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洞府,钱晨拿出那片残破的翠叶,在手中把玩。 这片灵根的残叶似桃似杏,本体应该是某种灵果之树。 “这种可以结果的灵根,如前世的蟠桃、人参果树之流,大半的妙用都在果子上,灵根的主人也往往舍不得将其祭炼,深怕斗法之时打坏了灵根。” “我原本想用灵根祭炼一件神妙的法宝出来,如此一来,倒是不太合适了!” 钱晨有些遗憾。 这种灵根,其实珍贵犹在寻常灵根之上。 只是每次结果,无不需要千百年的时间孕育。而所结的灵果,对于修士虽然大有好处,却偏偏又和钱晨精擅的炼丹之术的作用重复。 因而,不太合钱晨的心意! 但机缘如此,也轮不到钱晨挑挑拣拣的。他微微思量,将手笼在袖中,掐算其天机来。 少顷,钱晨一举手,挥袖之间,就有一道金色的先天八卦从袖中骤然飞出! 先天八卦之上有无穷的卦象符文流转,最后化为一轮镜光,锁定了某处地方。 但钱晨灵觉感应到,先天八卦算定的那处地方似乎被一股力量混淆了天机,在神识感应之中模模糊糊的,每到关键时刻,便被几个古朴的符文抹去了线索,甚至还给他一种正在不停移动的感觉! “灵根所在的天机混混沌沌,被一股无形之力混淆,我只能勉强算出那处地方在远海某个区域不停的移动!” “那片海域虽然大,若是给我三年的时间,倒也能慢慢摸清,但太浪费时间了!” 钱晨微微皱起眉头,他可不相信区区一个化神期的老怪,有什么本事能混淆道尘珠窥探的天机! “看来是那处地方本身有异!本来说,要是能直接算出灵根的所在,我自去就是,不需要在和范存禄这些人纠缠!奈何并无这等好事……” 接下来大半个月,钱晨并未在洞府之中枯等,他一面炼化其他三德,每日以飞云兜采气打磨真元,一面到风闲子那里问了一些百舟商会的事情…… 以钱晨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来风闲子的根基并非散修,而是海外仙门的精英之士。以他对海外的风土人情的熟悉,倒也给钱晨讲了许多海外散修都不知道辛秘。 原来百舟商会虽然是一群海外仙门、海国、岛屿组成的商会联盟,但其实核心乃是范、阳、寒、柳、风五大世家。 这五大世家有一个共同的老祖——风阳真人! 这位风阳真人本出身海外的寒阳派,乃是仙门之中长老之一。 但寒阳派的化神老祖坐化后,风阳真人和另一位元婴后期的真人老祖争夺门派大权失败,因而愤而出走,开辟了这一脉基业。 此人颇有手段,看出许多海外仙门都有珍贵特产,但因为内部争权夺利的混乱,亦或掌门人手腕不力,经营不善,没能有效的利用起来。 便开创了加盟模式,主动寻找拥有相关特产的海国、仙门和岛屿,邀请其加盟入股商会,然后依仗加盟的势力背景用心经营,大方分红。 久而久之,倒也真让他弄出了一片不小的基业来! 他出走带出来的弟子、后人,便成了五大家族的前身。 这些年五大家族的修士纷纷拜入那些与商会有关系的仙门门下,数百年下来,倒也发展的根深蒂固,底蕴深厚了起来! 千年前,风阳真人因缘际会,获得了一部妙法,又在各大加盟仙门的支持下晋升化神。而百舟海会这些年发展已经不逊于寒阳派,昔年争夺大权的那位师兄也派人来赔礼道歉,两家就此和好。 总而言之,此人乃是一位八面玲珑,手腕极高的人物。 近些年来,因为之前晋升化神时所用的秘法隐患极大,寿元渐渐耗尽,而突破元神的生死玄关依旧无门,百舟海会便四处为其寻求延寿之法。 不止钱晨,许多人都看出五大家族的后人,虽然有几位元婴修士,但手腕比起风阳真人差了太多,风阳真人一旦坐化,百舟海会便难以在几大仙门之间维持平衡。 只怕有不小的可能被那几家仙门瓜分! 如今风阳真人还未坐化,五大家族的子弟便开始勾结外人,搞起了小动作,闹的如今的商会乌烟瘴气的,也因此才泄露了钱晨的某些消息。 