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摆了摆手道:“像齐王世子这种人,一生都要在风波周折中度过,最后大概也得不了什么善终。老婆子风烛残年,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供养就免了。“ 她这话一出,凌晨身边这些人的脸色都变得不怎么好看。 “迟爷“埋怨道:”嬢嬢这话说的,也忒难听了。“ 老太太冷脸道:“你这个小白眼狼,这就看不上我这个老婆子了?你不是我生的也是我养的,好歹这十多年我辛辛苦苦地把你拉扯大,竟比不过他们跟你在一起待一个晚上,这么快你就变心了?“ “什么变心?我就是想跟他们出去,见见世面……“ 这昨晚赌斗的事还不能说,免得让嬢嬢担心,所以“迟爷“有满心的委屈说不出来。 何辜轻轻地扽了一下秦沐云,跟他示意应该跟进了。 秦沐云连忙道:“贵公子的安危,先生不必太过担心。好男儿自当搏浪逐风,洒脱人生,方显快意。而且我们秦家也回来了,之前蒙您指点,供养是理所当然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希望日后让您免受劳苦。如果您不愿意跟我们去城里,还住在这青田镇也是可以的。“ 听到这里,凌晨大概也猜到了秦沐云和何辜这两个人的意思。 他们是想帮自己把“迟爷“留下,既然这里唯一的障碍就是这个软硬不吃的老太太,与其软磨硬泡,还不如把这老太太也一并留下。全家一网打尽,这你总没话说了吧? 方才这俩人下楼时,估计也在商量这件事。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迟爷“道:”嬢嬢没了后顾之忧,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你懂什么!“ 老太太训了儿子一句,然后斟酌道:“你们这次回来,是为了扫平青阳城的史家吧?如果你们办到了,并且全身而退,老婆子白吃白喝你们一点也安心;否则的话,我还是在这青田镇里过个平凡日子更好!“ 秦沐云笑道:“我们这次扫平史家,将是摧枯拉朽。除了一个史亦瞳,其他人不足为惧。还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全身而退的?“ 凌晨注意到,一旦说到事情胜负节点的时候,这老太太的手就不断地掐算。 于是他问道:“老夫人既然这么说,难道我们与史家这一战,还会有什么波折?会应在什么人的身上?“ 老太太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道:“波折?今晚这一战只是开始!等到史家倾覆的那一天,才是真正考验你们的时候。“ 一边说着,老太太已经站起了身,拉着“迟爷“的手便往客栈外走去。 秦沐云追问道:“还请先生明言。“ 老太太头也没回道:“卜算卜算,不如不算。求果问果,夏病冬看。情随人走,理由天断。春华秋实,道行长渐……“ 一边说着,人已经走远了。 “迟爷“远远地声音传来:”男子汉大丈夫,迟爷绝不会失信于人的!“ 秦沐云满脸的疑惑,转头问何辜道:“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老太太刚才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算出来的是什么结果?“ 何辜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道:“就是她不想告诉你的意思。“ 凌晨道:“算了,本来卜算一事也不能太过当真。所有事情,想要得到一个理想的结果,就得我们亲自动手去做才行。“ 秦沐云点头,道:“那倒是!不过既然老太太说今晚的事情会有波折,我们还是早早做些准备才好。“ 凌晨点了点头。 “走!还有不到一天的时间,我们回去再把今晚的布置重新研究一下,看看是否还有什么遗漏没有考虑到的地方,查漏补缺。“ 接下来,三个人一头扎进了凌晨的房间,去研究今天晚上的安排去了。 …… 此时,青阳城王家。 “死鬼!每次都是这样,办完了事就走,也不知道多留下些时候疼爱疼爱伦家!“ 纱床上,一个年轻妇人一手拉着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一手伸出来朝着坐在床边的男人的后腰,轻轻地拧了一下。 这男人看上去比她大了不少,此时穿好了衣衫正在蹬脚上的靴子。 被这妇人拧了一把,他顿时吃疼,“哎吆“了一声。 他匆匆把靴子蹬上,转身捏着妇人的下巴道:“你个小狐狸精就是不知足,我今天走得已经够晚的了,估计现在回去打卯都有些晚了。如果再不走,我回去让公子逮住了,以后更不知道得多久才有机会来看你了。“ 妇人一撅嘴,道:“你们史家净弄这么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又不是个官差,还得到点应卯……你昨晚本就是半夜才过来的,这才多久的工夫,又要走了!“ 男人看她有些生气了,便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来,丢到她的被窝里。 这冰凉的银子滚到女人的身边,顿时把她冰得“哎吆吆“惊叫。她身子往一旁闪过后,伸手从被窝里把银子摸了出来。 她一只小嫩手抓着这锭银子,眼睛里满是光彩。然后另一只手轻轻捶在男人胸膛上,娇嗔道:“讨厌啦!就会如此戏弄人家!“ 男人笑问道:“你不喜欢?“ 妇人知道他又要作怪,连忙将银子藏在身后,道:“要死啦!哪有人不喜欢银子的?“ 男人勾了勾她的下巴,问道:“那你告诉我,都是银子,你是喜欢我给的,还是喜欢王略那个老东西给的?“ 听到这个名字,妇人一脸的嫌弃。 “如果不是那头猪手里头有些银子,我能给他做了小妾吗?否则何至于像如今,日日独守空房!若非如此,也不会让你这个色狼占了伦家的便宜!你说我喜欢谁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男人很高兴。 他色眯眯地在女人脸上啄了一口,道:“我是色狼,你是狐狸精,咱们俩正好是绝配!“ 说到此处,他忽然又问道:“都到这个点了,这老东西怎么还不回来?你说他前一晚半宿半夜就出了门,是干什么去了?他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天两宿了还办不完?“ 妇人略微回忆了一下,答道:“昨日我隐约听府上的人说,他去了青田镇的百花香榭去了,可能是被什么事情临时绊住了脚吧,否则昨日便打算要回来的。“ “百花香榭?“ 男人一皱眉,追问道:“没说干什么去了?“ 妇人抱住他的胳膊,腻歪道:“那个老东西整天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他不回来岂不是更好?你就可以日日来跟伦家厮守了!“ 男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一把将她推开。 “你懂个屁!百花香榭若是出事,就绝不是小事!我得赶紧回去跟公子禀报,可别到时候,出了什么麻烦!“ 一边说着,男人已经匆忙收拾了剩下的零碎东西,从后窗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