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尖鸣声传自天空,一只金燕划出云际,闪向东方。说来也巧,东方云彩之中透出个人影,驾着青竹,正向西方飞去。那金燕快如闪电,常人根本无法看清它的行迹,但那云中之人似乎修为甚高,他左袖一摆,一枚金针射出,金燕被金针刺中,跌落下去。那人身材矮胖,但速度奇快,青竹飞落,接住了金燕。 此人拿下金燕腿上的信纸,观看片刻。“唉…好外孙,没事就好!”此人正是方化,他自从大闹灵蟾派之后,一路飞回清平镇寻找计雪然,但他中途打听,细查慢找,就是寻不到计雪然的踪影,他回到竹居,又搜寻一番仍旧一无所获,大骂自己糊涂,转而行向卧龙,只盼能在途中遇见计雪然,谁知刚入川蜀地界便看到了这传书金燕。他见到金燕,想也不想便将其射落,期盼能在信中得知计雪然父子的消息,巧合之下,信中讲述计雪然平安回庄,但计文泽神秘失踪,方化长舒口气,心中念叨几句,踏上青竹,消失在云际之中。 傍晚时分,夕阳残留着一丝余韵,洒在卧龙山庄之内,竹林之外,方化扔掉青竹,径自走进。方化似早就来过一般轻车熟路,他来到一处大石旁边,轻轻的推搡着一棵紫青竹,没过多久,竹林深处跑出一人,朝方化奔来。 “来者何人,不知阁下来我山庄何事?”那人盯了方化半晌,总感有些面熟。 方化冷哼一声,沉声道:“哪来的那么多规矩!去给诸葛千机说,我方化来了!” “方…化?”那人吃了一惊,似乎根本想不到对方的身份,他愣了愣,蓦地道:“方神医,庄主派我在此等候神医,神医这边请!”那人面上极是恭敬,没有半点造次。方化看都没看对方,独自向庄中走去。方化对山庄极是熟悉,不经下人带领,自己便直入庄中,不久便来到了从英堂外。他抬头望了望牌匾,深叹了口气,似在回想着什么,片刻之后,方化迈开步子,向堂内走去。 从英堂内,诸葛千机正与初六谈着什么,忽感门口站立一人,众人纷纷望去,方化已跨过门槛。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下,诸葛千机转过身来,幽幽道:“方化,十三年不见了啊!” 方化盯着诸葛千机,半晌宁静,口中蹦出几字:“雪然在哪?” 诸葛千机身旁诸葛百略怒目而视,听方化言中对兄长话语不屑一顾,大喝道:“方化!你还有脸问雪然,你号称神医,却连个孩子都看好不了,若不是明王寺的高僧,雪然早已身遭不测!”诸葛百略激动大喝,诸葛千机摆了摆手,诸葛百略隐忍三分,不再言语,但脸上还是怒气冲天。 方化被对方大喝,也不着急,反倒冷静的异常,他凝视堂中四周,见没有计雪然后,冷然道:“一月之前我遭到灵蟾派暗杀,待回到竹居中雪然已独自离去,我确实疏忽,但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见你庄中安定祥和,文泽被你们叫来,可有要事?” 此言一出,众人错愕,就连诸葛百略也不再争吵回应,方化见众人面色相同,急色万千,心中咯噔一响,担忧的事情终究发生了。半晌,方化才沉声道:“雪然没事吧。” 诸葛千机叹了口气,道:“雪然没事,多亏了明王寺的高僧相助,唉…当日信中所言何事你可还记得?” 方化心中稍微舒坦,回忆片刻,道:“当日文泽收到来信,文泽说信是你写的,信中说你山庄遭三尸教围攻,危在旦夕,故扔下雪然,直接返回了,会是谁呢…” “三尸教?”几人异口同声,诸葛百略骂道:“又是三尸教,定是那佘十方对我山庄怀恨已久!大哥,我们这便召开武林大会,共同讨伐三尸教!”诸葛千机紧锁着眉毛,默默摇头,他心中不知何想,抬眼望了望初六师兄弟。 正巧初水也自抬头,初水沉闷片刻,先开口道:“请恕小僧无礼,可否听小僧一言?” 众人眼光聚到初水身上,诸葛千机点点头,还是不言,诸葛百略朗道:“初水师傅尽管开口。” 初水嘴角上翘一下,面容不慌不忙,道:“小僧在寺中常听师父谈论武林中事,对武林中大派人士还算有些听晓。三尸教乃魔门大派,其势力不下未央宫分毫,此教修行邪意,极难对付,所以其教众横行霸道,残暴不已。但十几年前,佘十方接任掌教以来,三尸教行恶甚减,这与这新掌教密不可分,师尊曾言,这佘十方乃百年不出的奇才,无论才智修行都与刀尊施主不相上下,共绝于世,小僧看来,应是有人冒充,嫁祸于三尸教。” 初水一言,头头是道,几人听言,赞同之时也暗暗佩服,这明王寺果然名不虚传,能出这样的优秀人才。