有人以剑击打身边的残影,却无人发现其真身。而天竹感觉到那无数只残影的眼光中包含着怨恨,一时间为他气势压迫,竟而呼吸困难起来。 龙渊心中暗暗惊道:“好快的速度!” 在他心中,萧如寐的速度可堪是够快的了,但直到近日,看到这突然杀上山的那人,才知道什么叫速度! 沈逐流大喝一声道:“布阵!” 顷刻间,喃喃声起,火气暴动,呼呼啦啦又是十多只火龙喷薄而出,汇合之前的那十多只火龙,竟而将整个院子包裹了起来,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墙。只是,在这院子里,龙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灼热之感,可见但凡施展出《御龙真诀》的,无一庸手。 桀桀~ 那人连连冷笑,声从四起,淡然地道:“沈逐流,你杀我爱徒,老子今日是来给徒弟报仇的,就没打算活着下山,你弄这么大动静,不就是为了防止我逃走嘛,何必呢?” 沈逐流冷哼一声,道:“哼,花蝴蝶,你师徒虽然脱离了魔教,但恶贯满盈,天下正道得而诛之,沈某只恨当日没能杀得了你!” “桀桀,沈兄是不是想起了当日胭脂楼一战,你跟我徒儿为了那头牌小怜香不惜大打出手?唉,其实本来嘛,我那徒弟技不如人,抢不到好肉吃,我这个做师父的本不该多管闲事的,可你春光旖旎之后拍拍屁股走人,只说我徒弟怎样淫邪,却把自己说的人五人六的,未免让老子不爽!” 阴冷的笑声如鬼火一般,忽明忽灭,忽东忽西,飘忽不定。 “哼,花蝴蝶,凭你怎么说,公道自在人心!”沈逐流淡淡地道。 江河筑内,小院中灯火摇曳,二十多只火龙渐渐收拢,已将整个小院团团裹住,只消再过一段时间,便会压缩成一个更小的空间,到时候任由那花蝴蝶多快,在众多高手夹击之下,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龙渊眼看着火龙慢慢压来,不免为花蝴蝶捏了一把冷汗。 哪知花蝴蝶丝毫不惧,依旧冷笑道:“公道?你说公道就公道了?今天老子来,就是来告诉你,什么叫公道!公道就是,你杀我徒弟,我杀你儿子!” 豁然间,黑影一闪,龙渊只觉一双血红的眼睛猛然间闯入心中,紧接着便听到沈逐流大喝一声道:“留下吧!” 龙渊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只听轰隆一声炸响,火光崩裂,花蝴蝶已然被击中,抱着肩膀,恶狠狠地站在了地上。 只见他身材偏于瘦小,一袭紧身黑衣,至于相貌,颇为有些猥琐,面色苍白,嘴角滴血,左肩处不知受了什么伤,被右手捂着,正自滴血,只是他目光依旧冰冷,带着浓浓的杀意,死死盯着天竹。 龙渊心中感慨一声,暗道:“你一人孤身犯险,岂有不落难之理?” 见花蝴蝶被击中,苍茫山在坐高手已然团团围了过来,而其余三大派心知这是苍茫山之事,便也只是旁观,并不在动手。 沈逐流淡然道:“花蝴蝶,你还有何话说?” 花蝴蝶哈哈一笑,道:“你让我说吗?” 沈逐流道:“今日是小犬生辰,只要你肯改邪归正,放你一条生路又如何?” “阿弥陀佛,大和尚劝你放下屠刀!”方徳合十道。 花蝴蝶收回目光,桀桀冷笑两声,直接无视方徳,道:“好,我要说的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龙渊心中暗道,你如此好的速度,还不趁机快跑! 方徳最是火爆的脾气,虽知道这是苍茫山的事情,但他与沈逐流交好,见花蝴蝶忽然打住,怒道:“淫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好,好,在功夫上,老秃驴是老子生平唯一佩服之人,老子也就不卖关子了!”花蝴蝶直起身子,朝着众人环顾一眼,大有深意地道:“那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糟糕!”沈逐流暗道一声,喝道:“拦住他!”伸手一招,一直火龙喷薄而出。 