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养你的那一对好人还在呢，这个恩情咱们一样的不能忘。”　　 奶奶又很快的想到了新的弥补途径。　　 “奶，我养父养母一直都把我当亲儿子在养呢，但我今天已经找到您的这个事情，我还没来得及给他们说呢。”　　 鹿凡向奶奶如实相告。　　 一直惯性抚摸着鹿凡后脑勺的手突然的就卡顿停歇了一下。　　 “这事我懂，这事我懂。　　 人家俩人年龄也都大了吧？这事情你还得缓缓的说。　　 都是苦日子过来的，人家能省下一口米，喂到你的嘴里头去，这是活命之恩呀！　　 咱们可千万不能为了自己，让人家俩人心里有啥想不开的呀……”　　 “那倒也不至于，我并没有说今天找到了您，从此就不认养父母一家了。　　 两边都是我的家，是我的亲人。”　　 鹿凡急忙的回应。　　 “哦哦，那就对，那就对！　　 人家教育的好，我娃也是通情达理、孝顺的人！　　 这都……几点咧？益益你肯定饿了吧！你看你奶都老瓜咧！（瓜，方言有傻的意思），一天到头就给我娃吃了俩苹果。　　 奶给咱做饭去！　　 ……，嘻嘻，锅还让早起做的糊涂面占着呢。”　　 奶奶兴冲冲起身，却又突然的停了下来，不好意思的说。　　 “没，没事儿……，有啥咱吃啥。”　　 照理不该有偏见，但这么多年优渥生活滋养下的鹿凡对自己即将要在这种环境下吃饭还是存在着阴影和忐忑，但他最后还是给自己提气，满口的答应了。　　 “嘻嘻，就只有一个洋瓷碗，这些年就奶一个人，摔了，打了的就都没有再添……”　　 奶奶又突然的想起了另一个事实。　　 “奶，咱不麻烦咧，咱们出去吃！羊肉泡馍您能吃的惯不？”　　 “能！能！　　 那咱就去楼下老童家吃，老板人好很，有空瓶子都让伙计娃不要跟我抢……”　　 奶奶很开心，也终于放下了心，当即的就同意了。　　 鹿凡准备这就扶着奶奶出门，奶奶却在拉扯、整理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衣服后又不走了。　　 “益益你等会儿，奶奶去换一件衣服。”　　 奶奶讲完后兴致冲冲的回自己的房间了。　　 鹿凡松手，在外面等，如果第一次叫自己“益益”时奶奶还是在尝试，得到鹿凡认可和鼓励后，现在已经很顺滑了。　　 一件一件的衣服撑到门口，现场的让鹿凡给参谋那件更合适，俩人都一致认可后，奶奶看小孩般轻盈的到了卫生间，梳头洗脸，但凡可以兼顾，眼神和话语就一直在和客厅里耐心等候的鹿凡交流着，仿佛唯恐自己一不留神的眨眼，眼前一切就又像做梦般幻化没了……　　 “奶奶您一下子就年轻了二十岁！”　　 “是不？这身衣裳还是我在早市上买的呢，当时奶奶一眼就喜欢上了，侯到快没人了才去跟老板商量。　　 有一件衣边有点问题，被奶奶发现了！老板最后十六块钱留卖给了我！　　 其实就是裁缝没经验，回来拆了一改，也就只废了点针线……”　　 两人终于出门了，搀扶着下了楼，走在路上都还舍不得松开。　　 “我孙子，亲孙子，益益娃！　　 娃这些年忙，今儿个才专门回来看我咧。　　 你看……，这鼻子，这耳朵，跟他爷像不？”　　 路上见了熟悉的街坊，再远都要打招呼把人叫过来，一成不变的欣喜给人做着介绍。　　 收到祝福，得到认同，脸上开心幸福的绽放出菊花一般……　　 “这顿奶请！这是我娃回家后的第一顿饭哩！”　　 说的好好的，到了收银台奶奶却立马变卦了，变戏法的从新衣服中抽出一个卷筒的百元大钞递了出去。　　 “两碗四个馍，娃的不要明油，我的汤宽煮烂一些……”　　 人家店老板听到奶奶一进门的炫耀后，原本都不打算收钱的，鹿凡眼神感激的鼓励，才又按照流程走。　　 两人找了个安静角落刚做好，老板又亲自端了一盘酱牛肉过来，说是祝贺，让奶奶这回必须收下……　　 掰馍。　　 奶奶先把自己其中一个饼撕开大半扔进了鹿凡碗里。　　 “我娃年轻，多吃点！奶一个加一点就够咧。”　　 鹿凡哪敢让自己奶奶一下子多吃呀，欣然接受。　　 聊天。　　 “奶……，有件事情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别的啥话都可以，你要是想把奶接走，咱不提！”　　 鹿凡刚张开了口，奶奶就一把断定的直接堵住了鹿凡的嘴。　　 随后，开始语重心长的解释。　　 “奶住在这里，我娃才算真正有个家呀。　　 这么多些年了，奶都已经只适应住在这里了，街坊邻居们也都是好人，相互还有个照应。吃的喝的也都便宜，想买个啥东西闭着眼就找到地方咧。　　 你也别担心奶上下楼不方便，每天走着其实也是锻炼呢么，我不给自己找点事情，我娃这回回来恐怕咱屋里人都空咧。　　 我得留在这儿，留在这你爸也就不是飘着没有根的神仙咧。我娃这回回来，其实就是你爸这个神仙在天上给引的路呢……　　 咱这街坊上，住的都是老人，年轻娃们也都在外头闯荡呢，逢年过节的回来，聚一聚，吃一吃，老人们不累，孩子们也省心。　　 多好的事情！　　 今后咱们家也就跟他们都一样咧。　　 奶现在还能动弹，接下来也有心劲把咱们的屋子好好收拾一下子咧……”　　 奶奶找出百般理由，就是自尊的唯一不说那个最伤感情的一个。　　 奶奶担心自己日子长了会被人嫌弃的！　　 甚至以罢吃做威胁。　　 鹿凡最后点头答应了。　　 “那我今后每周都回来一趟，等房子空间收拾出来了，我还回来陪您住，再带上你的重孙女桐桐。”　　 “嗯嗯……，她重孙子都远一步咧。我娃一个人回来就行。”　　 奶奶很开心，同时的也很专爱。　　 “奶，那咱说定了！等会儿取点钱，给您留下。先买个冰箱，买个洗衣机，电视机也要换成大的。”　　 鹿凡退而求其次的决定。　　 “嗯……，奶还能有几年活头！乱花那个钱干啥！”　　 就这，奶奶依然不答应，说完之后扯着鹿凡的胳膊，头碰头的嘴巴贴到了鹿凡耳朵边，又防走风般伸手上去捂住了。　　 小声，眼神警惕。　　 “奶给你说，奶有钱呢！存在折子里到今年都有个23万呢！　　 就在奶衣柜……，　　 我娃你拿来的都是明钱，反而还招贼呢。　　 听见咧么！不准你胡来！”　　 最后一句，突然的又提高了嗓门，说完后又一把的把鹿凡推开，肩膀上打了一拳，算是对他万一可能泄密给了别人的提前警告。　　 鹿凡无奈点头，心里却已经做好了先斩后奏的准备，最起码冰箱和电视自己是非买不可，就等奶奶她自己收拾腾出地方了。　　 “益益，那你妈……”　　 “奶奶，我就认了您。”　　 这回是鹿凡，抢了奶奶的话迅速回答。　　 老人的心情瞬时的失落了一下，没吭声，掰馍的手都跟着完全停了下来。　　 “其实也是个可怜的人。　　 你看现在这社会，不要老汉、不要娃就跟人跑咧的都一抓一大把。　　 人家还那么年轻，况且你爸也是真不在咧，后走过自己的日子奶是能想通的……　　 不过这下子也好！　　 那我娃今天回来了，奶这房子，就肯定不可能再给她其他人咧……”　　 奶奶到了最后，还是表现出了“自私”的一面……