不然在风阳子执掌商会的时候,其口碑还相对不错,很难想象会有勾结劫修之举! 风闲子还在谈话之间,隐晦的提点了一下那位风阳真人的化神秘法,据说其闭关的时候,有人在海市中布局炮制了一个秘境宝藏,四处散布线索,在海外闹出了许多风风雨雨,最后一群海外修士前去寻宝,结果自然是全军覆没。 而那位风阳真人晋升之后,飞舟海市的一个著名的花楼——妙玉阁;一家经营了数百年的消金窟——极乐楼;一个施舍无数,一位百年间救助了数不尽的凡俗的有道仙真:乃至于一个著名的劫修集团。 都因为种种机缘巧合,或是经营不善,倒闭关门;或是就此沓沓冥冥,不闻踪迹;亦或干脆就在百舟海会的主持之下,被彻底剿灭了! 钱晨联系今日那百舟海会驻地的种种布置,微微皱眉道:“这听起来像是魔道的七情六欲化神法!” “以红尘之中七情六欲磨砺神魂,斩出分神化身来,最后将分神化身炼成一尊七情天魔,一尊六欲阴魔。到这一步有三种成就,一种将七情六欲化为外魔,引发劫数,在无穷爱恨情仇之中斩断一切,破劫而出,此乃炼魔为道。” “亦或以自身魔念降服两尊魔头,炼化神魔,借此炼成魔道他化自在天魔身,亦或炼成本命神魔——七情六欲妙相天!此乃以魔制魔!” “最后一种办法,便是借助那两尊魔头,供奉自己,来突破化神,但这种方法就偏向于和神魔交易,借助外力而成道,有无穷后患。” “炼魔成道需要大毅力,大智慧,以魔制魔非但需要关键的魔道心法,更需要极为高深的魔道修为,唯有最后一种,虽然也能突破化神,但炼成的两尊魔头分神随时有可能作乱,需要不断镇压!” 钱晨想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那风阳子,不会真是魔门养的猪吧!” “不对,要是真是魔道养的猪,早就应该下手了!哪会等他长那么肥,魔道可是十分讲究性价比的!” “而且七情六欲化神法,只需要以自身炼成的魔头潜入其他修士体内,暗中挑动,汲取极端的七情六欲便可。哪里需要那么麻烦?看来此人也不是没有看穿魔道的阴谋,估计自己暗中修改了不少……初步挣脱了魔道的陷阱!” “前日看到那范存禄的修行之法,似乎就是一面放任心猿意马,七情六欲放肆,一面却又谨守根基不失……那范存禄行事放荡,却还保留原元阳之身!而那燥热的香气,虽然对修行不利,但若是用来引动自身的恶根浊念……” 钱晨皱眉推算:“如此,便可以在结丹境界之时,提前炼魔成道。炼化自身蕴养的几个魔头!” “不过风阳真人未必有我这般了解魔道,他所创的法门,应该是在元婴,也就是阴神境界才开始‘斩魔’!带着盗取了自身大量精元的‘魔头’,或是种在一个同境界的修士体内,或是直接放任魔头走脱,然后在魔头渐渐恢复修为之际,以秘法顺着联系找到魔头,将其斩除……得到道心的反馈和魔头的精元,便能直接突破境界!” 钱晨直接翻出自己调查的那几个百舟海市元婴修士的修行历程。 看得出来,虽然他们有所掩饰,但每隔一段时间修为便会有一次大的跃进,那几个元婴真人的晋升速度,居然不比仙门大派的真传种子差上多少。 而且,还不乏有元婴修士莫名陨落的! 甚至这般陨落的修士数量还不小,不然今日百舟海会的元婴修士,应该还要多上两倍才是! “这是玩脱了的!” 钱晨点了点这几人,感叹道:“再大胆一点,我猜这些玩脱了的五家修士,说不定是风阳子故意舍给魔道,换取魔道不追究自己的事!” “在自家的根基之中,开创炼魔成道之法,利用魔道筛选出真正可堪造就的传人,而那些稍有不堪的,便主动牺牲,舍给魔道!” “难怪算计他的魔门这些年没什么动静。每每有元婴级数的神魔出产,是我我也舍不得动他……好气魄!好算计!好狠的心!但他寿元要尽了!魔道只怕在酝酿一次大的收割,要把他这个韭菜根都给刨了!” 