但花蝴蝶说到“君”字之时,脚下黑芒一闪,人已窜到房顶,呼呼几个起落,人早已不见,只留下一句拖得老长的讥讽。 轰—— 十多只火龙齐齐打在花蝴蝶第一个落脚之地,登时间将那一间房子打了个七八烂,然而可笑的是,火光散去,花蝴蝶的残影犹在——看来他是故意的了。 此刻,龙渊心中对花蝴蝶已然崇敬到了万分,堂堂苍茫山,竟而能够来去自如,单是这一份本事,就足以傲视天下了。 “追!”沈逐流脸色铁青,若不是强忍着,怕是便要掀桌了。 “慢着!只调集金丹以上高手在山上搜查!”薛茹拦住冲出院子而去的几人,嘱咐道。她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叫一般的弟子去搜,只能是自寻死路。 众人去后,萧落魂道:“夫人,你有何看法?” 薛茹道:“想来是魔教被咱们端了一个老窝,趁机来报复的吧。” 龙渊心下点头,暗道如此,想来魔教不愿调集大批高手,是为了死伤过多,而若是如花蝴蝶这般可来去自如,那便无需担忧了。 方徳摇头道:“夫人,大和尚可不这么觉得,毕竟花蝴蝶这厮早已被逐出魔教,人所共知,他怎么还会再为魔教效力呢?” “哼,魔教中人,岂能以常理度之?”鸠罗明冷冷地道。不过眼看苍茫山搞了个灰头土脸,他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暗爽的。 眼见风波已过,龙渊心中有事,随着识趣而去的众弟子出去,直奔住处,提了食盒便径直到后山牢房而去。 牢房中沈倩儿点了几只蜡烛,见龙渊前来,微微一笑,招手道:“渊儿,今日这两次你来去匆忙,娘一直都没机会跟你说句话。今天你十七岁了,这是娘给你的礼物。” 龙渊心下一阵温暖,轻轻接过,见是一只香囊,拿在手中,便闻到了清幽的花香,道:“娘,你怎么弄的?” “这香囊是娘身上的布料,用头发结绳穿的,里面是花瓣。”说着指了指头顶,只是天已黑,只看到洞口处漫天星辉。 龙渊强忍着哽咽,紧紧把香囊攥在手中,甜甜一笑,道:“谢谢娘!” “唉,只可惜这花瓣在里面,过不了两天就要枯黄,便再不香了。”沈倩儿抚摸着龙渊刚毅的脸庞,幽幽地道。 “不会的!”龙渊忽而激动起来,道:“不会的娘,只要今天咱们从这里逃出去,您再往香囊里放些香料,香囊就永远都香了!” 沈倩儿脸色微微一变,道:“渊儿,你说什么?” “娘,孩儿今天便救您出去!”龙渊收起香囊,从背后抽出被衣服遮盖住的九尾剑,道:“娘,你往后站一下,我这便打开这铁门!”说着拔出九尾剑,白光闪耀,运起《鬼寻道》,猛然朝着铁柱上砍去。 看到九尾剑,沈倩儿先是一愣,再看到龙渊举剑砍下,只觉得心跳忽而漏了一拍,嘶声道:“不要!” 轰—— 龙渊九尾剑刚刚砍在铁柱之上,猛然间喷薄出一股无形的气墙,将龙渊拍飞出去。而与此同时,一张旋转的太极图出现在铁牢正前方,慢慢地旋转着。 显然,龙渊这一剑,触动了这牢房中的法阵。不过好在这法阵只是看守犯人之用,并未朝龙渊发起进攻。 “渊儿!”沈倩儿望着黑暗中趴在地上的龙渊,两行清泪汹涌而下。她知道,这法阵可是以羽化级别的修为刻画而成,反噬之力,岂可小觑?龙渊这一剑砍下去已然用尽了全力,那反噬在他身上的,至少也是筑基七八层的力道。 龙渊心如猛浇了一盆冷水,千算万算,竟而没能算到这一点! 不过,他知道,这是救母亲出去唯一的机会,过了今晚,他所作的事情一旦败露,立时便会招来杀身之祸,而且花蝴蝶的到来,也会使得本就要乱成一锅粥的苍茫山更乱几分,可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龙渊如何肯放弃? 双手撑地,持剑站起,龙渊转过身时,周身已然缠绕起浓重的鬼气,双眼更是如同幽蓝鬼火一般,冰冷地闪烁着。 沈倩儿看着他坚毅的目光,惊道:“不,渊儿,你快住手!” 然而,鬼气如潮水般涌入九尾剑之中,使得本是白光圣洁的九尾剑中间,多了一道黑如拇指般粗细的阴森鬼气。 下一刻,龙渊已然举起了手中的九尾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