方化赞许的望了望初水,点头道:“小和尚说的不错,佘十方与文泽交手数次,二人均是英雄惜英雄,不会是他,难道是甄易那老蛤蟆?” 在场之人头脑思绪万千,凌乱不堪。长时不语的诸葛千机打破了沉静:“灵蟾派屹立江湖这么多年,甄易又是个圆润到极点的人,可能不大,再者文泽失踪,对他灵蟾百无一利。众位,会否是妖族所为?” “哼!妖族还有哪个是文泽的对手!”方化立刻反驳。 初六恍然来了神色,想起来什么,诸葛百略也冷哼一声,道:“方化,你可还记得怨溪?” 方化顿了下,回想片刻,沉沉道:“怎的?死了十几年的妖怪,提他作甚?” 诸葛百略冷笑一声,道:“你怎知他死了?就在数日之前,雪然巧遇一人,你道是谁,正是被你要走右臂的修明!” “修明!”方化失声,露出难得的神色。 诸葛百略瞥了一眼方化,又道:“初六师傅,麻烦你为老朽证实一下。” 初六呆头呆脑,答道:“恩恩,我还与那修施主交过手,只是小僧修为低微,一个照面便被修施主打落河中了,当真深不可测。”方化盯着初六,长长不语。 堂中又恢复了刚才的沉静。良久,稚嫩的声音传来,众人向门口望去,一极美男童跑了进来。“外公!” 方化原本紧锁眉目,但见这孩童,僵硬的脸上立刻显出慈爱之色,喊道:“我的雪然,你可让外公好找啊!”说罢计雪然已经扑到方化怀中,眼中泪水应声而出。 “外公,爹爹根本没回来,爹爹会不会出事啊?”计雪然满脸泪水哭丧着问道,方化怜爱的抚摸着他的头,心中难受至极,但还是强颜欢笑,勉道:“傻孩子,文泽不会有事的,乖,不哭…”这一场景令在场之人心酸不已,初六脸上已是痛苦万分。 诸葛百略望了望诸葛千机,后者也相视一看,沉沉叹了口气,道:“雪然不哭,舅公有办法找到你爹爹的。” “大哥!你有什么办法?”诸葛百略紧张的望着诸葛千机,急迫的喊道,但却不知如何说下去。方化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瞥了眼诸葛千机。 计雪然听言立止住了哭声,从方化怀中挣脱开来,哭音问道“舅公,你真的有办法么?” 诸葛千机一丝苦笑,点点头道:“舅公怎会骗雪然,你先去洗净脸,待晚膳过后,舅公给你一个答案。” 计雪然喜笑颜开,欢喜道:“恩!雪然听话,外公,雪然先去了!” 方化脸上有些不自然,道:“恩。” 计雪然到底孩子心性,虽不是欢喜非常,但也不再哭泣,独自离去,几刻过后,初六好奇,奇问道:“敢问庄主,您真的有办法?” “师弟…” 诸葛千机苦奈微笑,回道:“无妨无妨,初六大师生性纯真,老朽很是看好。说到此,不知两位可否听说过,玄武斗卦?” 初六眉头一皱,左手挠头,一看便是未曾听说,但一旁的初水心中已经深深撼动。作为明王寺方丈座下的首徒,初水自然知晓这玄武斗卦。 诸葛天星曾被人誉为神人后裔,他旷世绝学,也曾留给后人一方自创禁术,乃探天之术,又名玄武斗卦。此术神秘莫测,常人不得摸索,诸葛天星曾言,此术易学难用,上可探取天机,下可窥得地秘,但行卦时神识外离,极是危险,就算是当时侥幸无事,也要大损阳寿,是为探天的代价,故而几百年来无一人敢于尝试。诸葛千机此时提起,恐是欲用此术寻找计文泽。 方化面露迟疑,不久还是沉不住道:“你…还是先搜寻几日再说吧。” 诸葛千机面上微动,忽然大笑:“哈哈哈,方化,怎么,这是担心我有性命之忧吗!” “你放屁!你死活与我何干!哼!”方化颜面极不自然,大声漫骂,而诸葛千机只是笑而不语。 初水走出几步,向着诸葛千机和方化各一行礼,道:“庄主,方神医所言极是,计刀尊修为旷通天晓,世上能对他威胁之人寥寥无几,小僧以为,老庄主还是应广散消息,再无消息时,用那禁术也不迟。” “是啊大哥,初水师傅讲的有道理。”诸葛百略也随声附和道。 诸葛千机面带微笑,摇了摇头,他神色明亮,朗声道:“多谢初水师傅的美意,二弟,方化,你们心中所虑我也明白。正如大家所想,文泽修为甚高,应不会有事,但诸位可曾想过,如此高的修为,竟然能一月不见,很难想象他能遇到什么大事,最起码文泽也能书信一封,不让我等记挂吧。直到如今,蛛丝马迹都没有,若再拖延下去,我真怕误了时机,文泽…唉…吾意已决,今夜子时便施卦。” 一席话令在场之人心中矛盾至极,方化望着诸葛千机离去的背影,眼中折射出复杂的神色。半晌,初六打破了沉静:“师兄?老庄主算卦干什么?”众人皆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