钱晨虽然不能肯定风阳老祖便是如此算计的,但他在魔道之上造诣极深,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和对风阳真人此人发家时的种种做的性格分析。 倒觉得,如此做法是最合此人的性格! “大胆投机,小心算计,气魄极大,舍得牺牲!我要是他,便会如此做!” 钱晨浑然不觉得,自己回去以后,凭着这些零零散散,在海外修行界高层人人皆知的东西,就分析出了这么一堆。 才看了两眼百舟商会,便把他们最大的秘密和底牌都扒干净了! 这有多可怕,有多过分! 他只是随手针对风阳真人的这种特性,做了一部分计划,首先是若是动手,如何拿下此人! 钱晨出门买了一份寒阳派的低阶功法,分析其修行的根基所在,然后大胆带入魔道的七情六欲化神法,以及前日窥探到的五大家族如今修行的斩魔秘法,隐隐勾勒出此人成就化神的修行轮廓。 然后从魔道在秘法之中遗留的后手入手,找出了风阳老祖可能存在的种种破绽。 钱晨推算,大概用到八九个破绽,自己便能斩杀此人。 “全力出手,要用三个呼吸的时间!” 钱晨看着自己记录下来的十九处破绽,这里有的要以人心之毒炼制毒丹,有的要祭炼几种神魔,有的要用到魔道的法门,其中五成的破绽都是通过魔道以魔制魔,修成七情六欲化神法的他化自在天魔身推衍出来的。 范某人恐怕不会想到,自己临时起意招来的某位散修,以及某些预防不测的小小算计,招来了什么。 同样,某人为了以备不测,准备了万全的计划。 一旦有变,就以将五大家族上上下下,从化神老祖到筑基修士,全数斩杀为目标的小小算计! 若是知道了,范某人只怕除了恐惧和战栗,还会十分委屈吧! 我就这么看了你两眼,你就准备杀我全家? ………… “乱神迷情魔箓!完成!” 钱晨看着耳道神辛苦图画完成的,一张黄纸血痕的符箓微微点头道。 上面的痕迹,好似胡乱涂鸦,但看了让人想吐,看得久了更会头痛欲裂,甚至有神魂溃散之忧! “三毒三尸三丧神……三种毒丹:蚀心九虫丹、迷神尸气丹、乱魂爽灵丹;三尸魔神:上尸踞、中尸踬、下尸蹻;由百邪之气炼制的三种邪祟:付丧神、乱丧神、迷丧神……” 钱晨一一数过去,炼制这些神魔、丹药、邪祟,以他的丹道和魔道造诣,倒也花费不了什么功夫。 “他化自在天魔法!” 钱晨一挥衣袖,只见无数魔影从他袖中钻出,化为一道魔光笼罩了整间洞府,魔光飞舞之间,似有昔年钱晨所杀的幽忘老魔魔躯成就的痕迹。 “太白斩情剑气!” 钱晨屈指弹出六道剑气,聚合之间化为一道冰魄剑光,剑光煊赫,来去之间势不可挡! “冰魄雷光!” 钱晨一声轻喝,剑光化为一连串雷声,愈越来越响,最后被钱晨拢入袖中,彻底泯灭。 钱晨抖了抖袖子,一股冰屑被他倾倒出来,这才抬头道:“如此,应该有几分把握了!” 他伸手接过一张在头顶不住盘旋的飞符,这才不慌不忙,让金银童子两个看守好洞府,自己携着耳道神,朝着约定的地点而去。 范存禄并未约在海市之中,钱晨驾着飞云兜向着外海飞出了数千里,便看到一座荒岛。 此时那张飞符还在袖中颤抖,朝着这座荒岛不住冲撞,钱晨随手闭了袖中的乾坤,隔绝了飞符的感应,自己在云中又停留了许久,采集九天清灵之气,慢慢打磨法力。 待到一夜过去,他算得寻常的通法修士,在飞符引路之下,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 才在采了今日朝阳的先天紫气化作一朵莲花之后,缓缓降落云头,落在的岛上! 数里方圆的无名小岛上,除了范存禄和他身边的二个老仆外,还有高矮数人,或面向朝阳采紫气,或盘坐炼气,或是相互熟识,站在一起相互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